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姑娘千千岁 一生匆匆几十年,我却忘尽三十载(1)

作者 : 阮钦

我叫阿存,至于全名,扶桑知道。

女,未婚,定居太平镇。膝下有一子名叫泯儿,现年三岁。

所有人都有过往,唯独我没有。我患了一种怪病,即将达到“过目即忘”的境界。

每当我坐在门口发呆时,李源总会问道:“你又在想什么?”

“扶桑师父。”我淡淡答道,“我已经不记得他离开了几年,也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你放心,神棍他一定会回来的。”除了这样安慰,李源找不到其他的话来回答我。

扶桑是我的师父,也是这世间唯一能治我这病症之人,但他早在一年前离开了太平镇,替我寻找治病的灵药——连珠。太平镇的人都称扶桑是“神人”,唯独李源一副很是漫不经心地称:“扶桑那小子,就一个是有着一副十五岁的长相,五十岁的心,五百年的远见的‘神棍’。”

李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神棍总比他守信用。”

李源从未告诉过我,他口中的“他”到底是谁?但是,我以女人直觉断定,李源口中的“他”,要么和李源有血海深仇,要么和他有感情纠葛。

关于李源,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一个好逸恶劳的砍柴人,集毒舌、挑剔、懒散于一身。他长得好看,至少,太平镇里的人没有一个比他清俊的。他有极高的品味,喝茶要喝碧螺,泡茶要用紫砂,衣服要穿绫罗,就连劈柴也要用钢刀。

在我的殷殷教导之下,他只能每天面对泡了水的饭愤愤不平地哼唧:“这东西还能叫粥?扔到泔水桶里,就连猪都会被毒死。谁要是吃得下这饭,就该浸猪笼!”

每当他这样发牢骚时,往往会带动坐在一旁原本乖乖吃饭的泯儿大嚷:“娘亲,我也不想喝粥!娘亲,我要吃桂花糖!娘亲我要桂花糖!”

在这个时候,作为一个慈爱的母亲,我从来不会教训泯儿,而是把李源拉出去臭骂一顿。

关于泯儿,这孩子除了长相与我相似之外,毫无相似之处。后来的日子,我渐渐地发现,泯儿是个左撇子,而我本人是右撇子,倒是李源他也是左撇子,我曾经怀疑泯儿是被李源带坏的。

至于泯儿的父亲是谁,这还是个谜。

在扶桑离开的那一年内,太平镇很太平,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事情发生,偶尔能听到西街的草鞋店和东街的纸伞店对骂,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小镇中,发生过最热闹的事不过是王家的女儿跟一个镇外的人跑了。

这样淡如白水的日子,我过得很是悠闲,闲来无事便去茶馆听说书人讲段子,偶尔会把听到的段子讲给泯儿听。我记性不是很好,经常会把段子重复好几遍,直到在一旁打瞌睡的李源抬起头白了我一眼,“你可以再无聊一点吗?”

“专心打你的瞌睡,别打扰我们母子俩心灵沟通。”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哦……”李源意味深长瞥了一眼已经睡着的泯儿,贼笑道,“你儿子似乎更喜欢跟周公心灵沟通,你瞧他沟通得多专心啊,连口水都流下来了。”

我一拍桌子,怒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沟通一下!”

于是乎,李源以最快的速度溜走了。

太平镇比较闭塞,讲来讲去也只能是这几个段子,都是些王侯将相的故事,里面的人物约莫记得些,殷钺,殷湛,归存,骊渊之类的,他们在他们的故事里打打杀杀,勾心斗角,仿佛离太平镇很远很远。

——*——*——*——

直到一个月后,冬至夜那天,李源上山打柴,满身是血地回来,身上还中了两箭,强撑着跟我说,是他一不小心中了猎户捕兽的机关。

我以我这辈子和下辈子以及下下辈子的桃花运发誓,李源一定是在说谎。

在我替他清理伤口的时候,竟然发现他身上的伤口有数十处。都是些陈年的旧伤,有刀伤有枪伤也有剑伤,特别是他的背部,似乎曾经连续中过十几箭,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疤,一直被玩世不恭的他好好地藏着。

“你是不是和哪个猎户有仇?”我问道。

“你猜。”李源道。

“你是不是曾经作奸犯科?”我问道。

“你猜。”李源道。

“你是不是遇到了仇杀?”我问道。

“你猜。”李源道。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是不是找死?”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由于失血过多,他的皮肤泛着一种苍凉的白色,嘴角却改不掉那一抹狡黠的笑容,“小存,女人可以长得不漂亮但要聪明,可以不聪明但要温柔,可以不温柔但要懂礼,否则会没男人喜欢的。”

“泯儿是我儿子,至少能证明曾经有男人喜欢过我。”我一扬头,白了李源一眼。

话说至此,李源的笑容一僵,便再也没有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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