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长突然通知,全队人都要到大队去开会。黄书记我听张晓莲提起过,名字还有点印象,其他我也懒的理懒得记。米叔却小声提醒我,民兵连长叫侯金彪,从小就混气,湾子里没人不怕他。别看民兵连长虽然官不大,他身边有一帮子小青年,手上还有武器。他可以随便抓人,绑人。有时候连黄书记都的让他几分。
我来这儿的时候,县里有个大的水利工程,大队干部和主要劳力全都上工地去了。我说当时怎么会拍个女团支书去接我呢!
按照这些领导干部的职位划分,显然黄书记就应该是这儿的一把手,最高领导人了。张晓莲以前在我面前提到过几次。凭感觉,我就能品味出,张晓莲对自己这个顶头上司似乎并没什么好感,甚至带着一种敌视。当然,她也从未说什么,我只是凭感觉而已。
随后,大会正式开始,台下民兵便压上一批五类分子。♀台上,张晓莲便带头喊起革命口号,台上台下人人振臂,喊声震天。
“打到地富反坏右——”
“破旧立新,斗私批修——”
“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一阵震耳欲聋的口号过后,被带到台上的地富反坏右开始一个个站到台前,自己首先交代罪行,低头认罪。然后,又有红卫兵,红小兵纷纷上台,逐一进行革命大批判。我这才突然注意到,原来台上几个五类分子,其中有一位就是我们一小队的右派分子。上台进行革命大批判的居然是米荷。
我这会还真有些后悔了,哼!我花那么大精力,教她们认字学习。别的地方也没看见她们有什么进步,这大批判文章,倒是写的很顺溜的。我突然之间,对米荷就有一种特别反感的感觉。
我又仔细看了几眼那位大右派,其实,以前在湾子里也好像见过几次,只是也没人提醒,我也没太注意。这是个五十多岁了的老头,干瘦干瘦的。据说以前是哪个大学里教书的,先是打成右派进了牛棚,后来又定位资产阶级反动权威,本来是全家都下放到了这儿,后来,老伴和两个孩子都想办法回去了,这老头便一个人留在了这儿。我来这儿后便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我现在也是来接受再教育的,自己当然越谨慎越安全。里这种是是非非越远越好。我有几次在湾子里无意中也碰到过老头几次,老头对所有人见面就是点头哈腰,恨不得就是低头认罪。我一见这种情形,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也就象征性回个礼,像躲瘟疫般跑开。老头本来就五十多了,个也小,人也瘦骨伶仃。我们队马队长,人还真的不错,大的形势当应付的还是应付,私底下也不故意整人,平常就安排老头捡捡牛粪,喂喂牲口。除了大队经常拉去批斗一下,老头平常也没受太大的磨难。
批斗会完了,接下来又是个动员大会,黄书记再次大讲革命形势。然后又讲到抓革命促生产,最后的落脚点,就是水利工地上时间紧任务重,现在庄稼地里已经没什么要紧的活计了,在家的主要劳力不分男女,都得上水利工地去。
折腾一大圈,无非就是拉人去受罪!那年月,这些乡下农民,组织纪律性简直都能和部队媲美。集体化管理,工分就是工资,谁不听话就扣工分,谁又敢不听话?
上工地就上呗!我下放已经有了段时间了,对乡下的体力活也基本上慢慢适应了。此时此刻,我脑子里想的倒不是我自己,而是湾子里那几个漂亮女孩,显然,她们这次也逃不月兑这顿苦役。想想那些秀丽的面容,纤弱的身段。我突然觉得上苍如此对待这些女孩,简直是太没人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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