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牺牲了自己。”
“谈不上牺牲,紫仔给我带来了太多的快乐。所有的辛劳和付出,都值得。”
从小到大,她既不爱玩也不爱交际,从来没有享受过被人追逐、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疼爱,没有无忧无虑的感觉,也不曾有快乐甜蜜的美好时光可以回味。
她的一生活得太失败。美妙的花样年华,全都虚度。
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每天看着这样那样人的脸色过活,任谁都可以欺负她,支使她,压榨她;谁的一生,碰到过如她这么多的倒霉事?这样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
即便如此,她仍旧努力的去生活,她不让自己倒下,她不想她的烦恼影响到紫仔的心情,她努力的使与她相依为命的小女孩儿得到快乐。不管她自己,是否快乐。
这就是她的人生,她不喜欢,但却慨然接受。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很晚,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散步,又坐车一起返回。祁银舜发现,他们一直在聊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她的家门口。刚刚的话题太沉重了,她的伤感那么明显,这让他心疼。这次的感觉很强烈,很明显,那就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心疼。
他转移她的注意力,突然想到了一个话题。
“大妹子。”
这叫法还真别扭,听着从他自己的口中说出来,就更别扭。看来,他也入乡随俗,把自己当了这里的人了。
但他这种牺牲自己的做法,明显取得了华丽丽的成功。她回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忧伤的表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嗔怪:“你叫我什么?找打啊你?”我大你五岁,你敢叫我妹妹?
笑容可掬,语气平淡:“别误会,我只是在学说东北话。”
俊朗的脸上,露出最和善的笑容,此时路灯的柔光恰到好处地射过来,在他的眉目间跳跃,折合成温暖的光芒。
“你们东北的方言,好像很有特点。我经常听到的,像是‘老好’‘贼好’‘消停’‘忽悠’,听起来蛮好玩的,还有没有更好玩的?”
“你想听听更好玩的?”
眼中有晶莹的光芒俏皮地闪现,她的表情,坏坏的,狡诈得很。但祁银舜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反正蛮好玩的,听一听呗!
沈盐盐清清嗓子,没忘记好心地提醒他:“站稳了,听好了,别走神。”
“你瞅你那熊样,穿得鼓鼓挠塞、提溜算褂、水裆尿裤、鼻涕拉瞎的,就敢在这儿跟我磨磨叽叽、傻了吧唧、血哩搭掌、叽叽歪歪,不用你这么鸡头掰脸、得得搜搜、针扎火燎、武武宣宣的,们们也看不上你这老天扒地、豁牙露齿、吭哧瘪肚的。告诉你啊,们们这嘎达挺好,你要没赶脚到,那是你老么卡尺眼了。别说我五马长枪、破马张飞啊,们们正宗东北美女!”
说完之后,沈盐盐挥手告别,头高扬着,骄傲地看着目瞪口呆的祁银舜,然后扬长而去。
“Oh,mygod!Mygarden!Mondieu!なむさん!Нихуясебе!真系顶唔顺!乖乖隆滴咚!要西跨类!额滴跌唉!买买!孬儿索滴!”祁银舜在大脑里翻箱倒柜,更准确地说,是搜肠刮肚,几乎把自己一生听到过的表达惊讶的中国、外国的方言俗语都说了,然而好像全部加在一起,也及不上沈盐盐的十分之一。一句没听懂,天方夜谭也不过如此吧?但却潜意识地明白,好像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将他奚落得彻彻底底。恨恨地败下阵来,祁银舜最后还想起一句:“他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