人生长恨水长东(二)
北风怒号,千峰飞雪,深夜的祁山旆影凌乱、幡旗怒展,萧明翊与风漾舟率百名王府校尉在山道上策马飞驰,势如疾风。
萧明翊把侍卫留了下来,又把景月母女托付给风枕石,自己则骑快马秘密回京向萧正檀告假。
行了不到一个时辰,他忽觉心神不宁,手上猛勒缰绳,马儿长嘶一声,前蹄腾空,在原地转了数个来回方停下来。
风漾舟忙拨转马头,却见萧明翊一挥手,“快,随我回去!”
风漾舟诧异地一愣,“殿下……是不放心大哥吗?”
“不是!”萧明翊语气急切,音犹未落已纵马狂奔起来,校尉们见状连忙扬鞭催马紧随其后。
夜风凛凛,暮雪纷纷,山谷里雪鸮振翮盘旋,不时发出凄厉的哀鸣。
天地间静谧无声,唯有山道上雪花飞珠溅玉、蹄声轰鸣不息。
行馆内悲风动地,弥天霰雪有如鲸涛蛟浪般卷起,朔风尖锐的啸声掠檐而过,雪珠子打在窗纸上,沙沙地乱响。
庑廊下悬着的风灯飐飐摇晃,偶尔传来当值侍卫巡弋的橐橐靴声。
人声渐稀,夜渐渐沉寂下来。
寝室内一派融暖,景月坐在床沿上,抚了抚睡得香甜的清欢,蓦然间,只觉一股深沉的喜悦从心底缓缓升起,似蕴了无数重安稳与妥贴,将胸口盈得满满的。
一旁的珠缨轻声提醒道:“夫人,走吧!”
景月点了点头,珠缨上前侍候披了白狐裘,二人便沿着回廊向风枕石房间走去。
走了不久,景月突然闻到空气中飘来似有若无的异味,不由停下脚步,“珠缨,你闻到了吗?有股子异味。”
珠缨闻言警觉地扫视了一遍四周,又用力嗅了嗅,却摇了摇头道:“奴婢一时还闻不出来,不过待会儿奴婢就去查看,请夫人放心!”
景月自嘲地笑笑,没想到自己的眼睛不济,其他感官竟变得如此敏感起来。
待二人到了风枕石房前,景月轻敲了敲门,须臾,只听“吱扭”一响,门被稳稳地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一室凄清,风枕石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珠缨曲膝福了福,知趣地退下,风枕石遂搀了景月走进内间。
室内烛焰轻跳、壁影浮动,景泰蓝熏笼里生着暖暖的炭火,风枕石掇了把黄花梨靠背椅扶景月坐下,又拉过另一张椅子坐在她身旁。
景月习惯性地偎在他怀中,不意却被风枕石让了开来,明显感觉到男人的疏远,景月的身子不由僵住了,一双手紧紧地抓着白狐裘绒密的风毛,贝齿在下唇上咬了又咬。
风枕石抬起她的下颏,拇指缓缓抚过她唇角处轻浅的血痕,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些坏毛病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景月怔怔地望着风枕石,一双眼角又红又湿。
身下的椅面还留有男人的余温,那般熟悉的温暖,分分寸寸直抵心田,霎时间,只觉往事一幕幕翻卷而来,一颗心如被风僝雨僽,悲楚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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亅“梦”“岛”“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