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又来了。♀没有得到沙比血衣的胡快决定推迟去省城。明天,他准备参加凌法天队长的葬礼,争取在殡仪馆和凌队长的爱人接触上,一定要拿到血衣。忽然想起了沙比,就想再去医院探望一下。
沙比仍然在特护病房,无知无觉,植物状态的仰天躺在病榻上。除了呼吸和眼球无意识地转动外,没有任何康复的表现。胡快问了医生,医生说啥时候康复很难说,每天除了用药还做体能康复治疗,用针灸刺激穴位,但效果不大,病人没有痛感,无正常人的反应。
胡快坐在沙比的床前,用双手使劲地搓揉他的“合谷穴”,妄图让他产生酸痛而回应,又趴在耳边呼唤他的名字,沙比却目不斜视呆呆的望着棚壁。胡快默默地流泪,看着眼前这位为帮助自己而惨遭摧残的优秀记者,痛从心生。
他把脸贴在沙比的脸上决然说道:“好兄弟,对不起了。等我完成任务,天天来陪你,直到你醒过来!”
大街灯火通明的时候,胡快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八楼小屋。重新整理了迷彩包里的物件,又检查了包好的微型冲锋枪,用塑料袋把证言材料加套了两层,把俄罗斯弹弓和仅剩的八颗“泥辣弹”放在了床头,之后,就躺在床上闭了眼睛陷入了胡思乱想。
不由得又想起了被封杀在车库的山鹰怪车,看来,去英国参赛是不可能了。人的意愿是可以改变的,特别是遇到了突然的灾难和巨大的刺激后。凌队长的死,是必须要偿还的。不把盖黑盖送进监狱,就是自己最大的耻辱,就会让身心崩溃。死于自责!
轻轻的敲门声让他停止了思想。凭感觉不像是来追杀的盖黑盖的镖手。为安全起见,他静观细听,没有立刻问来者?敲门声仍在继续,并伴有嘶哑的声音:“胡快,在家吗?我是雨雪。”
胡快一下从床上蹦到了地上开了门。第一眼就发现雨雪的脸面吓人,惨黄无一丝血色。
他上前扶住问:“雨雪。你怎么了,从哪来的呀?”雨雪无力的答:“快给我点水。”胡快递上矿泉水,雨雪捂着胸从包里掏出药塞进了嘴里喝下,软软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道:“等两分钟再说话。”胡快紧张的说:“行行,不急不急。”
两分钟后雨雪睁开了眼睛,苦苦的咳嗽了一会说道:“我是从俄罗斯来的。和保罗已经谈好了条件,不再决斗了,他和你没事了。”
“现在,就差盖黑盖了,我想和他也谈一次。用交易的方式,给他一笔钱,让他放弃对你的报复。车祸的损失和医药费都付给他,这样就可以安心的参赛了,实现你的怪车理想。我这次来,就是这个目的。”
胡快沉默着听完雨雪的话:“雨雪,都不用了。你为我受苦受难已经够多了,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心都碎了。保罗这个王八蛋欺负你折磨你都是因为我,现在都结束了。我已经决定。放弃大赛,不要怪车了。”
“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治疗病痛!去最好的医院,决不能再拖了。等我的事平静了,就和你去日本,日本有一家在国际上都出名的专治晚期癌症的权威医院,有三百多种先进的治疗技术,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症!”
胡快恳切的望着雨雪,充满了焦急。
雨雪却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胡快会放弃他一生苦苦追求的理想。雨雪满脸狐疑的问:“什么,你说什么?不要怪车了?你害怕了吗?你恐惧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啊?”
胡快静了下来。凝视着雨雪:“为了凌法天队长的遗嘱,为了把盖黑盖送进监狱!凌队长已经被盖黑盖杀害了,死前,他把重任交给了我。”
“雨雪,现在和盖黑盖的对抗已经不是个人的恩恩怨怨了,是正义和邪恶的生死对决,北城盖黑盖恶势力的残忍疯狂,已经不允许我去参加怪车大赛了,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完成凌队长的遗嘱,他是为我死的。所以,我必须放弃怪车。”
胡快拉着雨雪的手,讲完了他和凌法天在十楼与恶势力暴徒抗击的惨烈细节。雨雪轻轻地流着泪水,心灵完全被胡快一种从未有过的的精神震撼了。
胡快,这个曾经的丈夫,一个在她心中没有位置,没有崇拜,没有能力,没有味道的失败主义者。她从没有发现过忧郁懦弱的他,会深藏着临危不惧,为正义去赴死的骁勇,可以舍弃一生钟爱的志向而赴汤蹈火,以卵击石以羸弱的能量向强势的恶势力宣战。
而自己呢?在貌似坐拥了数千万成为名副其实的巨富后,自己的精神,自己的境界又在哪呢?享受财富,挥霍财富,满足生命的**,和胡快为正义而死的行动能成比例吗?
胡快的英勇让她感到了深深的疚痛,也让她在内心做出了一个全新的决定:改变“末日挥霍”的选择!再为胡快多做一些排除危险的事情,用拥有的全部财富保护胡快的安全,也算为消灭盖黑盖恶势力尽到绵薄之力。还有就是,一定要尽到全力让胡快踏上世界赛道。
雨雪动情了:“谢谢你胡快,我今天,才发现你是这样的可亲可敬。从前,我总是瞧不起你,讽刺你打击你,让你始终没有开心的日子,没有快乐的生活,我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其实,你比我优秀多了,做人做事我远不及你的。”
“我是为钱而活,追求虚荣的富丽堂皇,渴望享受,喜欢上等人挥金如土的感觉,我瞧不起贫穷,一心为成为富贵之人而奋斗。现在,我真的知道,我追求的轨道错了,虽然已经晚了,但是,在我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终于发现了我的无知,我的肤浅。”
“在离开你之前,我能改变我从前的一切,就算是一种弥补吧,这是你的功劳。我同意你的决定,更敬佩你的勇敢。不过。我必须提出建议,你要一边和不法势力战斗,一边去实现你的理想,如期参赛。”
“战斗,由你完成,参赛。由我保证!我要告诉你,我刚刚改变了主意,不去国外挥霍财富了,留下来为你保护怪车,再送你去英国大赛。两者同时进行,大赛和战斗同等重要。我就是要付出代价,为你做好你最喜欢的最后一件事,然后,就安心的永别了。”
雨雪的声音突然充满了感伤:“你知道吗,此时此刻,我是多么的希望和你在一起,多么的想和你**!可是,我的身体已经依靠止痛药维持了,浑身的疼痛时刻折磨着我的意志。♀我快坚持不住了。两个小时一次的大麻止痛药,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雨雪依偎在胡快的怀里,泪光淋淋,呈现出一种无限的留恋。
胡快劝慰:“雨雪,我不许你绝望!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性,你用智慧才华创造的财富理应你去享受,你拥有的富贵资本是你成功的证明。人各有志,你的志,就是成为受人睹目的老板。”
“而我的一生徒有理想一事无成,支离破碎。终日潦倒,我才是一个不合格的男人,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我们今晚的交流,是我一生中最愉快的一次,终于得到了你的认可,这比什么都开心,这要比给我一笔财富还重要,男人第一位的不是金钱是尊严,人格的尊严。”
“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是此刻,你在我心中已经复婚了。我仍然会像从前那样听你的话,只是这次,我还要坚持我的决定,把盖黑盖送上法庭扔进监狱!怪车大赛就留给未来吧。这也是我的理想,新的理想,一个必须要实现的无可替代的理想。我们做个同盟誓言吧,战胜灾难,为了未来,共同活下来!”
说完,胡快就俯下头去吻雨雪。雨雪用手挡住了:“我已经到了咯血期,听你的话吧,留给未来。”
雨雪拥着胡快站了起来:“真舍不得离开你了,保罗监控得很厉害。今晚我要去宾馆住,他会打电话探问的,宾馆有座机。我还是为你担心,盖黑盖太有势力了,你是他的最后一个对抗者,危险难测,要特别当心啊,我会随时帮你的。”
胡快点点头:“我会的。你更要保重,记住我们的承诺!”
上午十点,凌法天的葬礼仪式开始。
胡快提前一个小时赶到了“北城锦绣山”殡仪馆。当他汇入葬礼的人群中才发现,所有的人都是黑白素装,只有自己穿了海蓝色运动装和红色回力鞋,这样的装束格外扎眼。
参加葬礼的规模还算可以,大多是警界人员。凌法天毕竟在北城公安局晓有名气,虽然是在被撤掉刑侦队长后牺牲的,可他曾经的业绩功不可没。
在近百人的警官和一些机关干部企业公司人员以及各界代表中看出,凌法天的威望不薄。数十簇花圈挽带围拥下,凌法天遗像的目光,肃穆威严,英气依然。
胡快在后面三排融进了各界代表中,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陌生人。他本想进入前几排,希望能够辨清参加葬礼的凌法天爱人的容貌,但是,前几排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警方代表和各界人物。
他这个无名无份的小人物,根本就不可能纳入其中。这样,只有等待瞻仰遗容时再想办法了。
哀乐终于想起来了,催人泪下的忧伤旋律,在特定的悲恸环境下又一次感染了胡快,凝视着凌法天的遗像,十楼惨烈悲壮的景象一次次重现于胡快的心幕。
他的眼睛被无法抑制的悲伤打湿了,泪珠不间断的参差而落,墨镜一片模糊,他不敢摘下镜子,任胸中的痛苦在墨镜下肆意泛起。北城的一位公安局副局长致了悼词,悼词的前半部对凌法天的功绩给予了相当的评价。
就在接近尾声时,胡快听到了这样的话:“然而,在凌法天同志因工作失误,离开刑侦队长领导岗位后,于一栋即将拆迁的空楼中,与一群来路不明的非法人员发生纠葛。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暴力伤害,致使凌法天同志不幸身亡。鉴于其在公安战线的表现,对凌法天同志的遇难为因公殉职……”
这样的结论,让胡快心如刀绞。凌法天明明是因和北城恶势力暴徒搏斗而壮烈牺牲,却被如此不清不白的定为因公殉职,竟然连烈士的称号都没得到。天理何在?正义何在?这对于受害者的家人,将是怎样的打击!
胡快怒火中烧,却无能为力。恨不得冲上前去当众揭开凌法天的真正死因,让事实真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然而,此时的冲动只能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他紧握的拳头松开了。一想到凌队长的遗嘱。深深的地吐出一口气,咬住了嘴唇。
开始瞻仰遗容了。
前面的人们依次顺序排列着走过,在凌法天灵柩前默哀,然后向家属做握手慰问。缓慢的脚步总算轮到胡快这排了,胡快的悲伤情绪更重了。当他即将接近凌法天的遗体时刻,突然发现,前排花圈有一簇挽联上写着巨头公司的字样。
立刻心中翻江倒海遭到了极大的刺激:难道,盖黑盖也来了吗?想着,就走到了灵柩的顶端了。在纷乱的情绪中,垂首为凌法天深深的鞠了三躬,看着躺在灵柩里花束中这位为拯救自己而死的高尚警官,他陷入了呆呆的样子,定定的不动了。
后面有人提示他跟上前面的人,他才从呆滞中醒来。不经意间。猛然看见,跟在后面的第七个人极像盖黑盖。短粗的身材,平头,宽大的墨镜,脸绽横肉,一身黑衣,这些粗劣的标志绝不会错的。
胡快判定时,对方似乎也从墨镜的后面射出了特别的目光。两只不同的墨镜,都在秒内对峙出各自的疑虑,胡快浑身的汗毛刷地竖起。汗也下来了,急转身,向家属方向走去。
凌队长的家属亲戚一字排开,凭感觉和对主次家属的推断,第一位已经泣不成声的中年女性应该是凌队长的爱人了。胡快摘下墨镜伸出双手握去,用最快的语速说:“嫂子,节哀。我是凌队长的朋友,改日去您家拜访。您允许我去吗?”说完,期待着她的回答。
而她只是漠然地把手抽了回去,目光迷离的继续掩面而泣。
后面的人上来了,胡快移动了脚步。他的心被紧张撕扯着,盖黑盖突然的出现,让他举棋不定,是离开还是等待?正在矛盾中,一位双眼通红的女警察擦着泪从他的身边走过,定睛一看,是那天接待他的那位大眼警官。
胡快立刻走上前轻呼:“女警官,您也来了。”大眼女警官回头看,见是凌法天的“表弟”,就友好的说:“能不来吗,凌队是我们最好的警官。他不该这样的离开我们,他死的让人揪心啊!找到凌队的家了吗?”
胡快激动了,他万没想到,这位善良的大眼女警官还记着那天的事呢,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急忙回答:“没有,没有找到。凌队长死前有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了我,我没完成啊!”胡快故意说出了一个悬念。大眼警官马上问:“重要任务?让你去完成?什么任务?”
胡快灵机一动,决定求助她,就说出了让女警官震惊的话“:凌队长死的很冤,悼词上的结论不真实,他是被北城盖黑盖邪恶势力杀害的。我必须要找到一个铁证,这个铁证就在凌队长的家里,一件血衣!”
大眼女警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什么?血衣?你到底是什么人?”她满脸疑云的看着胡快,既复杂又期待。
胡快知道必须要说了:“我是被盖黑盖恶势力追杀的怪车手胡快,凌队长是为了救我而被不法暴徒恶势力杀死的。我是专门为完成凌队长遗嘱而来的,我亲历了罪恶的第一现场。”
大眼女警官似乎猛然醒悟了:“噢,你就是发现报报道的那个受伤的怪车手吗?凌队为何要救你?你为何不报案?”
胡快急急回答:“您先不要追问,情况复杂,一两句说不清楚。此地很危险,恶势力老大也在这里。现在最急的是拿到血衣,这是凌队长的重托,请您一定帮我去凌队长家!”
大眼女警官有些紧张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此情此景跟香港势暴力片里的情节如此相似,生活中果真有这样的真实啊!
正不知如何回答,胡快低声说道:“他们来了,在我身后。快,为了凌队,拉住我的手,掩护一下。”
大眼女警官还算勇敢,上前一步挽住了胡快的胳膊,做出了一个亲密的样式。与此同时,后面的那个身材短粗,戴着墨镜的平头者和两个黑衣人急步跟上,高喊了一声:“胡快,是你吗?”
胡快咬住牙没有回头。后面的人继续喊,胡快胡快,你站住!女警官一甩头:“你们瞎喊啥,谁是胡快?”挽着胡快向门外走去。
女警官的阻止很起作用,后面的声音消失了。
躲过了这危险的一幕,胡快被浑身的冷汗湿透了。叫喊的人,确实是盖黑盖,他那阴毒的眼睛发现了胡快扎眼的行头,特别是胡快那双红色回力鞋,让他疑虑不已。
不过,胡快的光头,与大眼女警官为伴的行为,又迫使他的疑心不得不消失。虽然,回力鞋的谜团还在缭绕着他。
趁着人多杂乱,大眼女警官拉开了一辆警车门,俩人上了警车。
胡快抓紧时间说道:“请相信我的话,我掌握了北城恶势力杀害凌队长的所有事实,而且凌队长被撤职和恶势力的诬陷有关。因为我和他是一起被恶势力追杀在拆迁楼的,我是唯一的证人证据和存活者。”
“还有,毕局长一定也是被陷害的。我之所以冒充凌队长的表弟,就是为了拿到血衣,发现报沙比的血衣。这是凌队长死前的托付,沙比也是被害者。您是好人,我才非常信任的告诉您凌队长的死因,请您一定保密。”
大眼女警官被胡快的正义感动了:“我相信你的话是真的,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我敬佩你的这种勇气义气。但是千万要小心,要非常的谨慎,这可是和北城恶势力对抗呀!公安局内也很复杂,决不能把此事暴露给任何人。血衣的事,我能帮你做到。你一个人去干这样一件大事,太艰难太危险了!”
胡快说道:“只有这样了,您能帮我已经让我非常感动,刚才如果不是您挡驾保护,我已经又在逃亡路上了,恶势力老大盖黑盖时刻在找我,劫杀我,让我像凌队长那样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