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的了?拉着个驴脸,死了人还是咋的?”
李富贵一大早,从乡上面一回来就板着一副脸,让她婆娘百思不得其解——前两天,王chūn花家的水田到手,给自家男人的红包,足可以买几十斤腊肉。
今天一上午去乡里公证,这事情也拍了板子,算是定下来了,怎么一脸的丧气呢?
“你家里才死了人。”李富贵抽了口旱烟,一脸的不耐烦,似乎都忘记了两人是一家人。,张嘴就骂道。
喝了口茶叶水,李富贵盯着他婆娘道:“你说这事情恼火不恼火?响水湾水库打一条穿山水渠,这路线都已经定好了的,说是经过咱们家的那块地。我他娘还专门种了树,等着乡里来谈补偿的时候,多要点钱,现在可好,不经过咱们的地了。”
“不经过了?”李月娥一愣,脸上无比的失望,这笔横财她可是等了很久了,也打听了不少的消息才决定买那些树回来种的,补偿标准她可是知道的,八千多一亩呢!九十年代的八千多,可不是一个小数了。
这还是托这个工程和国家有关系,叫啥子“南水北调”,不然哪有这种好事情?
“是啊!说是地质不好,容易山体滑坡啥的。”李富贵磕了磕烟灰,不满道:“你说滑坡就滑坡呗,多大个事情?”
“那水渠走哪啊?”李月娥急忙问道。
“怪就怪在这里了!”李富贵长叹了一声:“给王chūn花办完公证,我他娘今天找乡里的王会计一看,不偏不倚,正好从哑巴他们家的那块荒地过,从山那边直接开道,通咱们响水村。”
李月娥眼睛都瞪成了一个牛眼珠子:“这……这真是撞大运了?”
“那可不是,补偿标准是早就下来了,说是国家的的惠民重点工程,县里给八千块钱一亩的赔偿。这要是靠种粮食,要种多少年,一亩地才能赚八千?”
李富贵不能不气,才种的那些树苗子,可也是花了钱买回来的,本来想着捞一笔,结果现在这钱打了水漂了。
“这下不好办了,水渠走她家屋后过,全村的人不都要讨好她,她们家那个哑巴儿子心思可多,万一耍个心眼,把水给堵了,谁家不得吃糠啊?”李月娥也是一阵头痛,想了想道:
“要不找大姑子说说?他是县上的人。俊俊上中专那事情,不就是大姑子搞好的。”
“文盲!文盲!”李富贵恨不得拿烟斗敲这婆娘几下:“大姑子那是教育系统的,俊俊差几分上中专,这可以走点关系。这修水渠,教育系统的人怎么插手!”
“我看要不这样。”李月娥眼睛滴流一转,yīn声道:“反正这事情也只有你知道,你就告诉王chūn花那两口子实情,要他们再把那地要回来,就拿那二亩水田换就行了,跟乡里补的钱比,那二亩水田怕是种十年粮食都赚不回来,他两口子这笔账还是算得清。”
“再说了,他们家又不差那二亩水田。事情要是成了,你说你一个村主任帮的大忙,他们能不给点好处?能把买树苗的那钱弄回来,那也是个好事啊。”
“也只有这办了,娘的,本来打算吃肉,如今也只能讨口汤喝了!”李富贵点了点头,系上了拖鞋,起身道:“那我先去找王chūn花家那口子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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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嗓子好了,脑子坏了,这块地你跟你大舅家换什么换!”
李清清看着周围杂草丛生,到处是石子的荒地,气不打一出来:“他们也没这么欺负人的,这能种什么东西!”
别人说他脑子坏,陈辉肯定不高兴,李清清是为了帮自己抱不平,陈辉半点也没觉得她是在取笑的意思,所以陈辉反而觉得心里一阵暖意,冲她呵呵一笑,也不回话。
“你说话嘛!”李清清脾气没有地方撒,只能求着陈辉和自己说说话。
陈辉刚想拿笔在纸上写什么,被李清清不满意的夺了过去。
这是以前陈辉教李清清做题的时候用的方法,现在她专门帮陈辉练习说话的,当然不会让他再写出来了。
“不准写,说了要多用嘴巴的。”李清清崛起嘴道:“你看看你,考试成绩要出来了,你也一点都不着急。我可担心了,要真没考上大学,那我爸爸肯定会骂我。”
“你……你别担心,肯……肯定考上了……”陈辉呵呵一笑回道。
“切!你又是看相看出来的?”李清清指了指那几本相书:“自从考试完了,你课本也不看了,见天抱着这些书看,能学到什么知识嘛。”
“看……看相也……也是科学。”陈辉断断续续道。
这两天,陈辉用他的高中知识,大体总结了一下,发现看相这东西,说是封建糟粕,其实还真是一门大学问。
就比如说,一个可爱的小孩子,自然招大人喜欢。这样就容易形成他乐观,开朗,自信的xìng格。一个长得不好,或者身体有残疾的小孩,小时候就容易招收冷落,久而久之,小孩也会变得敏感,自卑。
xìng格决定命运,长相又何尝不决定xìng格?这么一想,长相决定命运,肯定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所谓的面相学,其实就是一门统计学。古人看了千千万万的达官贵人,贩夫走卒以后,总结归纳出来的一门学问而已。
听陈辉费了老劲说完,李清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解释,似乎还是有点道理。”
这两天,陈辉有事没事就带着这些书,呆在换回来的这块荒地上,这些东西,可都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
甚至,早上又开始练他那套已经有一年多没有碰过的《胎息决》种的吐纳法。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每次练的时候,他总觉得,这个“财穴”的阳气一丝一丝的通过他的虎口,进入了他的体内,在周身游荡,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虽然进入体内的阳气细得连眼睛都看不到,但是他相信这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至于看相的本领,随着见过的人越来越多,除了生面孔,还会显示出来那个面罩意外,陈辉了然于心的面相,也不会多此一举的再出现这么个东西。
李清清的面相上,财帛宫和奴役宫都十分明亮,细细看去,就有一些通透的气流环绕,这两个宫可是掌管人的财富和地位的,所以陈辉很肯定她这次高考肯定是考上了。
不过让他头痛的是,“遇水则聚”这四个字高深了一点,对于这快荒地,他还是没有参透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过,虽然还是不明“遇水则聚”的意思,但是陈辉潜意识里,还是认定了这块地肯定没有换错。
“下齿先生者,主大聪明,主妨母,面多斑点非寿者。凡斑点瘦人不宜,人白斑黑黑主聪明好sè,人白斑黄主愚贱。这都是些什么意思啊?”
李清清随便翻了一本相书,才念了几段,脑袋就成了浆糊。
“你看……看这本,那……那本太难了。”陈辉看李清清读得怄口,也忍不住发笑,随手又递了另外一本过去:“这……这本有……注解。”
五本书,除了《鬼门十三针》以外,陈辉这几天又重新通读了一遍,《鬼门十三针》没有看,是因为上面几乎都是些穴位,根本就没有实物给自己参考,所以陈辉也就把他放在了一边。
剩下四本,每本都有侧重点,面相,掌纹,神态,风水,杂术,建筑……各个方面归纳了芸芸众生的命理,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小楷注解,字迹也很漂亮。
别的不敢多说,起码陈辉可以肯定,响水镇不可能有人能写出比他父亲还好看的字来。
最关键是,相书的原文,原本深奥难懂,但是他父亲的注解确通俗大方,完全没有让人不明白的地方。
这就像一个很复杂的道理,用很简单的方法解释出来,让一个平头百姓都能看懂。这种能力,也只有读通读懂,了然于心的人才能总结得如此之好。
说实在,要不是有父亲的注解,光靠那些晦涩的古文,陈辉也断不可能背得住,甚至有可能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不看这些。”
李清清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似乎没什么兴趣,倒是从书包里拿出来一本英语说,嘿嘿笑道:“你不要老念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来来我们练一下英语。这个更加能锻炼说话。”
说完,也没管陈辉同意不同意,大声道:“hallo,mynianishanmeimei!对话!”
“哈……哈罗,买……买来……来一丝李……李雷。”
“哈哈哈,你这也太不标准了!你说的是响水镇英语!”听陈辉这不阳不土的英语,李清清笑得前俯后仰的。
山间的风呼呼的刮着,陈辉看着眼前的明暗光线,像芦苇草一般的摇摆,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两个十多岁的孩子,在这山林无忧无虑的打闹了起来。
“辉子!辉子!”
山下陈辉的家门口,忽然有个男人大声喊着陈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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