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完成了他的诺言,国宴三天。他虽一心讨我高兴,却无意之中让我成了众矢之的。
对于后宫女子玩的花样,他心中比谁都清楚,但他说相信凭我的聪明才智,对付这些阴毒有余聪慧不足的女子,实在易如反掌。
可他一想到,回宫之后,在不能像现在这样,只有我们二人,要面对诸多规矩不禁心情郁郁,面色阴沉了好几天,我天天给他讲笑话才逗得他笑了出来。
回长安的路上我看出他兴致不高,悄声在他耳边说:“待会陪我一道向太后请安。”刘彻皱眉:“我不是说过你不用请安的吗?”
我轻柔一笑:“话是说过,规矩却少不得,我可不想刚入宫,便落下话柄。”
刘彻一笑,依了我。
我们乘了步辇先去了太后居住的寝宫。我娇悄悄打量这甘泉宫,宫内里种满了各种名贵花草,从这些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的院子来看,太后在后宫里应该有势力的。以后见她不得不小心。
院里尽头是一个布置得非常豪华别致的宫殿,门口还有几名宫女站着。全都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叩见陛下,娘娘!”
我娇略一思索,随即明白,是刘彻嘱咐这些宫人不许叫她婕妤娘娘,她曾是皇后,尊贵无比,现在让她屈居人下,她又一向是心高气傲,刘彻定是怕惹她不快,才出此下策。
当下微微一笑,心中对他的体贴之举微感甜蜜。
刘彻见她脸色未改,反而笑吟吟的,暗舒一口气。道:“免礼。”
直接越过已站起来的宫女,我缓步走了进去。就看到太后正端坐在首位上。站在她身边的赫然坐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
那女子青丝如云,肤白胜雪,她身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她双眉如画,眼波似水,浅浅的一抹微笑,瞧起来风情万种,妖冶动人。
那女子瞧见刘彻,俯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太后也起了身,笑吟吟的瞧着她和刘彻说道:“皇上许久不曾见到皇后了,你们二人待会多亲近亲近。”
刘彻面色不改,却暗中观察陈阿娇的脸色。
我自此才真正看见了卫子夫,细细打量她。这女子果然艳若桃李,但眉宇之间稍嫌风情,欠了几分高贵之气。
我走向太后,向她屈膝行李,道:“臣媳给母后请安!”
太后想起那日在朝堂上的承诺,连忙扶起她,说道:“皇上曾说过,免了这些规矩,哀家瞧见你,便十分心动,也不舍得你日日行礼。”
我心中暗暗好笑,起了身,眼波一转,瞧向了卫子夫。皇上亲口许诺,太后也身体力行,不知她这个皇后敢不敢让她行礼。
卫子夫笑道:“既然,陛下和母后都免了妹妹的礼,以后妹妹见了本宫也不必行礼了。”她顿了顿,叹了口气。
我自然知道她有戏要演,配合的问道:“不知娘娘为何叹气?”
卫子夫面带缅怀之色:“妹妹可知,你生的很像一个人呢!”
“哦?不知臣妾生的像谁?”我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不过出于好奇,我倒想听听她想说些什么。
卫子夫说道:“便是前皇后,陈皇后。”
刘彻双眸利光闪过,心想若她敢说些什么惹阿娇不快,日后自然给她好看。
卫子夫又续道:“陈皇后身份高贵,贤良恭顺,只是……只是一时受了奸人挑拨,想要加害本宫及太子。皇上宽仁,饶她不死,赐居长门宫。本宫日日想起,都不免唏嘘。”
我不禁在心里暗骂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但表面上还是笑道:“皇后说哪里话,陈皇后巫蛊害人,罪有应得。不过是否受奸人挑拨就不为外人所知了。依臣妾愚见,陈皇后之事,说不定有蹊跷呢.”
刘彻曾假借此事除去陈阿娇,这事刘彻早就告知了我。一切不过是卫子夫蓄意栽赃,刘彻借题发挥。我话里好像是说陈皇后为受人挑拨,是自己心胸狭隘导致废居冷宫,实际上也是意有所指。
卫子夫大概也听出我的话外之音,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不过一会儿又笑道:“妹妹真是谦逊,凭妹妹聪明的头脑,以后还要多多提醒本宫千万别惹了皇上不高兴。”
刘彻故意要让她受点教训,于是说:“皇后此言差矣!身为六宫之首,首先要善待母后,宽待六宫,而不是像一般无知妃嫔那样光想着如何讨朕欢心。要做皇后自然要心胸开阔,容不得人,乃是大忌。以前陈皇后做得不好,所以朕废了她,望皇后以此为戒,小心处事。不过朕知皇后向来贤惠,不会犯此错误的。”
他这一番话,似褒似贬,意味不明。卫子夫隐隐觉到他的不快,深恐触其逆鳞,连忙躬身受教。
我心中顿时明朗:卫子夫出身低微,这等大阵仗见得毕竟是少。从前不过是仰仗刘彻和平阳公主撑腰。现今刘彻一转阵营,她便立时六神无主,无从应对了。
我心中微叹:阿娇啊阿娇,枉你是馆陶公主之女,竟输给这种经不起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