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大家坐了一会儿,都纷纷告辞回山上的工棚,只留下李天齐在王大哥家中养伤。田涓主动接过了收拾桌子与洗衣碗的工作,让王大姐有时间去安排给李天齐住的地方。
田涓来到井边,看着井边轱轳,她不禁轻笑起来了,没有自来水的日子,只能用来自地底的自然水了。她学着在电视里看到打水的样子,把水桶放稳,轻轻的摇着木柄,把水桶放入井中,摆动几下井绳,然后再把水桶重新摇上来。田涓把水桶中的水倒入木盆中,象在家中为母亲洗碗一般细心的清洗起来。做完这些事情,她走进屋内,想把屋内也打扫一番。当她见到在闪烁的、微弱的灯光下照映着的李天齐的脸,看起来是那样孤独与悲伤。田涓忘记了自己进房间的目的,愣住了。李天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见田涓,似曾相识的模样让他仿佛见到一张芙蓉脸,柔声的喊着“天齐哥”的声音,他心中一动,“涓儿”这两个字月兑口而出。田涓听了一愣,一会儿便明白,他是在唤他的涓儿呢。
田涓不由自主的走近李天齐所坐的桌旁,拿起一张凳子坐在桌的另一面,她朝李天齐微微笑了笑,问道:“你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
李天齐听了摇了摇头。
田涓想起,象他这样受的皮外伤,如果换到现代,肯定是要全面消毒,以免伤口感染。但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会怎样处理?于是,她问道:“那你的伤口清洗了没有呢?”
“在山上,王总管就帮我清洗和上了药了,没有大碍了,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田涓听了点了点头,李天齐看着田涓观注他的目光,他不由得心头一热,冲口而出:“这世上竟会有如此相象的两个人!”
田涓听了不由得微微一乐,道:“李天齐,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无法解释,我长得象你的那个涓儿,纯属巧合。不过,你的遭遇也太让人心疼,年纪轻轻,也算是颇有前途,却遭变故来到这荒山;本来有心爱的女子,却阴阳两隔,家人又不知下落,你心中一定是悲痛之极。”
田涓看了看失神的李天齐一眼,话语一转:“不过,上天自有它安排的道理,也有说不清楚的定数,很多时候,行到水穷处,必有云起时,又有谁能说得清楚,过几年后,你的人生会不会又有一次大的变化呢?”
李天齐听了田涓的一番话,思考良久,艰难道:“你的意思说我以后会有好的转机?”
“是,我是这个意思,你看你多年轻,人生才开始,又有得一手好手艺,还有,人也长得很帅,放在我们那里,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你呢。”田涓话音刚落,心中便一阵后悔,“我这不是戳他伤口吗?”但李天齐仿佛没有介意,反而说道:
“今日见你,便觉得你与他人不同,你的这一番言语我从来没有听人讲过。自从我来到此处,我就想,我这辈子只怕就完了。你的话,让我心情开朗了不少。听王总管说,你的家乡离我们这里很远,是哪里?凉州亦或是秦州?”
田涓听了,不由得心中好笑,难道说自己的家乡在远方,就一定是地理上的远吗?想到这里,她答道:“不是,你也不用费心去打听我家乡在哪里,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一个既遥远又美丽的地方,我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是意外。”当田涓说出自己的家乡是美丽地方的时候,田涓心里真是这样想的,以前觉得有太多烦恼的事情拿到现在来看完全是小事一桩。看来,人是要到什么环境下才会有什么样的想法,那是不是就是说无论当自己觉得人生遭遇到再多的不幸,也不是绝路呢?
“那你家中有什么人?”李天齐小心翼翼的问道。
“家里,爸……也就是爹娘和我。”
“你没有嫁人?”惊奇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在我们那里,象我这个年龄没有婚嫁的也不在少数,不过爸……爹娘倒是挺为我着急的。不过,婚姻嘛,总要找一个喜欢的对象啊。你呢?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呢?”
“我?家中有爹娘还有一个小妹。”
“自从你到这里来后,一直就没有得到家人的消息?为什么?”
“为什么?你想想,我来此的罪名是逼死朝中官员的宠妾,按律法,当斩!却不想,更因此连累家人,只是我不知道,爹娘会发配何处,小妹会在何处?”说罢,长长的叹了口气。
听到李天齐的讲述,田涓突然想起以前曾读过一篇有关魏晋时的文章,她记得好象在魏晋时,只要有一人犯罪,必定牵连家人,有的甚至发配至边境充军。那犯人的家人根本没有自由。孝文帝在位时甚至下旨让囚犯直接上战场当炮灰。当时读到这篇文章时,自己就觉得匪夷所思,觉得那时的人根本没把人的性命放在眼里。父母杀子,顶多服五年牢役。想到这些,她的心情更沉重了,也更为自己感到庆幸,能够在穿越到这里的时候遇上象王大哥和王大嫂这样好的人,不仅不为自己的出现感到惊讶,还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只是,李天齐逼死涓儿,又有什么证据呢?看他喜爱涓儿喜欢得不得了,怎么也不会对他的涓儿有什么恶念,只是,何以凭刺史家一言之词,把李天齐发放于此,更连累他的家人?
田涓又问道:“是谁这样肯定是你逼死涓儿的呢?”
李天齐沉默良久,道:“刺史家人及逼娶涓儿之人。”当李天齐说出“逼娶涓儿之人”时,脸上的线条变得僵硬。田涓暗暗叹了口气,心中颇为李天齐感到难受,继续问道:
“只是他的家人?凭什么官府单听一方之言就判罪?”
“有涓儿写给我的书信,和我写给涓儿的书信。”
“就凭这书信也不能这样定罪呀。”
“还有,另外一封书信……”
“这个书信便是定罪之关键?”田涓道。
“是,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现代电视剧难道是白看的?”田涓咕嘟着道。
“你说什么?”李天齐奇道。
“那信定不是你写的。”田涓肯定道。
“你怎么知道?”田涓不意外的听到李天齐的惊叫声。
“上面定是这般这般写道:“自一别后,思汝甚切,襄王神女,不亦快哉!””
“虽不是这样写的,但意思却也是差不多。”
“虽不是你写的,笔迹却和你一般无二。”
“是啊,这封书信,便说我与涓儿有私情,更为此,导致涓儿弃子。刺史家公子虽风流,但子嗣却少,好不容易涓儿有孕,却空欢喜一场,他们家自是对我恨之入骨了。”
“一封信便能定罪?更何况是他们拆散了你与涓儿的大好姻缘,真是猫哭老鼠!”
“涓儿与我早已情投意合,她嫁入刺史府中,总是闷闷不乐,侍候她的婢女总能看见她描画我的图像,更是在那封书信日期之时,她服下药,我怎么说得清楚?”
“如果能证明那封信不是你写的,你是不是就恢复自由了?”
“应该是吧。”
“那我们就去证明这件事情吧。”田涓坚定的说道,眼中映出李天齐惊异的眼光,更有出现在眼前王大哥王大嫂吃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