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刘彻在原室里静静的沉思,文武百管呈上的竹简就整齐的码放在桌案上,可刘彻却没有看的心思.很奇怪,平常他应该是全神贯注,废寝忘食的拟政才对,但现在他却觉得空落落的,不自觉的思念起那个常常逗他开心的女子.
刘彻不敢置信的狠狠捶了一下桌子,恼怒自己的不专心.身为一国之君,有太多民生等着他去关心,有太多军机等着他裁定.还有,匈奴和大汉的关系日间紧张,说不定哪天就是匈奴大军攻城的日子.就算是用尽了他全部心力还是不够.
但他,竟能在现在只想着自己开心的记忆,完全忘记自己所肩负的使命.他的肩上扛的,可是江山啊!刘彻闭紧眼睛,将脑海中所有与国事无关的影象全部一扫而空.他慢慢睁开眼睛,提起笔,细细的读着文件.养心阁我将小仙安置到这个院子的偏僻处,换了月影做我的贴身婢女.我和小仙于这件事上早有默契.这里毕竟上长安,不是偏僻的月华城.在这里认识我们的人实在太多,不宜以真面目示人,但她若天天戴面具或面纱容易让家里人怀疑.
所以我找了个理由让她去管理帐目,做总管.我生怕她觉得委屈,不但不让她再服侍别人,还特别把刘彻送给我的侍女派去服侍她.虽然月萧她们一时不平,但我已经下了命令,也只好照办.
"小姐,周子路公子来访."月影恭敬的说道.我回忆起前几天来过的直率男子,说:"请他进来吧."子路依旧满面春风,笑意盈盈.子路这次似乎是专门来找我探讨诸子百家的长短利弊.他言语之间对儒家极为推崇,经常引用儒家思想和我交谈.我对孔子和儒家没什么好感,并不怎么深说.
子路察觉我不大爱附和,问道:"姑娘不喜欢儒家吗?"我轻笑:"不是.我只是觉得有句话孔子说错了"子路奇道:"孔子乃不可多见的圣贤之人.他也有错误吗?"
我点了点头,"孔子重视'仁'字,他所推崇的思想境界于陶冶情操上也确实甚有益处,但他在《论语·阳货》中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他只想到女子身弱难以像男儿那样做体力活.可他在说这句话时可曾想过,女子无论怎样弱小又怎能和小人比肩?若无女子经历十月怀胎,分娩之苦,哪轮的到他在这里说这些话?若无女子操持家务,细心周到.哪来他需要的衣食饭菜?"
子路尚未说话,我又说道:"螺祖养蚕,孟母三迁.在着世上不知道还有多少深明大义,高尚出尘的女子值得歌颂.可孔子却说女子与小人难养.在我看来,他这一言,不仅武断,而且荒谬!"
子路大吃一惊,不禁瞪大双眼看着她.自他开始学习儒家思想以来,他身边的人都赞扬孔子大智大慧,乃是不容质疑的圣人.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评价孔:武断,荒谬.
他不由得深深思考起她的话.女子在世上的意义绝对是值得肯定的,拿女子和小人比肩,是不是太片面了?她说的句句是理.难到,真的是孔子错了吗?
我看着他抬起头,眼神迷茫,不禁微微一笑,"看来,子路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了."
子路皱着眉头,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又低下头沉思.他半晌才太起头,眼神不再迷茫却是欣喜,"多谢姑娘不吝赐教.子路当真受益良多."
我谦逊道:"子路天资聪颖,一点即透,我也说不上什么赐教.其实,孔子的许多想法都是几近完美的,否则人们也不会推他为圣人.但是我一直认为谁都会有错,圣人之言也不能尽信啊!不然对自己是个桎梏."
子路露出受教的神色,然后邀请我去他家做客,我不想和男子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于是婉言拒绝.子路正欲再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衣饰精致,气质高华的男子.
我看到刘彻来了,喜出望外,站起身来想叫他.可想到子路在侧,不能让他知道刘彻的身份,于是施礼道:"多日不见,刘公子安好."
刘彻不自觉的拧起了飞扬的眉,冷冷的打量眼前的男子.他一连好几天都没看见她,很是无聊,所以来找她聊天,没想到竟有陌生男子在,她还一口一个刘公子,让他忍不住怒火上扬.刘彻面色阴沉,语气冰冷:"你朋友?"
我点了点头.说道:"在长安刚刚结识的."
子路对面前的情景有些模不着头脑,但他看眼前这个桀骜阴沉的男子说不出的畏惧.于是连忙告辞,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彻冷冷扫我一眼,讥讽般的说道:"你人缘不错嘛!这么快就能结识男人."我听他的口吻,不禁微蹙起蛾眉,问道:"你又有什么不顺心了吗?朝中的大臣惹你生气了?你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刘彻冷哼一声,"你千万别这么说,这一天下来你得为多少男人排忧解难?我可不能再说,免得累着你."
我一愣,随后想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禁有些恼怒,但好不容易能见刘彻一面也不想吵架,于是温言问:"你怎么了?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刘彻皱眉不语,坐下饮了半杯茶.我轻轻坐在桌旁,等他说话.
刘彻过了很久才问:"你和他常来往吗?"我很认真的解释道:"也没什么接触,今天不过第二次见面,聊了聊诸子百家.他本来想请我去他家做客,让我给拒绝了."
刘彻闻言,温和一笑,"为什么拒绝?"我看他又恢复常态,给他续了一杯茶,说:"我总觉得我对待陌生男子的态度太亲近.不然,卫青怎么会喜欢我,又误会我?所以还是和他们保持些距离好.刘彻本来已经消了气,卫青这二字一提,又恼了.更何况她的意思是,因为卫青的误会才令她不喜欢接触陌生男子,这样的想法另他莫名烦躁.刘彻将茶杯一推,不悦道:"卫青误会你,你就不想再和别的男子交往了?怎么,你喜欢卫青?"
我和颜悦色的说了这么久,他倒好,说恼就恼了.我皱着眉头:"你今天是怎么了?一定要和我吵架才开心吗?"刘彻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为了出宫一趟见她,废了不少心思,可却看到她和一名俊逸男子聊天已经怒火难忍.她又提到卫青,令刘彻再也按耐不住坏脾气,说:"谁平白无故喜欢吵架?你要是怕和男子交往惹卫青不快还和我说什么?"
我咬了咬嘴唇,"你不可理喻,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刘彻挑眉反问:"那你什么意思?说来听听."我也生气了,坐在一旁不说话.
刘彻挥袖一扫,将桌上的糕点叉盏全部摔到地上:"你既然这么在乎他,怎么不嫁给他?他想你求亲你为什么不答应?我给你下旨赐婚你为什么要如此惺惺作态?"
我再也不想忍耐,说道:"你无理取闹!"刘彻冷笑道:"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你根本就对卫青就念念不忘?怎么,现在才发现舍不得他?没关系,你和我说啊!我马上就下旨,把你风风关光光的嫁给他.我这朋友没的挑了吧?"
我索性吼道:"是,我就是舍不得他,怕他不理我.怎么样?不行吗!"刘彻冷冷说:"你终于承认了."他看了我一会,不再发一言,甩袖离去.
我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伏在桌上痛哭,心里所有的愤怒委屈一股脑的冒了出来,我低声泣道:"刘彻,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当然,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因为这一次的争吵,反而把我再一次拉到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