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春芽领着璟瑜向着豫王妃所住的锦华院过来时,坐在堂屋里的豫王妃在跟她的大嫂赵氏、侄女儿方蓉蓉说着家常。请使用访问本站。正说到先时不幸身故的侄儿,娘儿几个正抹着眼泪时,就听到下人来报,说王妃交待给借住在榆园的那住夏小姐送去的东西已经都交到了春芽手里了,春芽说夏小姐一会儿就过来拜谢王妃。
坐在上首的豫王妃尚且还没开口,就听到她大嫂方氏问道:“对了,妹妹。外甥在路上捡的这个姓夏的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听外甥说是他同窗同学之妹,但我怎么瞧着有些悬呢?”
“等人过来了,就直接请她进来。”王妃先对来禀告的下人吩咐了一声,之后才转头看向自家的大嫂问道:“还别说,这位夏姑娘还真是昭谦同窗的妹妹。不知道大嫂你觉得她哪儿不对呢?”
赵氏一听豫王妃竟然也肯定那个姓夏的小丫头的来路没问题,心下也稍稍迟疑了一下,不过一想到自己被扫的面子,又还是道:“这个,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当时听外甥说那个小丫头的兄长是他的同窗,那想必应当也是京城里的名门大户。可这样人家的小姐,在我们碰巧遇上时,她身边竟然只跟着两个男仆,连一个婢女或是仆妇都没有。所以我才会觉得这其中或有什么蹊跷,毕竟别说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小姐了,就是一般的缙绅商户家也不会放任家里的姑娘不带侍婢,只带男仆在外行走的。
还有,瞧她跟外甥说话时的样儿,也是没有半点儿的避忌的。虽说这位夏小姐年纪还算太大,可男女七岁不同席,就她这个年纪也应当懂得避嫌了。”
赵氏话里话外的意思,全都是在说璟瑜缺乏家教行事不矩。她知道自家这个王妃小姑。因为自己的出身常被人挑剔,所以行事极为重规矩。自己这样一说,无论那个丫头是个什么来路,在自家小姑眼中有了行为不端庄不稳重的印象,以后怕是就难以被她待见了。
果然,豫王妃听到自家大嫂的话后不由微微蹙了蹙眉,然后才脸色淡淡的道:“这也许是因为遭了难的缘故。听说她是与身边的侍女家人失散了,昨儿个一入城就找到了失散的侍女。她家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门第,听说家中的家教也一向甚来严谨。再加上还有那样一位母亲,应该不会是个不懂规矩行事轻佻的姑娘才对。”
一旁方蓉蓉听到姑母如是说便插嘴问道:“姑姑。这位夏小姐家的门第应该很高吧?”
“你这丫头,打听这个做什么?”王妃看着与自己的容貌有着六、七分相似的侄女儿笑道。
“我看着她总是一幅瞧不起人的模样,应该觉得自己出身高贵。所以对我们这样小门小户的人家看不上眼吧。”方蓉蓉撇了撇嘴道。
豫王妃怜爱的模了模方蓉蓉背后的长发,不由笑道:“应该是误会吧,我虽没有见过她,但在京城时也听人提起过。都说她行事举止都极其肖似其母,而她母亲正是京城中名门贵妇的典范。怎么说这样的母亲教养出来的女儿。应该是不会行止有差才是。”
听豫王妃这样一说,方蓉蓉心里更加的不痛快了,她拉着豫王妃的手道:“怎么可能是误会,姑姑您是不知道,这一路上她都表现得好像不屑与我们为伍似的。就连大嫂代母亲去请她跟我们一道喝茶,她都宁肯一个人窝在屋子里看什么书也。也不愿意答应母亲的邀请。这不是瞧不起我们,又是什么?”
“哦?还有这等事?”豫王妃将询问的目光调转到了大嫂赵氏的身上。
看到豫王妃询问的眼神,赵氏立刻又进一步挑唆道:“可不是这样。我当时也是瞧着她一个小姑娘怪可怜的,又算是外甥的客人,就想着让她跟蓉蓉做个伴。却不曾想……这也难怪了,我们虽说是妹妹的亲戚,但说到底如今也只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她一个大家闺秀看上眼。也是世间常情。”
这么多年的亲戚下来,赵氏自是知道自家这个王妃小姑子最心伤的地方是哪儿。知道一贯冷静理智豫王妃最听不得的又是什么。虽然她一直都回避那个丫头的出身来历。但从她的话里可以听出来那丫头的母亲正是小姑子最忌讳的大家小姐。听说豫王府里的那位千般宠爱在一身的侧王妃,正是那种人人称道的大家闺秀。老王妃也常说外人都说那位侧王妃比小姑子更有一府王妃的气度。这些心伤虽然小姑子隐藏得很好,但却也是瞒不过她的。
看着豫王妃有些冷下来的脸色,赵氏不由在心中窃喜,也放下了心中的一大包袱。
她之所以一大早的就带着女儿过来这里,为的就是提前给上点儿眼药。昨夜很晚的时候,张嬷嬷还跑来跟自己抱怨,怨自己没告诉她那个小丫头深得世子的看重,说不应该听信自己的话,怠慢那个小丫头,给她那样一个下马威。害她和她当家的被世子提过去好好训斥了一顿。还说世子他明天会将这些事告知王妃,她和她当家的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差事怕是就要飞了。还说虽然这他们这份差事是自家帮他们找的,可这些年来他们也一直都有所回报,现在不能这么坑他们等等……这大通的话无一不就是要她帮忙想想法子,在王妃跟前将他们给保下来。
这张嬷嬷夫妻俩虽说是她丈夫帮妹妹找的,可实际上却是她娘家的亲戚。这也是为什么自己跟她一说,她就帮着自己给那小丫头穿小鞋。他们自从得到这份肥差后,这些年来也没少给自家特别是自己孝敬,所以无论怎么说她也必须将他们给保下来。
不过她想得还更多,这件事在她看来原本只是小事才对,却曾想自家那个世子外甥对那个小丫头的重视已然有些超过了她的预料。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先前对那丫头的猜测极可能是真的。但在她看来她们母女已经将人给得罪狠了,也就只能继续下去。而这府里能压得下世子外甥的,也就只有他母亲。若想要将这件事给抹平了,想要让那小丫头不再继续得意,爬到自家头上去,就只能让小姑子也同样讨厌她。于是就有了眼下这一出。
这赵氏算计得也确实不错,豫王妃虽然对自家嫂子的算计心知肚明,可也确实对璟瑜心生了恼意。她这位嫂子尽管确实有些上得不台面,侄女儿也却实有些小家子气,但到底是自己的亲人。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位小县主看不上她们,给她们没脸,也就是不给自己颜面。虽然她年纪尚小自己不好与之计较,却也对她没了什么好印象,更是息了先前想着给她调换个好住处的心思。
正在这时,就听到门口的侍女道:“夏小姐来了。”
然后就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带着两个侍婢从门外走了进来。
走门后的璟瑜,走到豫王妃跟前福身一礼道:“璟瑜见过王妃,王妃万福金安!”
坐在堂上的豫王妃并没有接话,而是将璟瑜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一遍。不管她先前心中对璟瑜有怎样的偏见,都不得不在心中对璟瑜的风范暗赞一声好。不过也仅此而已,有着刚才先入为主的印象,璟瑜这过人的风范看在豫王妃眼中更是让她仿佛了初见的侧王妃。那时,那个一身骄傲的少女也正是这样不卑不亢对自己行礼的。
璟瑜见豫王妃似乎有些恍神,而坐在两旁相陪方氏母女又是一脸的幸灾乐祸,于是只得继续开口道:“璟瑜不请自来,还望王妃见谅。”
豫王妃也被这一句话自那些并不算美好的记忆里拉了回来,只是脸色却依然是有些淡淡的:“怎么会。夏小姐这样的贵客平常可是请都难以请得到的,先时在京城就时常听闻过夏小姐,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天能够在这异乡相遇,怎么说也是一种缘分。”
“璟瑜今日冒昧前来,一则是想向王妃请安,二则是为了感谢王妃与世子的慷慨援手。如果不王妃和世子的好心收留,今时今日的璟瑜还知道在外流落何方。在这时、在这个时候能到有王妃和世子的收容庇护,实是璟瑜最大的幸运。二位的大恩,璟瑜此生都会铭记于心。”璟瑜说着又向豫王妃深深的行了一礼。
“行了,行了。”豫王妃这次到是很快让她身边的春芽将其扶起,脸上也露出了和蔼可亲的微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大恩不大恩的,真是太过客气了。别不论别的,我家王爷与你父祖也算是同殿为臣,我与你母亲虽然因为某些缘故相交不深,但怎么说也是有交情的。从这两方面来说,你都可称我一声‘伯母’而不是什么‘王妃’。就此来说,既然赶巧遇上了又怎么能够放着不管。能够帮得上忙,我们也很庆幸。这怎么说这也是我们两家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