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错,冀良青在听着大家的发言,他同时也在心中盘算着,起初他还是挺支持这个花园广场的项目,对冀良青来说,不管这个项目是谁做的,和自己有没有直接的关系,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自己是新屏市的一哥,所有的荣誉都会和自己挂上钩的,这一点都不奇怪,党决定一切吗?
但现在听到财政局黄局长的话后,冀良青也有点担忧了,要是省上不给支持,就靠新屏市真的是拿不下来这个项目的,就算咬紧牙关,收刮一些资金,但按照物质不灭定律来说,这广场方面用钱了,其他地方就没钱用了,如此来说,何必一定要勉强上这项目呢,条件不够成熟,那就缓一下。
所以冀良青也就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了,不过他要等待,要等待任雨泽对自己的求援,这是一次极其难得的收服任雨泽的机会,全市长把责任推给任雨泽,冀良青其实心中还是蛮高兴的,后来庄副市长也跳了出来直接的攻击任雨泽,冀良青就更满意了,他甚至在庄副市长讲话的时候,还用了几次欣赏的眼神在鼓励庄副市长。
冀良青想,你们这样最好,让任雨泽看清了你们的嘴脸,也让任雨泽没有了退路,没有解月兑的方法,他只能求助自己,因为刚刚庄副市长的那个资金问题根本就不是他任雨泽能够回答的问题,照目前来看,资金已经是一个死结了,在新屏市也只有自己可以帮他解开这个死结。
冀良青就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任雨泽,他希望看到任雨泽的哀求眼神,也希望看到任雨泽的沮丧表情,更希望听到任雨泽最后无助的发言,那个时候,就是自己以一个救世主的形象出现的时候了,自己要把任雨泽拯救于水深火热之中。
任雨泽站了起来,他不得不回答庄副市长的这个问题,但情况并非冀良青想象的那样,任雨泽没有对他露出哀求或者黯然的目光,任雨泽对庄副市长那阴险的笑容宛若未见,他依然是淡定的,也是从容的,任雨泽用双手的撑着桌面,身体轻松,气定神闲的说:“这件事情我只想问一句大家,你们自己说说,广场的项目应该不应该上,我们先抛弃资金的问题,单单说一说他的意义。”
任雨泽停顿了一下,他的镇定和外柔内坚的神态让与会的人都诧异起来,这个人怎么能这样波澜不惊呢,明显的,现在的矛头已经指向了他,而全市长也已经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他的身上,庄副市长更是赤~果~果的在给他头上套着枷锁,他还能如此,为什么?
冀良青大为好奇,他倒想看看任雨泽怎么给来自圆其说,也想看看在没有自己援手的情况下,任雨泽怎么解套龙战九洲。
任雨泽的问题不会有人回答的,他也没有准备让人回答,他接着说:“修建广场可以给新屏市提升一下城市形象,可以让我们这一届的领导给新屏市的百姓留下一点回忆的东西,这何乐而不为呢?”
任雨泽说出了所有领导的心声,但他真实的想法原来是希望拆迁能改善那里居民的住房条件,现在的问题是全市长剥夺了他的这个权利,让他的希望不能成为现实,不仅群众得不到实惠,反而还会因为拆迁而剥夺他们的财富,这一点是任雨泽起初没有想到的。
但这一点任雨泽不能现在就说。
冀良青听到了任雨泽这个无力的解释,微微的有点失望,他把头偏到了一边,心中想,任雨泽啊任雨泽,我们都是搞政治的人,都明白什么是务虚,什么是口号,你想用一些大道理来说服别人肯定是不行的,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你就说没有想到省上的支持无法到位,有了这个理由,虽然不至于让你全盘解套,但至少也能勉勉强强的应付一下庄副市长的攻击,唉,还是年轻。
庄副市长也就笑了,你任雨泽说的再好,也终究是废话一堆,也是经不起反击的,他就说话了:“任市长啊,这样的道理我们所有在座的人都很明白,你说的不错,广场项目是好,我也举双手赞成,问题是我们不能画饼充饥,望梅止渴啊,所以还是请你回到问题的焦点上来——钱,钱从哪来,没有钱那就是一个幻想,而为了你这个幻想,让整个政府大动干戈,让整个新屏市闹得沸沸扬扬的,这就是你的草率和失职了。”
任雨泽看着庄副市长,微微的一笑说:“现在的焦点就是钱的问题吧,那么,假如我不用市里的一分钱就能让广场项目启动和完善,你认为这还是幻想吗?”
任雨泽的话一下就像是投入了死水中的一块石头,立即就激起了一阵的涟漪,所有人都注视着了他,连不忍看他的冀良青都转过了头,呆呆的看着任雨泽,不会吧?这小子难道神经了?
庄副市长也是一愣,但瞬间就哈哈的大笑起来,说:“不用市里的钱你也能搞成,那好,好啊,只要你能问省上把钱要到,这肯定是一件好事。”
庄副市长的话一出口,大家就明白了任雨泽的伏笔了,奥,对了,这小子和省财政厅关系很深的,上次那几千万的养殖款都是他要回来的,说不好他真的能问省上把钱要回来。
冀良青脑筋就极速的旋转起来,任雨泽在省上目前还有那么大的能量吗?省财政厅的那点关系并不在冀良青的考虑中,他不会和别人一样的幼稚的,这上亿的资金,没有省长点头,谁敢乱给。
但在思考后,冀良青暗自摇摇头,不可能,以任雨泽目前和省上领导的关系,这个钱他要不过来的,就算他老丈人留下几个得力的人手,像省委季涵兴副书记,还有省组织部谢部长等人,但面对李云中省长他们那庞大的势力的时候,乐世祥留下的这点实力还是不够的,所以这一定是任雨泽的一个缓兵之计,他要留给大家一个希望,这样也就没人能再说他这个计划的草率和盲目了。
冀良青决定自己来帮任雨泽解围,既然任雨泽找到了一个含含糊糊的借口,自己就当他这借口是真的吧。
冀良青抬起了手,对任雨泽示意了一下,让他坐下,然后说:“看来任雨泽同志为这个广场项目还是动了一些心思的,所以我看这个项目可以这样处理,先放一放,任雨泽同志就多到省上跑一跑,只要省里的资金一到位,我们还可以把这个项目做起来吗。对不对,以后这个项目就让任雨泽负责,到省上去要资金,我们政府和市委也是可以给他大开绿灯的,大家看这样处理怎么样?。”
全市长当然是第一个表示同意了,任雨泽解套了,他自己也就更顺理成章的解套了,他忙说:“好好,我支持冀书记的这个提议,省上我们可以慢慢要钱,任雨泽同志和省财政厅的关系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我想只要假以时日,一定能实施这个项目的。”
庄副市长心情就沉了下去,冀良青帮着任雨泽解套,这也太过明显了,庄副市长平时腊黄的脸上冷冷的,冀良青已经定了调子,今天自己是把任雨泽没有办法了,这样一来更显出他今天的发言没有对上路子,就像一个卖唱女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博得客人的掌声一样风行两道txt全本。
冀良青看看他,问:“庄峰同志,你看这样行吗。”
庄副市长听到冀良青在征求他的意见,知道这是对他的一种安慰,忙说道:“好啊,这样处理也好,只要任雨泽同志能尽快的把资金要回来,我还是很支持这个项目的,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啊,任雨泽同志。”
任雨泽淡淡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让全场人都措手不及的话:“我没说问省上要钱,我也要不来钱。”
冀良青一下就头大了,瓜了,瓜了,任雨泽真是瓜了。
我这么帮他解套,他还来上这么一句话,我知道你要不来钱,谁都知道你要不来钱,大家不过是给你一个台阶下而已,我把你拉出了套子,你自己还硬是伸着脑袋使劲往里钻,这不是傻了是什么?
庄副市长刚才那一小会的失望又瞬间的消失了,他感到太搞笑了,任雨泽又自己绕进来了,他就掩饰不住笑意,说:“奥,这样啊,那事情就复杂了,任市长你即不问市里要钱,也不问省上要钱,难道你让施工方垫钱,呵呵呵。”
任雨泽很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说:“庄市长,你说对了,我就是要施工方出钱,而不是垫钱,不仅让他们出钱,最后的广场每年维护费用还要他们来出,假如谈的好,我们不仅修了广场,说不定还能挣个千儿八百万的钱。”
庄副市长不说话了,会议室谁都不说话了,面对一个有病了的人,大家只能是同情他,怜悯他,连与会做记录的凤梦涵都在心痛的看着任雨泽想,他已经神经了,自己要好好的回忆一下他正常时候的样子。
会议室很安静,几十人的大场面,像今天这样安静,死一样的安静还从来没有过,这静的让人窒息,这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冀良青低下了头,可惜了,可惜一个本来大有前途的人了。
尉迟副书记也移开了目光,唉,本来还想和他以后联盟的,现在没机会了。
全市长也暗自叹口气,自己是不是有点不够仗义,其实自己担下来也就担下来了,何必一定要把责任推给他呢?人家刚受过仕途中一次最为严厉的降级处分,再好的心理也有奔溃的时候,自己就是压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任雨泽又说话了,在静怡中,他的声音就异常的清亮:“假如我们把花园广场的底下设计成一个服装商城,而这个商城和广场作为一个整体的项目转包出去,谁修建了广场,我们就把地下的这个商城一并让他修建,并给他全部的使用权和销售权,那么,我相信还是有人愿意拿上钱来做这个项目的。”
任雨泽的话说完了,会议室依然是刚才一样的安静,但人们的眼色已经变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同情,换之而来的是惊异,是欣喜和难以置信。
不错,这个想法真的不错,大胆,但又实际,也更便于操作,是啊,现在每个城市为了挣钱,连农田都想着法子的变卖,而现在,就用一块地下的,本来一钱不值的东西换来一个崭新的广场,这是一个很合算的买卖,其实算都不用算,肯定不吃亏。
冀良青就笑了起来,这个任雨泽啊,的确没让自己看走眼,绝对是帅才,他的出其不意的招式,不仅为他自己解了套,还为这个项目的实施找到了一条最为适当的捷径,让自己不佩服都不成。
冀良青不禁感慨唏嘘,沉默良久后说:“好,今天的会议收获很大,这是一次很有意义的会议,解决了困扰在我们这个项目上的最大难题,好好,下一步我提议,就由任雨泽同志负责这个项目的运作,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人能提出什么意见的,连庄副市长都呆呆的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任雨泽够厉害,自己再也不能小瞧他了帮主,请息怒txt全本。
全市长又恢复了他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气势:“我支持,我看方案暂时就这样定了,临时有什么变化再作调整。下来各部门都要配合好任雨泽同志的工作,我们一定要早日完成这个项目的建设。”
冀良青很不屑的撇了他一眼,宣布了散会。
会议之后的任雨泽又开始忙碌起来了,他让城建局,规划局牵头,让办公室配合,很快就出台了一个招商通告,在通告中清清楚楚的标明了他的想法,同时也重墨描述了广场地下作为商城的优越性,这在新屏市就很快的引起了一阵轰动。
拆迁的工作任雨泽也暂停了,他让办公室和城建方面的人做出了一个详细的搬迁方案,在任雨泽认真的考察和预算后,他心中已经得出了一个很优惠的搬迁补偿价格,几乎比过去补偿费用多出了一半,这个价格不仅可以让搬迁户够买新房子,还能给他们略有盈余一点,让他们连装修的钱都够了。
当然,这都只是任雨泽心中的构想,最后他还要和广场的开发商详细的敲定这个价格,最后还要把搬迁条款列入到开发商和广场项目的条款中来。
任雨泽还专门组织了一个对广场投资方的项目招标组,他不想让财政局的招标办来负责这件事情,因为对这些人他是信不过的,本来这个项目也没有用市财政的资金,所以在请示了冀良青与全市长之后,任雨泽就把班子搭建起来,让他们接待,了解,接触那些想要做这个项目的公司。
不过任雨泽心中还是有点希望的,他希望过去那个自己帮着征地的张老板能参加进来,任雨泽也说不上为什么,但他觉得这个张老板和很多自己认识的奸商是不一样的。
但任雨泽的这个想法谁也没给说,他不想用自己的想法去影响这一次公正,公平的项目,他在心中等着,等着张老板的参与。
张老板还没有等到,但另一个上次自己收拾过的鲁老板却来了,任雨泽上次让他上了一个当,让他把那块土地出手了,后来他也分析到了,当时任雨泽不过是想吓唬一下自己,怪只怪自己还是沉不住气。
但不管怎么说,那块土地他还是挣钱了,虽然挣的没有他最初想象的那么多,但到手的铜也胜过隔夜的金,所以从他个人来讲,他心中的怨恨远远没有冀良青的秘书小魏来的那么强烈,现在他听到了这个消息,自然就延着脸找到了任雨泽的办公室。
这次,他吸取上次的教训,没有带上他过去一直无往不利的金钱,他只是给任雨泽买了两包茶叶和两条中华,任雨泽也很客气,招呼他坐了下来。
这个鲁老板就挺着大肚子给任雨泽殷勤的把烟点上,说:“任市长,我看到了政府招商广场项目的公告了,我也想来试试。”
任雨泽一面抽着烟,一面说:“好啊,这我没有意见,只要附和我们招标条件,谁都可以来的。”
鲁老板就嘿嘿的笑笑,说:“任市长真是大人大量啊,不计较上次的事情。”
任雨泽很奇怪反问:“上次什么事情?上次我们合作的也挺愉快的,你挣了钱,我解决了问题。”
“呵呵呵,是啊,是啊,现在想想啊,当时我也太固执了一点,这次我保证不会那样了,任市长你说怎么做,我就听你的话。”鲁老板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项目上。
任雨泽淡然一笑说:“这个项目你也大概的知道一点情况了,我的性格呢,你也大概的知道一点了,所以我们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绝不会为你设置障碍,但也绝不会帮谁徇私舞弊,所以最后花落谁家,那就凭你们各自的优惠条件来谈了。”
鲁老板心中还是有些失望的,面对这样一个领导,他实在是有点束手无策,这小子是软硬不吃啊,哪像过去自己对付其他领导那样,钱往桌子上一撂,他们的眼睛就绿了,什么原则都忘了锦医夜行。
不过多少还是有收获的,这个任雨泽还是答应不会给自己设置障碍,这就很不错了,要是碰到一个小心眼的领导,就上次自己那样对待他,这次肯定一点门都没有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任雨泽对这个鲁老板还是有些顾忌的,他和冀良青的秘书小魏走的太近了,所以在鲁老板临走的时候,几次提出想要晚上请任雨泽吃饭,但都被任雨泽婉言拒绝了。
送走了鲁老板,任雨泽又开始看起了文件,这时候有人敲门,任雨泽就说:“请进。”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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