噪杂归于平静。♀
……异于往常的平静。
乌实吹灭了桌上烛台里的烛火,他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刚刚还在和自己秉烛夜谈的年轻人已经藏身于黑暗之中,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大喘了一口气后打开了医馆的那扇木门,赤脚走了出来。
数十名穿着白色斗篷的高大男子此时正一动不动的站在医馆门外。
在乌实的眼里看来,在这个月光暗淡的晚上,那些身披白色斗篷的男人更像是几十尊冰冷的雕像,他们必然面目狰狞,他们根本就是冷酷无情,而自己待会儿必须虔诚的跪拜在这些冰冷的恶鬼脚下,接受他们对于自己的审判。
乌实开始回忆起自己刚刚坠身于这座城池里的情形,一些他强迫自己去遗忘的东西,在这个夜晚里,是被那个年轻人重新从自己的记忆深处挖掘了出来……
濒死的昏迷,监禁的第三天,乌实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幽暗的房间,冰冷的质感。
黑白而静止的画面,简陋又坚硬的木床,肮脏的墙壁,发霉的空气。
他试图伸手去握紧近在咫尺碟栅栏,他高声的呼救,除了空洞的回声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他感觉到了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对于的恐惧!
他忘了他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座监牢里,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他在这一刻对于一切都一无所知。
他对偶尔从那扇黑乎乎的气窗里吹进的风感到害怕。
有两个黑影从监牢的另一头慢慢走了过来,乌实听见了镣铐互相碰撞的声音,叮当作响,但他并不认为这种清脆的声音听起来有多么悦耳。
待那两个黑影靠近,乌实才看清这两个人都身穿白衣带着猩红的面具。乌实一度认为这里其实就是地狱,他们就是那索命的白无常……
接下来不出所料,他遭受到了两个白衣男子粗劣的对待、恫吓、辱骂、拷打,他们要他说出来这里的目的,他们要他说实话。
什么是实话?乌实的脑子里根本找不到答案。
日复一日的审问开始让乌实感到麻木。他时常被半吊在空中,他竭力蜷缩着身子,虽然已经全身虚月兑,但是他会用一种空洞的眼神望着那根一下接着一下抽打在自己的身体上蒂条。
红色是他现在眼里唯一还苟活着的颜色,包括施暴者脸上的那副面具。♀
那种痛入骨髓的痛,一旦习惯……便急剧的丧失掉疼痛所饱含的现实感。乌实觉得自己现在不仅仅是全身被拷打的血肉模糊,甚至于自己的魂魄也被鞭笞的支离破碎,正在一点一点的糜烂。
他根本记不得已经在这座监牢里被囚禁了多久,他嗅着那些发霉的味道,盯着那些肮脏的墙壁,他在梦与清醒之间数度徘徊,他分不清自己是死了还是勉强活着,他甚至不记得那两个拷打他的人上一次出现在这座监牢里是多久。
太安静了,乌实开始觉得这里本该就是自己下辈子的安身之所。
……然后便是那对眼睛的出现。
当乌实抬头盯着监牢里奠花板出神的看了很久的时候,他终于感觉到脖子有些酸痛,他用手揉着自己的脖颈,自是那么不经意间的一扭头,便看见一双眼睛正在那铁栅栏外冷冷的看着自己。
那是一双女人的眼睛。
那双眸子虽然格外的令人印象深刻,强烈的吸引着看到它的人,却似乎也在同时强烈的拒绝着看到它的人。
眼睛的主人穿着白色的斗篷,她面无表情,甚至是悄无声息。女人只是那么波澜不惊的看着乌实,随后淡淡的说道:“乌大夫,这几日的牢狱之灾还真是让你受苦了。”
……乌大夫?是在叫我吗?
“官府已经查明了那帮带着瘟疫的流寇与乌大夫无关。”女人用淡淡的腔调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只是好心去给他们看病是吧?”
“我……”乌实只是那么看着那个女人的眼睛,那双空洞的眸子深不见底,他觉得自己的已经完全沦陷在这双眼睛里,于是竟然不自觉的微微点了点头。
“乌大夫大可放心,大理寺在明日便可放你归家,还望乌大夫不要把这次误会放在心上,归家之后还要和之前一样,悬壶济世……那样的话,也算是长安城里百姓的福气。”女人的口气听不出一点感情的变化。
“好……”乌实诧异于自己竟然对那位陌生的女人言听计从。
“记住,这次是长生会救了你。”女人的脸上第一次透露出不容亵渎的表情,她冷冷的对乌实说道:“乌大夫,你要一辈子发誓成为长生会最忠实的奴仆……”
“我发誓……”乌实虔诚的跪在了监牢里冰冷的地上。
后来,乌实从那座监牢里走了出来,似乎也再没有见过那些穿着白色衣服带着面具的怪人,他以为那只是一段噩梦,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那座监牢里,直到今晚……
不仅仅是两个身穿白衣的怪人,今晚医馆外齐刷刷的出现了几十个身穿白衣的怪人,黑夜让人看不清他们的样貌,但是乌实心里清楚,那白色的斗篷里面有着一张张罗刹鬼的阴冷面具,他们深藏在袍子里的手上拿着锋利的钩子,或者是长满倒刺地制藤条,他们今晚来到这里是向自己索命。
……在劫难逃。
白色的人群并没有谁站出来说话,他们只是把乌实围在了中间。而在人群中间的乌实正赤脚跪在地上,身上瑟瑟发抖。
……乌实在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审判。
……白衣人更像在等待着谁的降临。
一顶轿子被八个白衣人抬着从天上缓缓降落了下来,医馆外忽然吹起一阵微风,不知从何而来狄花正四散纷飞,轿子的周围还有几名白衣童子手持着灯笼,轿子里的人影在灯笼的映照下看上去高大威猛,但那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并不真切。
“梦里桃花,梦外桃花……水月相怜,摩呼罗迦……黄粱南柯,青丝白发。”琴音响起,一阵歌声从轿子里传了出来。
“切……还在这装神弄鬼!”乌实听到了那个年轻人的声音,他抬头看见狄西诺不知何时在自己的身旁,正一脸不屑的盯着那顶透着诡异的轿子。
……他想做什么?
乌实看着一旁的狄西诺,他猜不透年轻人到底想干什么。但他心里唯一清楚一点是:无论如何,眼下自己和年轻人两个都确确实实的身陷在这些白衣人的包围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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