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事先就告诉我时间和地点。而两行晶莹的泪花,也早就顺着眼角流到了嘴边。两人几乎同时哭喊一声,便一起扑进了我的怀里。
我一眼看见兰兰,不知不觉就涌出一股热泪。在这帮女孩里,兰兰和小菊在我面前,始终还是更局促、更矜持,更羞赧,也更让我怜爱。我把她俩一起搂在怀里,也分别在她们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这种感觉更像是一个大哥哥怜惜着两个可爱的小妹妹。她们俩缩在我怀里感伤抽泣一阵,也慢慢放开我,我们几个沿着湖边,又走出好远一段距离,终于发现一个十分安全和僻静的地方。因为燕子联系大家时都特地通知好,每个人几乎都带了些旧衣服破油布什么的,还带了些干粮零食等等。大伙找好地方,便各自拿出准本好的东西,一起铺开,一起围坐。♀
这时候,米荷,菱子,燕子三个稍稍大点的女孩,反倒显得格外大度,硬是按着小菊和小兰一边一个坐在我身边。我们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开始闲聊。当然,我首先把我昏倒后她们都离开了的详细情况,都如实向她们作了汇报。然后,她们便各自开始说些工地上面的事情。
但是,一谈到工地,谈到她们的苦难,她们都显得特别低沉,沮丧,迷茫。
“郝兵哥!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哪儿荒无人烟,你就带我们几个一起上那而去,你当皇帝,我们几个一起服侍你好不好?”米荷像是开玩笑,但话语里却又带着几分悲凉。
“米荷!你是不是听上次吴教授讲楚灵王的故事还没醒啊?我们现在可是生活在社会主义新中国,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过着无比幸福的生活
“这算什么幸福生活啊?天天挖河打堤,累的就剩喘气。我看我们这些人,比那些古代的细腰女命还苦,命还惨呢!”
“米荷!别胡说,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可以当反革命抓去坐牢了
“抓就抓去,说不定去坐牢也比现在好!”
“郝兵哥!我看你和晓莲姐关系也挺好的,要不,你让她和黄书记说说,就让你和我们几个分在一组,别让侯金彪那个扫把星老在面前晃来晃去的,整天拿着色迷迷的眼睛盯着我们,动不动就威胁我们要抓我们去关禁闭。我们要真被抓去关禁闭了,那还有命吗?他就想着抓住我们一个小辫子,趁机占我们便宜
“侯金彪!就是大队那个民兵连长吗?”
“不是他还有谁?上次菱子来那个了,他还逼着她打赤脚下水。兰兰每次来那个痛的在床上打滚,想休息一天半天他也不让。你说,这还算是社会主义吗?**说男女平等,难道就是这样平等吗?你教我们学知识学文化,可我们越知道得多就越是想不明白了。我们这些乡下女孩子,难道真的就像菱子那天说的,就是家里样的小猫小狗,就是队里养的牲口吗?”
“岂有此理!好!我明天就去找那个土皇帝,他们怎么能这么没人性,这简直就是法西斯,魔鬼!”我感到义愤填膺,忍不住看了燕子一眼。燕子却慌乱地躲避着我的目光。我问:“燕子!你现在就不能和那个土皇帝说说吗?”
燕子随即露出一脸的尴尬和羞愧:“我——我现在——我自己都还——我怎么好再求他——等我有能力帮大火的时候,我还用大伙开口啊?”
燕子说的虽然有些艰涩。但我似乎已经明白了,大家也似乎都明白了。很显然,燕子现在在土皇帝那儿还是自身难保,当然也就帮不上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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