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廿四日。
那天又下起了皑皑白雪,我和程寰漫步在冰天雪地中。
“阿寰,我记得小时候,你寒窗苦读熟读政略兵法,是为了能够施展抱负,救济苍生,”我望向他俊逸的侧脸,曼舞的雪花中有几分朦胧不清,“为什么如今却成为晋阳侯的羽翼,替他谋朝篡位?”
程寰一愣,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反问道:“阿存,你呢?你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护着殷家?”
“你知道的,我发过誓。”我眯了眯眼睛,防止雪花落到我的眼里。
“你不知道。”他轻笑一声。
“我不知道什么?”我道。
程寰的语调中有一种读不透的苍凉和寂冷,“你不知道的事有许多,包括这一场所谓的‘谋朝篡位’,也是少帝殷湛他的唯我独尊一手造成的。♀如果还有以后,我会一一告诉你。”
我垂下眸子。
殷湛他的确是个异数,他的怪癖,他的残忍,他的胆怯,他的惶恐。
“到亭子里躲一下雪吧,我看你冻得嘴唇都紫了。”程寰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我让宫女给你煮一壶茉莉暖暖。”
“不了,我喜欢普洱,阁的姑娘家才喜欢茉莉。”我淡淡道,“我知道你喜欢碧螺,不如煮一壶碧螺吧。”
只有在程寰面前,我曾经少女过,曾经喜欢过普通少女喜欢的东西。
“你不就是阁的姑娘吗?”程寰一笑,“没想到,这几年下来,你的口味也变了。♀不过,我也变了,只是你我都喜欢同样的茶了。”
原来,这就叫殊途同归。
逝水亭。
宫女们忙着煮茶,淡淡的青烟袅袅,茶香已经四溢。
我呼了口气,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雪下得真大,我记得,小时候一到冬天我就盼着下雪。可惜,一直没有下过雪。”
“明明下过,是你不记得了。你九岁的冬至就下过,比现在还要大。你非要出去玩,我就偷偷带你去长安城的郊外玩,可你却不听话,结果掉到雪洞里了,我为了救你,和你一起掉了下去。”程寰轻松一笑,“回到家后,我和你都被罚抄了一百遍的书。”
我恍然大悟,连忙说道:“嗯,的确有此事。当年也不知道是谁,竟然那么缺德,居然在雪地里挖了那么大一个坑,我们差点就被活埋了。”
程寰替我倒了一杯茶,让宫女们退下,正色道:“阿存,侯爷前些日子在洛阳,后天就要回来了。你也知道,侯爷是希望你能让少帝写下退位诏书。”
我接过杯子的手一抖,杯子摔倒了地上。
我连忙蹲去捡碎片,程寰却连忙拉住我。我和他相互推让之时,我的袖子正好碰到了桌上的茶炉。茶炉一个不稳,一下子从桌上摔了下来。正当我手足无措之时,正巧看见一身女官装的歆瑾带领着一群宫女走过。
我佯装不知,连忙说道:“阿寰,那女官可是桓王的侄女——赵歆瑾?”
程寰一愣,点头道:“是。”
“阿寰,我想叫她过来,把地上的碎片一片片捡起来。”我瞥了一眼地上还冒着热气的碎瓷片,“叫她亲手捡起来,一块都不许漏掉。”
程寰一愣,“茶炉刚煮过茶,常人怎么受得了这样烫的碎瓷?她还是个姑娘,就算前几日你与桓王不合,何必要为难她?”
所有人都觉得,我已经和桓王决裂了,如今一看到与桓王有关的人都忍不住杀之而后快。
“我也是姑娘,阿寰难道希望我亲手捡起这些碎片?”我垂下眸子,掀起半只手臂,朝他一笑道,“阿寰,我手上的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你能不能帮我顺着路找找?”
程寰知道,我只是想支开他,只是想要好好地整治赵歆瑾,但他遂了我的愿。一代一双人,他觉得他欠了我,所以他答应我所有要求。殊不知,最爱我的人,我伤他最深。
远远地瞧着程寰离开,我连忙露出一副无害的笑容,朝着赵歆瑾招了招手,说道:“赵姑娘,本相这儿茶炉翻了,快帮本相用手把碎瓷片捡起来。”我加重了“用手”一词的咬字。
——有话——
程寰这个名字,正好和“尘寰”谐音,大家发现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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