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蓬勃一夜难眠。早上六点过,就去敲开小区门口那家摄影部,把翻拍的胶卷交给守夜的小伙子,预先付了冲洗照片的钱。
接着,田新民就到了。两人找了个街边早点摊,胡乱吃了些豆浆油条。
蒋蓬勃不打算把自己发现的这一切,告诉田新民。他知道,就算他说了,对方也肯定不会相信。
吃过早饭没多久,一个由十几辆车组成的车队开了过来。姬小美开着其中一辆越野车,示意两人上她的车。
她今天显然jīng心打扮了一番,暗红基调的妆容,长及腰际的大波浪卷发,以及玲珑浮凸的紧身装束,无不把她的妖媚气质彰显到了极致。田新民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个劲的讨好卖乖。两人你来我往,打情骂俏,别人想插句嘴也难。
蒋蓬勃独自坐在后排,静候田新民的睡意来袭。这老小子有个毛病,坐车只要超过半个小时,一准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收音机里播着专题新闻,本地电台的一位女主持人,正说着最近发生的多起年轻女孩失踪的事。车窗外秋雨沥沥,天空yīn云密布,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不详的yīn影笼罩着。
直到车队驶离了市区,田新民才头靠车窗睡了过去。车厢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姬小姐,咱们这是去哪里?”蒋蓬勃问道。
“石棉县。”姬小美回头瞧了他一眼,顺带轻抛了一个媚眼,“叫人家小美嘛。姬小姐,显得多生份的!”
“那好,小美。”蒋蓬勃急于探听消息,也顾不得客套,“你能不能告诉我,刘老板得到这个红木匣子的经过?”
“不能。因为我也不太清楚。”
“那这趟工作细节,能不能跟我先说说?”蒋蓬勃碰了个软钉子。
“探洞。”姬小美道。
“探洞?探什么洞?”蒋蓬勃最恨别人说话卖关子。
“石棉县下面的一座深山里,有个山洞,是个古葬地。那个红木匣子据说就是在那个山洞里发现的。”
“洞葬?我只听说贵州苗人才有洞葬风俗,石棉县下面的少数民族也有吗?”蒋蓬勃迟疑道。
“那我可就不懂了哦。你才是考古学家,我还等你告诉我答案呢!”姬小美又回头给他抛出一个媚眼。
蒋蓬勃和她的目光一接触,心中竟有些慌乱,说道:“我哪算考古学家!”他心下暗奇,怎么会突然产生一阵没来由的心慌意乱。回想刚才姬小美的模样,突然惊觉,她的眼珠似乎有些异于常人。他悄悄的从后视镜上观察,发现姬小美长着一双细长弯曲的眼睛,就像两轮月牙儿一般,如果不是有意瞪大双眼,很难窥见瞳孔全貌。
“我真有那么好看呀?”姬小美突然盯着后视镜笑道,本就略显弯曲的眼睛更加弯了,既妩媚,又挑逗。
“什么?”蒋蓬勃慌忙收回死盯着后视镜的目光,望向车窗外。
“不然你呆呆盯着人家干嘛?”姬小美娇嗔怪责道。不过,就算再不通男女情趣的人,也能轻易听出,她并不是真的在生气。
“我就是在想,你怎么能长得这么漂亮。”蒋蓬勃的心中浮现出妻子的身影,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这趟旅程吉凶难料,切不可自乱阵脚。
“去你的,嘴可真甜。你可想清楚了,别撩拨人家哈。像你这样英俊而又有学识的男人,当心人家一下把持不住,爱上你了,那你可要倒霉。”姬小美又在后视镜中抛了个媚眼。
这一次,蒋蓬勃看清了她的双眼。姬小美的瞳孔颜sè很深,上面似乎还有一层淡淡的雾气。难怪她总给人以浓烈的妖媚之气,原来和这双眼睛有关。
“要是被你爱上算倒霉的事,那这个世界上也就没得啥好事情了。”沉睡着的田新民突然睁开眼,嬉皮笑脸地插嘴道。
姬小美伸手打了一下田新民,两人就又嘻嘻哈哈地打情骂俏起来。蒋蓬勃趁机佯装睡意上头,靠在椅背上假寐。
车队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跋涉,终于开进了石棉县。这是素有“xīzàng门户”、“民族走廊”之称的雅安市下面,靠最南端的一个小县城,接壤甘孜、阿坝、凉山三个民族自治州。虽然整个县城才十来万人,却有汉、彝、羌、藏、满、回、蒙古等二十多个民族,散居在山区、平坝各处。
“来过这里吗?”姬小美扭头问道。
蒋蓬勃摇摇头,道:“雅安市区来过几回,石棉这里还是第一次来。”
“我可来过无数回了。对这里的历史典故,一草一木,都熟悉惨了。”田新民抢过话,一脸得意之sè。
“你就摆你的玄龙门阵吧!”姬小美报以嘲笑。
“嘿嘿,我还真不是吹牛。”田新民洋洋得意地摇晃着脑袋,开始掉书包,“知道石棉这个县名怎么来的么?新中国建立之前,这里可不是县。后来建国后,因为这里的矿产资源种类又多又丰富,尤其盛产石棉,所以才新设了这么个小县城。古时候诸葛丞相七擒孟获,天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兵败被俘,都发生在这里呢。”
“红军还从这里胜利突围呢。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啊。”姬小美还是一副嘲弄的语气。
“那你晓不晓得,这么小的一个县城境内,海拔最高处是多少米?最低处又是多少米?”田新民不服气,继续卖弄。
“那你说说。”姬小美逗小孩似的道。
“最高处,接近六千米。最低处,不足千米。”田新民说完这句话,略感失望,美女的面上没有他想象中的惊讶神sè。
“噢,这个小县城的地形这么复杂呀?”蒋蓬勃问道。
“你别听他胡扯。最高处不敢说他说错了,但最低处,他肯定说错了。”姬小美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
“你才胡扯吧。”田新民从底下模出一本四川省地图册,指着上面雅安市的全貌图道,“这上面介绍得清清楚楚。”
“不信呐?走着瞧。”姬小美还是不愿输这场嘴仗。
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蒋蓬勃望向前方,一座巨大的牌坊闯入眼帘。牌坊上方写着“安顺场”三个大字,下面分列着两条标语“翼王悲剧地,红军胜利场。”
“这里古名叫做‘紫打地’。”田新民说道。
蒋蓬勃没心思再听他扯下去,问姬小美道:“怎么停在这里?”
“过了前面那座桥,就要开始爬山了。那个山洞在深山里,不通公路,只能徒步。”姬小美熄火下车,把放在后座的行囊背到背上。
蒋、田二人也下了车,跟着姬小美,走在几十号人组成的队伍的尾端。队伍里几乎有一多半都是年轻女孩,看年龄都在二十岁上下,排着整齐的队伍走在最前面。其后是二十来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个个都背着沉重的背囊。再后面就是刘老板的几个贴身保镖,用一具滑竿抬着他。除此之外,没有看见一个像考古学家模样的人物。
这让两人都觉得奇怪,说不出这个队伍像什么,但肯定不像是前去考古发掘的架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