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我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正打算立刻转身离开,却感觉到头重脚轻,使不上任何力气,身子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以为我会摔到地上,未曾想却摔倒了一个曾经十分熟悉怀抱。
我听见程寰焦急的声音,他紧紧地抱着我,就像小时候挨打,他总是替我受着。
“存相,存相……你怎么了?存相,你醒醒!”
“阿存,阿存……”
忽的,我听到熟悉的女子声,似乎是郑栩。
“瞧瞧,这郎情妾意,捉奸正巧被本郡主捉到一双。归存,你当丞相的日子当不久了,皇朝万里江山就是败在殷湛那小子的手里……”
那夜的风很凉,吹到了我的骨头里。
我在迷迷糊糊中仿佛看到了漠北的敦煌城,还有十七岁的殷钺。
那时候,我和他还都年轻,可惜,我和他当时谁也不认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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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又一次回到了皇宫。
这时候的皇宫已经换主了。
郑言斐已经派兵包围了皇宫,逼宫称帝指日可待。但是,郑言斐却不急着动手,他还在等待一个适当的时机。他留着我的命,只是为了我能够安抚少帝写下退位诏书。毕竟,弑君对他来说风险太大,杀了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今后自己的江山未必能够坐稳。
我被软禁在容华宫,这里原本是殷钺的住处。
一整天下来,我过得很是安稳。一日三餐都是宫女送来的,饭菜都很新鲜,一饭三菜一汤,让我感受到了阶下囚的最低生活保障还是挺高的。难怪有那么多人不惜作奸犯科,只为能吃上一顿丰盛的监狱餐。
江山就要易主了,我想到了当年在先帝面前发的誓言,当时还那么信誓旦旦……
夜色降临,少帝说得的确没错,一个人住偌大一个宫殿,不闹个鬼还真对不起这么黑的曼妙夜色。即使没有鬼,也应该捏造一个出来。
“存相。”
我一愣,谁在叫我?
我的目光四处搜寻了一番,终于在窗口瞧见了一名女官装的俏丽女子。
“歆瑾姑娘。”我讶异道。
“存相,歆瑾是奉桓王的命令,前来找存相的。”赵歆瑾低声说道。
我喜上眉梢,道:“他回来了?”
赵歆瑾摇了摇头,面带愁容说道:“至今还是未能收到殿下的消息,不过,歆瑾相信殿下一定能平安归来。”
每次听到这种桥段的对话,我总觉得殷钺大概已经一命呜呼了。不是我诅咒他,设想一下一个满带愁容的女子在深宫等待着自己所爱的人,她所爱的人却在茫茫的漠北不知生死,而且他们又是叔侄关系,如果不是一个幽怨哀伤的故事,那就对不起天下苍生了。
“也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安慰她道。
“对了,殿下让歆瑾给您传句话。”她四周张望了一下有没有郑家的眼线,低声说道,“若是他能回来,想办法传个消息出宫,也好做好一切应付郑家人的准备。如果他回不来了,您一定要去找程大人帮忙。”
这话他已经跟我说过一遍了,他如此重视,大概是别有用意。
“你放心,我记下了。”
于是,赵歆瑾姑娘就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容华宫。这姑娘也不容易,心中单单相思着自己的叔父,还要当他安插在宫里的眼线,还要操一份当娘的心,委实是世间痴情女子的楷模。
在华若宫那三天,我觉察到了一个怪异的事情,每当在宫女给我送饭时,总有一个身影会出现在门外。
绝对是个男子的身影,但是那个身影,似乎不是程寰,却又看上去很熟悉。每当宫女将推门进来时,那个身影就立刻离奇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