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2-11
一字一字像烙了印,封印在脑海里。华天修岂会不知道她话里的涵义?只是这一切,到底因何而起?是他咎由自取,还是,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注定走错了方向。如果,他不知道妈妈的死,如果他抓住了那7年,如果……没有那样伤害她。她的语气坚定,像在守护一样至宝般的东西,说得华天修心中只剩下哀凉。
张宇恒,照顾了她7年,甚至更久。而他,还有什么资格挽回过去的感情?就算没有当年他得知的真相,他那样掉头就走,什么都没留下就离开,他跟她也很难从头再来了。何况,过去的那些事,已经留下印记。
也许,认识她就是个错。回首,就是一错再错。
“给我走
声音没有半点生气。他扶着桌子,身影如黑夜寂寥。
走?让她走,已经没那么容易了。袖珍抽出几张纸巾,一下一下的贴在华天修的衣襟,手里染出一片片血红。
华天修伸手将她推开,她退了两步,面无表情,再次靠近他,低头在他衣服上擦拭。
将她再次推开,她又回来。
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忍辱负重。似乎,只要她不听他的话,不按他的意愿行事,就能表现出足够的勇气,让他知道,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深爱他,迁就他,依恋他的人。他用无尽的冷漠对待她,他用高傲的方式控制她,她就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他。看不穿他眼里的苛刻和淡漠,猜不穿他无底洞般的心思,用刻苦和无情,是不是就能折磨他?让他也尝尝被忤逆的滋味。
因为,他动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
忍无可忍了。
那么多年的苦,她忍了,忍不了,就一忍再忍。忍到最后,忘记了本性,放弃了自己,剩下的一只行尸走肉般的躯壳,没心没肺的活下去。不在乎名声,不在乎流言蜚语,也不在乎外界对自己的看法了。只有,在看到自己在乎的人因自己受到伤害时,死水般的心才会激起涟漪。就像别人侮辱爸爸的时候,就像,看到宇恒为自己痛苦难过的时候。
华天修抛弃她,她忍了。对自己发狠,她忍了。可是他碰了宇恒,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逼着她,在他面前把宇恒赶走。不是不考虑宇恒的感受,而是怕承担不起宇恒所有的付出。唯有这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心固若金汤。此刻的她,似乎想把对宇恒所有的愧疚和关心,全在华天修身上报复回来。
她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让他看到自己的坚韧,让他看到自己有对抗他的骨气。被华天修一次次推开,却一次次重新走回他身边,一点点让他身上的血渍变淡,而脸上却没有带丝毫的,丝毫的同情和内疚,只有跟他不相上下的淡漠。似乎这么做就能让自己感到气场在上升,似乎这么做,就能让他退缩害怕,然后,远离自己。
两座冰山相碰,谁冷,谁就硬过谁。
华天修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深不见底的黑眸聚焦在一个无谓的空间,余光瞥见她的靠近,手就将那个身影挪开。说不清是想得到,占有,还是关心,亦或是,慢慢松手,心已经被太多情愫覆盖,覆盖到看不清初衷。此时只想让她远离,不能再让她靠近了。如果要找出一个理由,那一定是,她越想靠近,他就越不让她靠近。就像平时的她,不让他靠近,他就越要把她锁住。
直到感觉到她重新走回来的步履越来越坚定,按在自己身上的手越发有力,华天修的动作,终于从推开,变成陡然甩开。
她往后酿跄退步,稍稍摇晃的影子让他终于恢复了瞬间的疼痛知觉。
低沉的声音冷冷的告诫:“不要再过来
寒彻心间的声音,冰冷到极点。袖珍放佛能看到,自己再上前一步,就会被他甩出窗外,坠落整栋楼层,粉身碎骨,碎尸万段。
可是,越是到这个关头,她越不能示弱。再一次,朝他走了过去。放佛,只要自己能挺过那个极点,就能越过他这座冰山,将他踩在脚下。
还没等到她手里的纸巾贴在他衣服上,华天修的大手已经覆在她肩膀,极尽用力地将她甩了出去。
这一甩,虽然没有到窗口那么远,却足以让她浑身失去重心。腰猛然跌撞在书架上,踩到什么东西的脚往前一滑,身子不听使唤的往后跌落。
鞋底踩到的是破碎的花瓶。身后全是打散的陶瓷碎片。完了,真的要死无全尸了。
还在祈祷着厚外套及时发挥出除保暖以外的护身功能,身子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拉扯住。华天修的身影覆在自己眼前,一片昏天暗地。他真的是死神的化身吧?他回来,就是为了把她折磨而死吧,那今天总算让他如愿了。
脑子里还在一片嗡嗡作响,身子已经被陡然翻了过来,压在他高大健壮的躯体上边,因为找不到中心,整个人只能重重的压在他上面,最后幡然倒地。
倒在地上的瞬间,似乎能听见碎片被碾碎的声音,好像车轮压过。但是车轮,会不会坏掉?终于看见华天修的脸上露出非死人的表情。他眉头瞬间微蹙,嘴巴微张喘了口气,轻轻的呵出一声。
这才意识到,在办公室里,他身上一直只穿一件衬衫的习惯。心间的恨全然消失,被担忧整个占据。袖珍瞪大眼睛,就要从他身上爬下来,却被他一把控在胸前。
“不要动!”
厉声喝道。
她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他,应该是想把她捏碎了当陪葬吧?说不清心里的担忧是因自己的后果而产生,还是因他的伤势而产生。她是把他压在身下了,可是,一点成功了的感觉都没有。
华天修一只胳膊将她圈在怀里,一只手按在没有碎片的地板上,慢慢坐起。把她整个抱起来,放在桌子上,才正眼看着她。只是,他的眼里依然充斥着令她不寒而栗的冷光。
办公室的门铃被摁响,华天修转脸对着门一声冷吼:“走开
如果被人看到华总红了一大片的白色衬衫,还有脸上的伤疤,明天公司里会有什么新闻可想而知。更糟糕的是,发生这一幕的时候,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子。
门铃声终于停下。快速从桌上跳下,掠过他的侧身就要走到他身后,华天修却转身正脸对着她。
“不要看
语气还是那般沉静,只是少了愤怒,多了命令的口吻。
刚才碎片破裂的声音,清晰得挥之不去。心像也被陶瓷片划过一般疼痛,痛得她想吐。为什么让她不要看?难道他已经痛得,知道背后是多么惨不忍睹的一面吗?怪物男人,这种时候还顾及颜面!
微张着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上一秒,还在跟他对抗,下一秒,已经是同情。
“现在就给我走
“啪嗒”,血滴从背后滴落在地板,声音响彻偌大的办公室,更印在她的耳朵里。
“我……我跟你去医院
每个字要吐出来都那么艰难,所以语气才要异常坚定。自己竟
然只消他一招,就变得软弱。刚才所有的坚毅,瞬间都被击溃。她竟然,想带他去疗伤。是自己欠他的吗?还是因为太担心?
华天修从衣架上抓下外套披在身上,又用围巾裹好半边脸,动作娴熟镇定,一如没有受伤一般。从桌上抓起钥匙的手,被一只无力的手搭住。袖珍半抬着眼眸,半带着请求的语气说:“我来开车
“想跟我走,就少废话
五分钟后来到车前,阿潘已经在候着了。在华天修的命令下,袖珍坐进后座。才刚坐定,大腿已被华天修双手钳住。知道现在的他对她做不了出格的事,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她也懒得再问或抗议。华天修身子前倾,轻轻的趴在座椅上,头部刚好枕在袖珍腿上。她就这样,乖乖的坐好,纹丝不动的当他的枕头。
她没有看见伤口,伤口也没有经过半点处理,不知道陶瓷碎片会不会嵌在肉里,也不知道背上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刚才倒在他身上的一幕总是周而复始的回忆在脑海里,想起自己几乎所有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就后怕。即便他练就了一身铁打的肌肉,多一个人的重量压在利器上,也难免要受伤的。
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他的颈椎,看到外套有个地方微微突起,就会联想到下面插着一块锋利的陶瓷。心里堵得慌。
阿潘把车开的飞快,似乎已经知道他们华总有急事,所以车速极猛。袖珍感觉到华天修的手指紧紧抠住她的裤子,她才察觉到情况异常。在等红绿灯刹车或遇到路口拐弯的地方,华天修的手就更加用力。透过裤装,感觉到他手指冰凉,垂着眼眸看他的半边脸,白得像张纸,额头上渗出许多豆大的汗珠。
车开到缓冲带的地方,司机放慢车速,但每一次的震动都带让人的肌体特别敏感。袖珍的手凌空停留在他手背上,想握住,动作却迟迟做不出来。想缩手时,手被一阵冰凉触碰,像触电般抽了一下,然后被华天修死死抓紧。他的手心里已渗出冷汗。
这样的他,让她想到无名。小不点生病的时候,也是这样依偎在她身边,死死抓着她,不放她走,求她不要走。人在生病或受伤的时候都显得尤其敏感吧,所以很容易就能洞察到身边的人想离开,然后,任性的抓住她,不让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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