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苏心里很慌。
像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一般,惴惴不安。
丧失了记忆,使得她对男女之事毫无头绪,当她的手触到寇以勋腿/间那块坚硬如铁的东西时,还是惊了一下。
手都没敢握上去,直接就收了回来。
“啊…”
时苏怕。
她不知道那活跳跳坚硬无比的东西是什么,但是,隔着裤料,她能感觉到那东西烫手。
像丢开烫手山芋一般急急缩回自己的手,“别…别这样…”
不谙情事的小女人此时在寇以勋的眼眸中有着别样的风情。
如单纯不染人间烟火的小美人鱼一般,一垂眸一抬眸间,长长的羽睫轻颤着,像是受了惊慌的小兽,让人怜爱到心底里。
他对她,又爱又怜。
寇以勋不能自持,下一秒,用力托住她的腰身,拼命往自己身上挤。
四年后的时苏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自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是,她很排斥这样的亲密。
她害怕。
内心犹如一面鼓,剧烈的被人敲击着,每一下都让她胆战心惊。
“寇以勋,不要…”
男人微凉的唇落在她优美的蝴蝶骨上,时苏开始不安,扭动身子挣扎。
“不要…别这样…”
她推不开强势的男人,越怕就越着急,最后竟然喊了“救命…”
寇以勋首次得到这样亲近时苏的机会,哪里肯放开,伸开手就去捂时苏的嘴。
“别叫…”
“乖女孩,一切都交给我…”
“我会让你舒服的…”
寇以勋一边诱哄着,一边去月兑时苏的底/裤。
时苏像是待宰的羔羊般,无力的承受着这一切,无论她怎么拍打寇以勋,都没有用。
“呜呜…”
她连喊的机会都失去了。
情急之下,她张嘴就咬了寇以勋的手,死命的咬下去,不顾一切。
“哦…”
寇以勋吃痛,只好松开时苏,检查手上的伤势。
这女人,竟然对他这么狠,虎口处都被她咬出血来了。
“苒时苏…”
惊天动地的一声暴吼,连房间都抖了几下。
时苏趁机逃走,把浴袍捞回来,带子也顾不得系上,在床角里缩成一团,瞪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望着寇以勋。
寇以勋气愤不已,手扬在半空中,很想给时苏一个耳光,却在看到时苏的眼泪后顿在了半空中。
高高扬起的手无力放下,男人有些颓废的看向时苏,手对着洁白的墙狠狠砸了过去。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一直爱的时苏,他竟然强迫她!
强迫她做那种事!
精/虫上脑了么?
怎么连这点理智都没有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看着她受了惊吓的模样,一种愧疚感自心底深深爬上来。
那种感觉有些像蜗牛爬过,很慢很慢,但是,它所经之处,都会留下一条亮亮的痕迹。
痕迹渐渐被扩大,在寇以勋的胸口处积压,一点点累积起来,最终压迫着他的心脏,疼痛的感觉袭来,一阵又一阵的钝痛。
寇以勋觉得在时苏跟前,自己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哪怕他再百般讨好她,再低三下四,她都不会看他一眼。
他在家里等了她整整一天,而她到好,和付予年搞在一起!
其实,等她一整天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让寇以勋不满意的是,她竟然和付予年在一起!
什么都可以容忍,唯独这个不可以!
四年前,她是那样的喜欢付予年,所有的视线都围绕着那个叫付予年的男人,连一个白眼都吝惜给他。
他疯狂的嫉妒,终于,她车祸昏迷不醒,他趁人之危雪中送炭,成为她的合法丈夫,尽管名义上是她的丈夫,可是他的心底却是凄凉的。
如果某天她回忆起了从前,会不会瞧不起他?
在她跟前,他就是一个卑鄙小人,是一个小偷,偷走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每次面对时苏的时候,他都在害怕,怕时苏某天突然醒过来,会恼他恨他。
他总是小心翼翼,不赶靠近她一步,却又如此渴望拥有她。
有人说:通往女人心灵的捷径是阴/道。
从他知道时苏见到付予年的那一天起,他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怎么得到她的身体。
只要得到了她的身体,离她的心还有多远?
知道他和付予年在一起的瞬间,所有的容忍变成怒火,所有的小心翼翼变成愤恨,这一次,他一定要抢在付予年之前得到时苏!
寇以勋剧烈喘息着,胸口急剧起伏,他的忍耐在时苏咬他的时候到了极限!
愤怒的火苗肆无忌惮的油走,连眸底都是猩红色的,怒气扫过之处,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打翻在地。
房间里噼里啪啦一阵欢快的响。
所有的东西被扔在地上,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时苏缩的更紧了,小小的身子犹如秋风中飘落的枯叶一般,无力的颤抖着。
之间无声的哭泣都变成了抽泣。
小身子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尽管这样狼狈,她还是警惕的看着寇以勋,生怕他再一次扑过来。
他不禁有些后悔,气冲冲的用力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这样似乎还不解气,又对着自己的头发又狠狠揪了揪,才平静下来一些。
“那个…”
“对不起…”
几个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却像是淬了毒的刀,一下下的割着他的喉咙,见血封喉。
看着时苏的样子,他终于再也说不出话来。
道歉有什么用?
寇以勋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混蛋!
他想接近时苏,又怕自己忍不住再次发脾气,所以,他静静的站在原地,拳头紧握。
时苏心有余悸,瑟缩在床角里,眼睛大颗大颗掉下来。
这样的寇以勋让她害怕极了。
可是,她又只能这样面对着,没有逃避的空间。
时苏好怕,怕他又再一次扑过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两个人维持着自己的姿势,一个缩在床角,一个站在一地狼藉里。
场面分外诡异。
当当…
有敲门声响起,紧接着,苒闵桡的声音传进来,“时苏,怎么了?”
时苏急忙去抹脸上的泪。
她不愿意父亲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这世上,和自己最亲的人,她最最亲爱的父亲,她又怎么舍得让父亲难过?
“爸,没…没事…”
“是我不小心打翻了东西…”
谎话说的那么平静,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有多么的没底。
“打翻了东西?”
“打翻了什么?动静怎么那么大?”苒闵桡并没有离开,依旧站在门外,寇以勋在家里了整整一天,一直在等时苏回来,他又不是不知道。
“以勋呢?”
苒闵桡当然能确定寇以勋就在这间屋子里,但是,由于他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所以没有敢拿备用钥匙来开门。
怕女儿难堪。
问到自己,寇以勋的神智恢复清明,看了看时苏,他淡淡的道:“岳父大人,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梳妆台,上面的东西全都掉了下来…”
既然时苏说是打碎了东西,他也只能将错就错。
苒闵桡停下了敲门的动作,坦白说,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只是打翻东西那么简单?
他又不是傻子!
“方便给我开门么?”
当初时苏被送回到他跟前的时候,一直在昏迷中,他付不起那么昂贵的医药费,甚至下定决心放弃治疗,是寇以勋出的钱。
于寇以勋,他始终存在在一份感激之情,毕竟,女儿是他送到自己跟前的,医药费也是他出的。
那笔天文数字是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还得起的。
所以,当寇以勋提议时苏嫁给他的时候,苒闵桡没有拒绝。
当时,乐乐需要一个户口,没有父亲,这孩子怎么上户口?
就这样,昏迷中和时苏和寇以勋领了结婚证,由于时苏身体原因,不能拍结婚照,结婚证上的照片都是寇以勋找时苏以前的照片PS整理出来的。
寇以勋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替苒闵桡开了门。
看到一地“尸体”,又看到时苏的样子,苒闵桡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一眼寇以勋,“以勋啊,天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情况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寇以勋也知道他离开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二话没说,拿起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
苒闵桡看着,跟在他身后,“我送送你…”
寇以勋没说话,只是无声的看了时苏一眼,便离开了房间。
那一眼,愧疚占的成份最多。
苒闵桡送寇以勋到门口,讳莫如深的眸子紧紧盯着寇以勋的眼,“以勋啊,时苏她没有记忆,说白了,她就是一个大小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应该慢慢来…”
“你是他的丈夫,应该是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最疼惜她的那个男人…”
“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夫妻间的那点儿事吧,你应该尊重时苏…”
到底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苒闵桡的话不能说的太明显,点到为止即可。
寇以勋胡乱的点点头,“爸,我知道了…”
“以后会注意的…”
“时间不早了,您赶紧去休息吧…”
寇以勋没敢看苒闵桡,说了再见,灰溜溜的走了。
苒闵桡关了门,回到时苏房间里,看着一地狼藉,轻声道:“早点睡吧…”
“这些东西,明天再收拾…”
“不过,有一点爸爸要提醒你:你是以勋的妻子,他有他的权利…”
“你好好想一想吧…”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苒闵桡的心里是有一些不安的,毕竟,结婚这个决定,是他在时苏不清醒的情况下做的决定。
四年前,她和付予年爱得死去活来。
如今,看付予年的样子,似乎对她仍然旧情难了,看时苏的样子,似乎对付予年也有感觉,再这样发展下去,时苏会不会怪他?
苒闵桡的脚步声隔绝房门外,门关上的那一刻,一直缩在床角里的时苏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放松下来的瞬间,整个人瘫在床/上,仿佛是经历了什么灾难一般。
刚才的情景,在电视剧里见到过,男人强/歼女人时候的场面,她还是知道的。
只不过,当这种事情真实的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时候,她觉得接受不了。
好在父亲及时出现,如果父亲没有出现呢?
寇以勋会不会对她实话婚内强/暴?
结局她不敢想像。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下床走到窗边,俯看一地夜色。
天很黑,夜色中不知名的树被寒风吹得摇摇晃晃,枝桠发出轻微的声响。
咿呀…
风吹树动的画面,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情。
后怕…
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时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抱了抱自己。
天气虽冷,却比不上心冷。
之前,她一直觉得寇以勋能照顾自己三年多,毫无怨言,一定是个好丈夫,但是现在,有些东西似乎不是想像中的那样。
冷意穿过皮/肉透进骨头里去,时苏没敢在窗边多呆,小心的绕过一地碎片,重新回到床/上。
没有被摔在地上的台灯摇摇晃晃,几欲坠下,时苏有心想扶,看着已经坏掉的灯罩,到底还是没有伸出手。
就算扶回来了,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坏掉的东西,要么修,要么扔掉。
这灯罩,修都修不起来了,留着做什么?
窝在被窝里,环着胳膊,视线落在不远处那件男士风衣上。
风衣是付予年的。
机场接机的时候,他披在她身上的,因为最近忙来忙去,一直没有送到干洗店去洗,干脆就先挂在衣橱外晾着。
风衣颜色很深,给人一种沉稳严肃的感觉。
时苏不由得想起付予年。
那个男人总是那样沉静如水,天塌下来也不会皱一下眉。
想到付予年的时候,她想起那人沉静如水温润的脸庞,他很少笑,几乎是扑克脸,可是唯独对她不同,见到她的时候,他笑的让人如沐春风,带着温暖的味道。
付予年…
付予年…
时苏的手指不停在被子上写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想到付予年的时候,似乎就忘却了之前的害怕和惊恐,心底渐渐升起一股子暖意来。
手机就在她身旁,委曲的时候,她喜欢找夏艾诉说,可是这个时候,夏艾只怕是睡着了吧。
手机拿在指尖,触屏手机,拔来拔去,到底没有拔下夏艾的号码。
时苏顿了顿,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拥着被子就那样坐着,抱着自己的膝盖。
父亲说的对,寇以勋是她的丈夫,有行驶丈夫权利的自由,她是寇以勋的老婆,自然是要尽妻子义务的。
说白了,就是寇以勋要她张开腿,她就得张开腿,没有拒绝的权利。
仅仅因为他是她的丈夫,就可以不顾她的意愿吗?
时苏越想越生气。
她觉得委曲,不想做的事,为什么寇以勋非要逼她?
如果不是寇以勋今天把她逼到了这一步,她一定还感念着寇以勋的旧情。
照顾她三年多的时间,一直无怨无悔,坦白说,时苏在心底感激寇以勋。
也正是因为她记得寇以勋的恩情,所以,面对付予年的时候,她很清醒,会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对付予年动心。
即便是动了心,她也把自己的情感扼杀掉。
因为寇以勋是她的丈夫,也是对她不离不弃的人,她不可以忘恩负义,对不起寇以勋。
可是,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件事,让她对寇以勋有了一种抵触情绪。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寇以勋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眼前。
满月复的委曲无处诉说,时苏只有抱紧自己。
殊不知,刚才她看手机的时候,一不留神按下了付予年的号码。
这时候的付予年正侧身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男人胃部刚进行过手术,再加上后背上的伤口裂开,使得他的睡姿很别扭。
整个人侧身躺着,身前身后各放着一个软软的大靠枕。
手机调成了震动,当屏幕一闪一闪亮起来的时候,付予年拿过了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挚爱。
付予年不敢犹豫,立刻就接起了电话,“苏苏?”
回应他的是沉默。
付予年并没有催促,而是静静的聆听着。
另一端很安静,只有听筒里传过来的“沙沙”声。
“喂…”
付予年试探着又叫了一声,依旧没有回答。
之前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落到了谷底,男人一脸颓废的把手机捏在手里,几乎生生要捏碎手机。
手术之后的麻醉还没有褪尽,付予年勉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凌晨一点钟!
这个时候,时苏还没有睡么?
她为什么会打电话给自己?
在傍晚的时候,凄冷的夜风里,她说出了那样一番话来,付予年的一颗心被碾碎,随风飘散在那条不归路上。
时苏,你可知我恋你爱你一如往昔?
请你不要这样对我…
给我一个机会,哪怕是做朋友的机会,让我能看到你,好不好?
付予年睡不着,习惯性的失眠又一次发作,他强忍着疼痛坐起身来。
靳向平不在,请了特别看护在这里照顾,看护瞧见付予年坐下来,立刻殷勤的上前查询,“先生,您是要上厕所吗?”
付予年握着手机,先是点头,又是摇头,过了好一阵子,意识才清醒了一些,“不…”
摇摇头,整个人又躺了回去。
自从时苏离开以后,他患上了失眠症,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吃安眠药也不好使,最后,只有在那间小小的地下室出租屋里,抱着时苏的照片,他才睡着了。
今天晚上他之所以能睡着,完全是因为麻药的作用。
这会儿醒过来,就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时苏打过来的那个无声电话让他觉得心里发慌。
看她今天的态度,按她的性子,必然不会主动打电话给自己的。
可是,她竟然打了,这是为什么?
难道她遇上什么麻烦了?
一想到这里,付予年忍不住又把手机捏在了手里,小心翼翼的按下号码,拔了回去。
时苏拥着被子坐在床头,心里很难过,她想到自己这几年的遭遇,又想到今天寇以勋的事,再加上付予年,就睡不着了。
想想都觉得痛苦,她竟然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
没有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种滋味儿太可怕了。
就好像你一直不存在似的。
想到刚刚醒过来做复健的那几个月,她花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站起来,可以直立行走,那个时候,她吃了很多的苦。
时苏承认自己不是个坚强的人,她爱苦,也爱笑,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丝毫不会隐藏。
委曲心理是一种心理暗示,也是一种连贯反应,当时苏开始觉得委曲的时候,眼睛里就有眼泪在打转了。
越想越伤心。
她是个小女人,希望有个男人能把她捧在掌心里,视她若珍宝一般呵护着,用尽他的方法来疼爱她。
可是,寇以勋不是那个男人…
她只知道他叫寇以勋,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这样的婚姻,会幸福吗?
眼泪不停的涌出来,时苏仰头,用力大口呼吸着空气,却止不住眼泪。
电话响起来,时苏怕吵到父亲,下意识的反应,立刻就接了电话。
“喂…”
付予年听到时苏声音的时候,心头的不安终于淡去了一些。
他不知道时苏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给自己是为什么,打错了也罢,有意打过来的也罢,只要事情染上了时苏两个字,他比任何人都着急,都要关心。
“苏苏…是我…”
他很害怕她会挂他电话,说话的语气都小心翼翼。
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付予年的声音,有一种幽远而深邃的宁静感。
时苏承认,在这个时候接到付予年的电话,她有一种归属感。
她把这个归为是两个人的心有灵犀。
付予年的这个电话,让她有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
凌晨一点,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睡觉了,付予年是不是知道了自己不开心,所以这么晚了,还打这个电话过来?
抹了抹眼泪,冷着声音问他:“这么晚了,有事吗?”
她是有夫之妇,不可以和付予年纠缠不清…
她也不想世人说付予年是第三者…
所以,她只能冷起那颗欣喜的心。
电话接通后的喜悦一扫而光,听到她冷冰冰不带丝毫情感的语气,付予年是失落的。
心底一阵阵抽疼。
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苏苏,你在哭…”
电话另一端的时候眉心紧皱,泪流的更欢了。
她明明伪装的很好,这个男人,不用眼睛也能听到她的哭声,这让她的心更加揪紧了。
不敢让他听到自己哭泣的声音,张口咬住自己的手指,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和以前一样,“付予年,你听错了…”
付予年是个危险人物,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是害怕。
怕自己会爱上付予年,怕会和寇以勋离婚,怕受道德上的谴/责,怕被世人嘲讽。
就算她哭了又如何?
不是他付予年该管的事!
两个人都沉默着,这样的气氛有些怪异,谁都没有先开口,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
付予年叹了一口气,几不可闻,时苏却听得清楚。
像他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也有不如意么?
时苏紧紧咬着指甲,不肯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付予年沉默了很久,“苏苏,不要哭…”
“有什么委曲说给我听,让我替你分担…”
“让我替你委曲…”
时苏“啪”的就扔掉了电话。
手中的电话似乎成了不定时炸弹。
让她惊恐万分。
付予年说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承受不住。
眼泪流得更多。
她仓皇无助的坐在那里,盯着已经黑掉的屏幕,终于哭出声来。
付予年,求求你,不要对我好…
不要再对我好…
可是,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为什么让她的心里那么温暖?
仿佛之前寇以勋对她做过的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一颗心奇迹般的就被抚平,之前的伤痕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她不敢再碰手机,赤着脚下了床,一步一步朝着付予年的那件风衣走过去。
取下来,抱在怀里,用力嗅了嗅。
似乎还可以闻到付予年的味道。
沉稳。
安心。
绕开地上的碎片,重新钻回到被窝里,抱着付予年的那件风衣,就好像抱着什么宝贝一般。
生怕弄坏了衣服,小心翼翼的捋平上面的褶皱,抱在怀里。
深深把脸埋进去。
一点点努力呼吸着付予年的味道。
微笑。
然后,慢慢的穿上了衣服。
衣服很大,穿在她身上就像是唱大戏的一般,丑得不能再丑了,可是,她喜欢。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付予年在拥抱着她一样。
不能在晴天白日下和他拥抱,就这样偷偷的抱一抱吧。
只是这样,就很好。
挂断了电话以后,付予年一直有一种不安感。
听时苏的声音,明明是哭过了。
为什么会哭?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深更半夜不睡觉,一个人哭,这到底是为什么?
受了什么委曲?
付予年越想越躺不住,对着看护道:“替我穿衣服,我要起来…”
看护的眼珠子差点儿掉起来,这么重的病人,竟然要出去?
“先生,您不能出去…”
“你的身体…”
付予年已然冷了脸,“我数到三…”
“一…”
“二…”
“三”还没说出来,看护便陪着小心走到他跟前来了。
“付先生,您不能这样不爱惜您自己的身体…”
付予年捏住他的手,几乎要捏断他的手,“再说一遍,我要出去!”
看护看付予年的样子,实在拦不住,只好硬着头皮替付予年穿衣服。
换下医院的病服,穿回靳向平送来的衣服,他又是那个玉树临风衣冠楚楚的付予年,除了脸色和嘴唇苍白了些,其他的,看上去和平时无异。
只是他的动作比平时缓慢了许多。
深更半夜,付予年没有叫司机过来,看护扶着他,替他拦了一辆出租车。
付予年一坐进车里,看护就给靳向平打了电话,报告了车牌号。
总裁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啊。
靳向平抚额。
却也知道无能为力。
总裁这个样子,分明是鬼迷了心窍。
一个苒时苏,让他彻底乱了方寸。
略带歉意的朝身边睡着的太太笑笑,“老婆,对不起…”
“总裁他…”
靳向平的太太哈欠连天,“你去吧,别吵醒孩子就行…”
靳向平的付予年十多年的感情,非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
没有付予年,就没有今天的靳向平,付予年于靳向平而言,不仅仅是上司,更是良师益友,不可多得的兄弟。
如果要让付予年把他所有的钱都给靳向平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
同样。让靳向平把他的钱都给付予年的话,他也毫不犹豫。
不是兄弟,却比兄弟还亲。
因为靳向平太懂付予年,所以,很多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付予年就算是残了废了,只要时苏需要他,他爬也会爬过去。
无奈的摇摇头,穿好衣服,拿起车钥匙下了楼。
一出门,便先给付予年的两个保镖打了电话,告知他们付予年的去向,自己则是驱车直接去了时苏在银城水岸的公寓。
付予年赶到银城水岸公寓楼下的时候,时苏的房间关着灯。
他仰头望了望那盏属于时苏的窗,一颗急躁的心越发急躁。
如果可以,他真想冲上去,看看时苏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不能这样冒失的闯进去。
他突然有些后悔这样贸然的过来,如果时苏不想见到自己,他该怎么办?
晚风中,她的话说的绝决,以后都不要再见了吧…
话刚刚才说过,这会儿他又冲过来见时苏,依着时苏的性子,是一定不会见他的。
可是,他真的很担心她。
付予年坐在后排,慢慢模出一支烟,燃起来。
视线一直落在三楼的那扇窗户上,似有无尽的哀愁拢上眉间。
出租车司机看付予年这架势,微微一笑,“哥儿们,跟女朋友吵架了?”
胃部和背部痛得厉害,付予年深吸几口气,迟缓了一会儿,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司机笑:“这么大冷天儿,你也不怕冻着自己…”
“得,今儿我不做生意了,就在这儿陪着你…”
花城人一向直爽,助人为乐,的哥笑的一脸皱纹,心却是好的。
“谢谢…”
付予年依旧沉静如水,半眯着眸子仰望时苏的房间。
她在做什么呢?
刚刚通过电话,这会儿,她应该还没有睡下吧?
付予年用力捏着手机,忍了很久,终于放弃打电话的念头,给时苏发了一条短信。
苏苏,别哭,一切有我陪着你。
很简短的几个字,付予年写写删删,好半天才发出去。
他不知道时苏为什么哭,但是有一点,他虽然也许帮不到她,但至少他陪着她,和她一起面对不开心。
看着短信发送成功,手机屏幕由亮转暗,付予年斜靠在后排的座椅上,神情倦怠。
出租车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他却觉得冷,冷得全身发疼,不停的打着摆子,连看东西都有些模糊。
时苏没有睡。
放下电话以后,她突然就哭了。
付予年,不要再对我好了…
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怕还不起你…
你要的,我给不起…
我是寇以勋的太太…
心情更乱了。
一边是寇以勋暴怒狂躁的脸,一边是付予年软言温语的温柔。
脑子里像放电影一般的闪过两个男人的脸。
慢慢到最后,就只剩下付予年一个人的脸了。
寇以勋让她觉得害怕,记忆下意识的就把他排斥在外了。
从付予年出现在她跟前起,一直到现在,那个男人对她都是呵斥有加,温柔相向,除了那次吻她以外,这男人从未越雷池半步。
跟寇以勋相比,付予年更让人喜欢一些。
所谓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大抵便是付予年这样子的男人。
再加上沉稳大气,更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的的…
手机短信提示音传过来,时苏看到那行短信。
短短几个字,却让她的心急剧收缩,心跳加速。
短信没有署名,不用猜,也知道发短信的人是谁。
时苏握着手机,好似它似洪水猛兽一般,急切切的就扔开了。
屏幕灯亮着,即使手机被扔远,她依旧可以瞧见屏幕上的字。
有什么东西滚烫的在烧灼着她的心,每一下都像是行走在火堆上。
烧得到处都是火/辣/辣的麻痒。
时苏突然觉得有一种在恋爱的感觉。
她想,她一定是犯花痴了,要不,一条短信怎么就让她这样惊慌失措?
一颗心砰砰乱跳,几乎要生出心脏病来。
手机屏幕已然转暗,那几个字也限入沉默里。
时苏不甘心,急忙又把手机抓过来,努力咀嚼着那几个字。
一切有我陪着你…
陪着…
付予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就在这楼下么?
念头刚一闪过脑海,时苏光着脚就奔向了窗边。
借着昏黄的路灯光线,果然看到楼下停着一辆出租车。
车顶的大灯亮着,柔和的红色,让人瞧着就觉得看见了希望。
一如付予年给她的感觉。
有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时苏的心。
这么冷的天…
付予年竟然来了…
他不是有车么?
为什么还要坐出租车过来?
越想就越不敢看,越不敢看反面越想看。
付予年就在楼下,彻骨的寒风中,在守着她。
仅仅是因为她的一段哭声,这男人就急切切的来到这里。
如果说付予年不爱她,谁都不相信?
可是,他爱她又有什么用?
她是寇以勋的妻子!
除非她离婚,否则,这一辈子,她都只能远离付予年。
即便知道他爱自己,她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爱一个人,就可以破坏别人的家庭么?
爱,不能成为一个人违背道德理念的借口。
有那么一瞬间,时苏想冲下楼去,抱住付予年,问问他冷不冷?
可是,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在提醒她:时苏,你不能下去,这一下去,就是万劫不复。
你是有夫之妇,付予年也有他的未婚妻,如果你真的为付予年好的话,就不要再见他…
爱不能解决问题。
也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资本和理由。
时苏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自己。
可是,又有一道声音说:时苏,这么冷的天,付予年会生病的,你不能这样对他…
你不能伤害对你好的人…
时苏捏着手指,犹豫不决。
下去吧,怕付予年越陷越深,连她自己也陷进去。
不下去吧,又担心付予年的身体。
矛盾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直到…
脚趾头踢到了之前寇以勋摔在地上的碎片。
一阵钻心的疼。
时苏抱着大脚趾跳了好几下,才停下来,尖锐的疼痛让她的眼睛里泛起泪光。
一在地毯上就坐了下来,看着被踢得又红又疼的大脚趾,坐了一会儿,才回缓过来。
疼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辣的肿涨感,时苏试着站起来动了动,活动自如,不碍事。
不由得又想到付予年背上的伤口。
她只是这么轻轻的踢了一下,就觉得疼痛难当,那些加在付予年身上的伤口,该有多疼啊…
付予年的身上还带着伤,她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在这冰天雪地里枯燥的等待?
打定主意,把之前穿在身上的付予年的那件风衣拿下来,重新挂在衣橱上,捋平褶皱。
下一秒,她立刻快速套上衣服,换好鞋袜,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听了听乐乐和父亲房间里的动静。
确定没有声响,她这才下楼。
一出楼幢便觉得冷得厉害。
这城市的夜晚很冷,温度早就降到了零下十度以下,时苏没带围巾,只觉得冷风要把她的脖子刮断一般。
脸上疼的厉害,连耳朵都疼了。
冷得时苏直跳脚。
她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下楼了。
如果她不下来,让付予年在这样的天气里坐上一夜,后果,真不敢想像。
付予年斜靠在后排座位上,脸色潮红,全身发抖。
他想推开车门下车,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烟头被扔出车窗外,他两眼无神的望着一地夜色,呼吸困难,连仰望时苏房间窗户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想动一动,却全身疼得厉害。
指头缝里都带着疼,呼吸一下比一下粗重。
他不想睡,眼睛却违背他的意志,拼命的想要合上。
付予年挣扎了几下,到底还是把眼睛闭上了。
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让人齿根里都生出寒意来。
似乎有脚步声传过来。
他听得并不真切,所以,努力抬了抬眼皮。
赫然发现,车窗外面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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