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寒光带着破风之声激飞而来,只听阿依娄大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他的腿上,插着一枚闪着黑sè光芒的飞镖。
何立天一看到那飞镖,突然笑了。好了,向友军到了,老族长到了,危机总算过去了。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刚才那把尖刀虽然刺入了他的后背,但他感觉那尖刀好像突然往后缩了一下,并没有刺得很深,因此他伤得并不重。
他一站起来,就看到了向友军,还有老族长、额吉、额祥及另外二十多名土著汉子。
阿依娄的人见阿依娄受了伤,大叫“别伤我们族长”,向何立天扑过来。
但老族长喝道:“住手。”所有人都停在那里,就像脚下生了根一样,再也无法超前跨出半步。老族长的声音,就像一根钢鞭抽在他们的心上,让他们再也感受不到其他任何声音,任何人和任何事物的存在。
阿依娄看了眼前一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慢慢地站了起来。那枚飞镖还插在他的腿上,使他有些站不稳,络腮胡子队长上前两步,搀扶着他。
老族长走到阿依娄面前,盯着阿依娄看了很长时间,突然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阿依娄冷笑着,顺次看了看何立天、向友军、白羽以及广场上的数千族人,摇了摇头,“我无话说,这是天要灭我。”
“老伙计,不是天要灭你,是你在逆天,你太心狠手辣了。”老族长叹息道。
“哼!”阿依娄骄傲地抬起头,不再说一句话。在他心里,永远认为他才是灵隐镇的主宰,他才应该受到全体族人的尊重,因此,他骨子里永远都保留着这种骄傲,即便是一败涂地之后。
老族长看了看阿依娄的随从和广场上的族人,说道:“我的孩子们,你们为了族人的安危,为了家族的尊严,勇于舀起武器来跟一切邪恶势力作斗争,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我感到开心,感到欣慰,可是,我更感到心痛,因为,我的孩子们,你们的这种英勇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你们缺失了辨别是非的能力,你们就连一个莽夫都不如。”
“老族长,你没有资格批评我们,你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爱我们,维护我们的族长,你成了他们的代言。”一个族人鼓起勇气说道。
他的话获得了许多附和之声,有人又道:“是啊,今时今rì,阿依娄族长,才是带领我们为了尊严而战斗的人。”
老族长又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的孩子们,你们依然如此执迷不悟,那么,我想请我们这位白——”老族长想起孙女,有些说不下去,停了一下,又道:“我让白羽来跟你们说说,这一切事情的经过……”
无数目光都盯到了白羽身上,白羽只觉得如芒在背般难受……
当rì,白羽和张晓晓一行来到灵隐镇,发现这里也受到了邪灵的攻击,而且被外界认为是一种怪病,为防止病毒扩散而实施了隔离。
在隔离的过程中,有关系的,有钱的外来人通过种种手段,都逃离了灵隐镇,只有小镇当地土著民被困在了这里,对外乡人有了诸多不满。
那时,白羽眼见离开灵隐镇不是易事,又担心当地土著民对他们不利,他找到了阿依娄,想跟阿依娄说他们这一群人也是落难之人,对当地人绝无恶意,请阿依娄不要为难他们。
不料阿依娄听了他的话,说灵隐镇由老族长主事,而老族长是一个顽固不通,又自以为是的老家伙,他对外乡人恨之入骨,未必会放过他们。
白羽感到很害怕,阿依娄又说他们如果想安然无恙地等到隔离解禁,再安然无恙地离开,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跟他合作。他说他早就看不惯老族长的行事为人,他要推翻老族长,自己来做灵隐镇的主事,但他力量单薄,靠一己之力很难做到,若能得到白羽的帮助,大事可成。
两人很快便达成了合作的协议,白羽帮助阿依娄取代老族长,阿依娄帮忙派人护送白羽等人出去。他们的计策是利用老族长的孙女——也就是阿依娄的未来孙媳妇——让白羽假装强jian额那朵儿,这事必然进一步引起老族长的震怒,自以为是的老族长一定会因为白羽一个人而迁怒于其他所有外乡人,对所有人不利。
阿依娄便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以道理说服老族长,如果老族长一意孤行,阿依娄就有了反老族长的借口,趁乱坐上族长之位。
阿依娄承诺,一旦他做了灵隐镇族长,立马就放了白羽及所有人,并且安排人护送他们出去。他说他们有一条秘密通道,可以经由山里出去,但必须由他的
人来领路,否则进山者必死无疑。
白羽虽然觉得这个协议有些荒唐,但他一想到三十多个同伴的生命安全,以及能有一条秘密通道让他们离开这个鬼地方,于是就咬牙答应了阿依娄。
他想引诱老族长的孙女虽然是最不可为之事,但他只是引诱她,只要不伤害她就是了。但他没有想到,他跟额那朵儿一见钟情,本来是引诱的,却真的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就在这个时候,一帮土著汉子带人破门而入,把他抓了起来。
以后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白羽像讲故事一样,讲述了他跟阿依娄之间的事。
他是个聪明人,当他想清楚必须跟何立天合作才能有出路后,便借道出真相的理由,将自己的责任尽可能地抹去,将他本来的目的,也深深地隐藏起来。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连老族长都一跤跌坐在地上,额那朵儿做出这样的事,让他一下子无法接受。
向友军带着几个土著汉子,将同伴们一个个解救下来。
突然,阿卡连跑带爬来到阿依娄身旁,声嘶力竭地问道:“爷爷,他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不会做这样的事,你不会这样对朵儿的,是吗,爷爷,你答应我。”他说到后来,双手抓住阿依娄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
阿依娄看着阿卡,又叹息了一声,道:“孩子,他说得没错,事情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不算什么,而且还是一个不忠的女人,爷爷这是为你揭穿她的真面目。”
“不是的,爷爷,不是的。”阿卡叫道。
“孩子,今天这一切,都是天意,天要爷爷亡,爷爷不得不亡。以后爷爷都不能在你身边了。”
“不,爷爷,你说谎话,你不会这么对朵儿的。”阿卡已经哭了起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每个人看到他如此伤心,都忍不住暗暗地蘀他感到惋惜。
何立天突然说道:“阿依娄,不是天要亡你,是你要逆天,这是刚才老族长跟你说的话。我也想跟你说一句话,不是天要亡你,是人心要亡你。”
“人心,人心,都是被你们这些混帐东西蛊惑的。”阿依娄似乎又要发疯。
“你不要激动。”何立天说道:“我说是人心要亡你,而这人心向背,不是我们蛊惑,而是你的倒行逆施,你的心狠手辣,你的丧心病狂,没办法让人打从心眼里服你。这就是为什么有老族长和圣医在的时候,你的命令没有人敢执行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昨天晚上我们能救出老族长,我能够逃月兑,而今天我得以不死的原因。”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阿依娄厉声问道。
“扶着你的这位大哥。”何立天看着络腮胡子队长,说道:“谢谢你,我代表我的同伴们谢谢你,我想你的同胞们也会感谢你。”
“我……”络腮胡子队长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阿依娄,我不知道这位大哥叫什么,但我相信他是你最倚重的一个人,他的功夫不在我之下,但昨天晚上他却险些败给了我,因为他是在故意跟我缠斗,帮助我拖延时间,好让我的朋友去救老族长。今天,他的刀就抵在我的背心,当你撞得我后退的时候,如果不是他急忙把刀往后缩了回去,那现在我可能已经死了,不会再好好地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你说什么。”阿依娄突然挣月兑了络腮胡子队长的手,厉声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
“我,我……”络腮胡子蠕动嘴唇,还是一句话也答不上来,看得出,他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原因吧。”何立天说道:“因为这位大哥在执行你的命令的过程中,逐渐发现了你的野心,于是他特意赶来救老族长,没想到刚好我们也在,他便做了个顺水人情,让我们把老族长救了出去。今天他的出现,依然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老族长来揭穿你的yīn谋。”
“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阿依娄盯着络腮胡子队长的眼睛里,似乎喷出了火来。
“我……我……叔,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没办法看着你继续错下去,我只有……”络腮胡子队长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尖刀,朝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他知道阿依娄对他好,他原本应该帮助阿依娄做任何事,这是感恩,可是在大是大非之前,他唯有选择正义。为此,他只有以死谢罪。
他挥刀自刎的动作,连贯而快速,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广场上发出一声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看见人影一闪,然后,他们看到鲜红的血顺着刀尖滴落下去。
那鲜血,却不是络腮胡子队长的。
锋利的刃口,离他的脖子还差一寸距离。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何立天用一只肉掌,生生地抓住了尖刀。
刀刃划破了手掌,鲜血就是从他手掌上流下来的。
这一幕,看得众人都呆住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络腮胡子队长问。
“你是一条真正的汉子,何立天没有铮铮铁骨,但遇到了这样铮铮铁骨的汉子,非得死皮懒脸的交他这个朋友,若是跟一个死人做朋友,那可无趣得很。”
“我……我……”络腮胡子又说不上话。
只听阿依娄老人喃喃说道:“你宁愿死,也要选择背叛我,难道我真的错了吗?哈哈哈哈……”他突然狂笑着跑到广场边一个汉子身前,在那汉子一怔之际,抢过了汉子手中的火把。
“快拦住他。”何立天大叫,同时向阿依娄冲去。
然而,阿依娄已经狂笑着冲进了那些浇了汽油的柴禾之中,点燃了那些柴禾。
蓬——
火焰突然窜起时,发出一声闷响。
眨眼之间,阿依娄便被包围在火海之中。
哈哈哈哈哈——
狂笑之声,从火海中传出来。
那本是他为别人准备的坟场,现在却成了他的葬身之处。
(第五卷完,敬请关注第六卷“地外来客”,喜欢的朋友请不吝给予收藏、推荐,不喜欢的朋友请拍几块砖头,让弯刀拥有前进的动力和做梦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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