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不断有路人三三两两地经过夜的身边,可是那又怎样?
这只不过是更能凸显他的寂寞罢了。
夜漫无目的的在周日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着,秋日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抬起头,让阳光透过指尖的缝隙刺痛自己的绿色眼眸,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林子沐么?
夜想起了李悠对他说的话。
是啊,小悠说让我去林子沐家,然后她就会过来找我,带我回家,这样很好,不是么?
可是……
夜犹豫了。
李雅清看向他的那种惊恐以及厌恶地眼神,他无法忘记。
他毕竟是狼,总有一天,自己会伤害到小悠的。
于是,夜决定哪儿也不去。
就这样,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走着。
***
忙活了一整天,严珺萧觉得自己简直累瘫了,在老板终于打算闭店时,舒了一口气。
走出小饭馆外时,月亮已经高挂在如墨的夜空。
吹起一阵秋风,卷得地上的碎纸片翩翩起舞,绕至严珺萧的脚边,打着卷儿的向远处跳跃。
严珺萧揉了揉微微有些发酸的肩膀,今天是周末,前来用餐的客人也特别多,一整天他都跑着堂,除了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有人替班吃饭,其余时间两只手都拖着重重的盘、碗、碟。
严珺萧不太想回家,因为那个家,也许都不能称之为家。
每每严珺萧放学回家推开门,迎面扑来的总是浓浓的酒味以及满屋缭绕的烟雾,在烟雾中,只能依稀地辨别坐在桌边颓废的父亲。
严珺萧没有母亲,自打他出身一个月后,母亲便与别的男人跑了,而所谓的父亲,正是这位坐在桌前一瓶喝着一瓶酒的没用的男人。
有时候,严珺萧会想——他为什么不去自杀?
而这个问题最后却演变为——他去死好了。
严珺萧的父亲的确是个没用的男人,自母亲与他嘴中多金的男人远走高飞之后,便没日没夜地喝着酒,即使将他艰难地拉扯长大。
所以,严珺萧讨厌他,更讨厌那个有钱的男人。
所以他讨厌林子沐。
***
严珺萧想着,这么早回去只会让自己难得闲适的心情变得糟糕罢了,于是他就不急不缓地沿着回家的路走着。
然后,他看见了那匹野兽。
严珺萧咧嘴一笑,走到夜的身后。
这个与他一般高的男孩正抬头望着天,这个动作让严珺萧觉得有趣极了。
***
夜抬头,看着那一轮皎洁动人的弯月,总觉得冥冥之中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而自己似乎也会因这轮明月的变化而变化。
夜没想到严珺萧会出现在身后,当严珺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时,他小小地吃惊了一下,吃惊之后便是愤怒。
“真巧啊,在这儿遇见你
严珺萧仿佛是忘记了自己曾对夜犯下的杀“人”罪,一脸若无其事地打着招呼。
而夜却没有忘记,若不是他将尖刀刺入毫无防备地自己的心脏,自己便不会伤害小悠,更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那颗心脏似乎还带着微微的疼痛,不是心疼自己,而是心疼李悠。
夜迅速地伸出手,掐住了对方光滑的脖子。
“你是想报仇么?”
严珺萧依旧是笑,他不得不笑,因为等他回到家,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烦躁与厌恶。
所以趁着有机会笑,那就多咧咧嘴吧。
“我想杀了你
夜没有说话,他本就是个不擅长说话的男生。
他与严珺萧对视着,握着人类脖子的手指越掐越紧。
严珺萧觉得自己快透不过气来了,并且他不是个想要轻生的男生,所以他将右手向下一坠,那把自发现夜后、随身携带的曾插入对方男生心脏的匕首便再一次稳稳地落在他的掌心。
但是这一次,被发现了。
毕竟是狼。
夜迅速地在手上用力,将严珺萧甩出一丈远,然后在严珺萧一眨眼地工夫内,夜的绿色眼眸扯住了严珺萧的视线,下一秒,他右手的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插在了行道树顶端的枝桠上,银色的,和月光很像。
“你不会杀我的
严珺萧笑着说。
“为什么
夜压制住他的身体,居高临下地问道。
“因为在你的眸子中,我看不到杀意,何况,若你真的想杀我,以你刚才的速度,足以将我毙命
夜没有说话,因为严珺萧说的很对,自己的确没有杀意。
“不能杀人
突然地,一句像是约定般的话语激荡在夜的脑海中,带着稚女敕的回声。
夜有些头疼,他松开了严珺萧,皱了皱眉,准备沿着原来的路往回走。
可是,待他转过身之后,他的眉间突然被抵上了冰冷。
“野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
风中,戚笑笑绑着双马尾的粉色丝带在飞舞着,映衬她毫无表情的冰冷面容。
“哟,团支书,你来的真凑巧啊
严珺萧站起身,拍去身上的泥土,他觉得今天这场戏一定有趣极了。
夜站着不动,余光中看见戚笑笑手中的银色手枪上的咒文,心中一凛。
这把枪,他见过,而且——使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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