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阿虎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清脆的声音向地道深处传去,良久之后,浑浊的回声又从地底传了出来。
原本一个普普通通的喷嚏,在地道四壁回旋相撞,显得异常神秘诡异。在一个极度紧张的氛围里,任何一个微小的反应,都可能引起极大的变化。何立天和李朝东都被吓了一跳。他们回头看了看阿虎,只见阿虎满脸泪水,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怎么样?”何立天问了一句。
“何大哥,我没事阿虎搓了一下鼻子。
“小心一点何立天说,眼神中流露出关心。在他眼中,对大学生这个群体还是比较认可的,他们是知识分子,可以说是这个社会前进的后续力量。可是眼前这个大学生呢,何立天看到的是胆小怯弱,甚至有点猥琐,堕落。也许是因为吸毒的缘故,在他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一个知识分子该有的骨气。
何立天不禁叹息了一声,继续向下走去,又下了十几级阶梯之后,突然站住了,通过昏暗的烛光,他们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地道的尽头。
一路走来,除了缓缓而下的石梯子,他们再没有发现其他事物,也即是说,这单单是一条地道,并没有通向什么其他去处。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在祠堂里,挖一条地道,却中途而断,什么储物、什么躲避灾难,之前的所有猜想皆不正确。难道这个村子的人吃饱了撑得,无缘无故挖这么条地道耍的?
何立天极力搜索脑子里对祠堂的印象,他又想到了“宝藏”两个字,他想这会不会是一个埋藏宝藏的迷宫,而这里看似已到尽头,却其实另有蹊跷,或许四壁上就有一些古怪的壁画,奇特的文字作出某种指示。
何立天不禁笑了笑,在如此危险的境地里,自己还能去想宝藏的事,也真算得上是个财迷了。虽然何立天自己也觉得是在异想天开,但他还是忍不住将蜡烛凑近地道墙壁上。
正在这时——
嗷呜——
一声尖利的叫声从左前方的石壁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条黑影如幽灵般从墙壁中跃出,眨眼间与何立天三人擦身而过,向石梯上跃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是什么?黑暗中的幽灵?阿虎忍不住发起抖来。
何立天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那是一只猫,一只全身漆黑的猫
“猫,猫怎么会从墙壁里钻出来呢,难道它是……”阿虎突然想起了“邪灵使者”四个字,但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
何立天笑笑:“地下室里有猫并不奇怪,猫也并没有从墙壁里钻出来,那里本来就有一个通道,不过由于光线较暗的原因,给我们产生了这里已经是尽头的错觉
何立天说着,向前走了几步,果然在刚才黑猫跳出来的转角处,一条通道伸向无穷无尽的黑暗深处。
“奇怪的是,这只猫是我们在这个村庄里看到的第三种生物何立天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是啊李朝东恍然大悟:“除了乌鸦、老鼠,就只有这只猫了
“除此外,我们连苍蝇都没看到一只阿虎也说。
大家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在一个一百多户人家的村庄里面,只见过三种活着的动物,这就像一个惊悚的故事。他们几人,却能把这事当作故事吗?
何立天突然说:“大家不用害怕,不管是看到老鼠还是看到猫,这都是好事,至少证明了除我们之外,还有其他生命的存在,证明了这不是一个死村
“何大哥,你说下面究竟会是些什么阿虎惊疑不定地看着地道深处,经过这样一惊一吓,他连毒瘾都突然没了。
“也许是猫,也许是老鼠,也许就是猫在玩捉老鼠的游戏何立天开了句玩笑,但没有人笑出来。
眼前的地道已经没有下倾的趋势,地道中也没有什么杂物,何立天三人继续朝前走去,大约走了20来米,突然地道中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
嚯——嚯——
嘘——吁——
那声音变化万端,如枕边耳语般温润,又如莺歌燕语般轻柔,同时也不乏雄性声音的豪迈,让人心里起起伏伏,惊疑不定,只顷刻之间,三人的背脊上已是冷汗直流。
一阵阴风吹出来。三人担心地道深处有什么东西冲出来,自然而然地紧贴地道壁而站,潮湿的地道壁传来透骨的冰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更是传遍全身,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突然伸进他们的胸腔之中,抓住了他们的心脏,呼吸瞬间不畅。
恐怖的声音一直持续着,何立天感觉那声音有些耳熟,但具体来说,却又不能确定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草坪上,东山上,蛇窟旁,那些诡异的声音他都想了一遍,似乎像,又似乎不像。
地道里有邪灵吗?或者有其他的灵异之物吗?还有继续往前走吗?何立天心里直打鼓。他看了看李朝东和阿虎,却分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地道中原本太暗,三支蜡烛也只能照出模糊的轮廓,不料在刚才的慌乱中,阿虎的蜡烛掉在地上,熄灭了,李朝东的蜡烛在那阵阴风吹出来时,也被吹灭了,剩下只有何立天手中的蜡烛还在挣扎着燃烧,手指般大小的烛焰,倒像暗夜中的一粒鬼火,非但对照明起不了多少作用,反而更显得阴森诡异,让人心中恐惧倍增。
阿虎已经想转身逃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使得他两腿发软,想逃却无法移动半步。连刚刚发作的毒瘾,也都被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李教授,你见多识广,对现状这个情况,你怎么看?”何立天将声音压到最低。
“我也不确定,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李朝东话还没有说完,怪音陡然发生了变化,由轻柔而变凶悍,如海潮澎湃,如猛兽长啸,如厉鬼索命,一时间,仿佛不只是一个单一的声音,还夹杂进了另外一种呜咽声,就像被激怒的野兽般,在这黑暗的地道布满了浓浓的杀气。
何立天似乎已经预示到什么,突然大叫一声:“快走!”
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了。
一阵冷风吹过,有一阵气流向他们卷来,夹杂着一股怪怪的腥气。
何立天手里的蜡烛瞬间熄灭。
地道里一片黑暗。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脚底传来。
一个冰冷的物体,正向他们慢慢逼近。
“蛇!”阿虎惊叫起来,他对于蛇的感觉,也许比任何人都要灵敏。因为他才是真正在蛇口里逃生的人。
蛇,的确是蛇,何立天也感觉到了,他手中的匕首迎风劈去,却什么也没有劈到,那东西究竟在什么地方,黑暗中,他们看不到。
它似乎无处不在,却又处处无形。就像缠绕在你灵魂深处的冤魂厉鬼,不将你吓到胆破而亡,绝不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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