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破旧的木门被人狠狠地反手甩了回去,与厕所隔间的水泥墙壁交击出沉闷的巨响,一时间竟然盖过了隔间里湍急汹涌的冲水声。
秦烨深吸一口气,消毒液夹杂着腥臊秽物的刺鼻味道顿时嗅觉感官中放大数倍。这种令人作呕的不适感并没有影响到这个面sè如冰的男人,他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厕所,随即顺着楼梯走下了宿舍楼。
此时宿舍楼下正站着几个身穿篮球短裤的大学生,嘴里叼着香烟,扯着些没边没际的荤话,目光频频扫过楼门。
终于,宿舍楼的电子门被推开,一名身形矫健的短发男人走了出来。几名等待已久的大学生纷纷踩灭烟头,笑骂道:“秦烨你丫不就是上去拿个钱嘛,怎么还把衣服也换了?没听说今天有妹子啊!”
秦烨咧嘴一笑:“咱们喝酒没妹子,不代表旁边的桌子上没妹子,也不代表去的路上不会遇到妹子。你们这帮撸瑟,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啊!”
听到秦烨如此话语,几个人不免又是一阵嘲讽,最后估模着信工学院的人也等了不少时间,便一同前往约好的地点会和。
穿着篮球短裤的几个人乃是秦烨的舍友。秦烨宿舍的人篮球打得都不错,加上配合熟练,一旦抱团经常就是碾压整个篮球场的节奏。
今天下午的时候,几个人正在球场打3v3,突然来了一拨人主动邀战打全场。秦烨宿舍在球场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对于这种事情并不陌生,也就不做推辞,大家清出一个全场直接开始了比赛。
比赛战况的焦灼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两队直战到第二个加时,才由秦烨在最后时刻通过挡拆shè中的三分绝杀分出了胜负。
如此jīng彩的比赛,无论对胜利方还是对失败方而言,都是一种难得的体验。待大家都瘫坐在地上喘息时,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便伴着气息的吞吐从心底一点一点地聚集起来,最终酝酿成一次不打不相识的酒宴。
“要不是今天秦烨这个颓逼不在状态,咱们打他们那不就跟虐狗一样。”老六突然间压低声音,悄悄地说了一句。
舍长扫了一眼几百米外的对手,低声回道:“颓逼上个礼拜去打球,大腿被人膝盖顶了一下。等考完试,我们把信工这帮人叫出来,再好好跟他们打一场。”
几个人相视一笑,止住不说此事,上前和信工的人寒暄起来。
打完招呼,一行人径直朝学校小门外面的川菜馆走去,一路上无非就是说些“你们院那谁谁谁前凸后翘,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啊”之类的大学男生间的通行话题。
川菜馆的味道乏善可陈,但是老板上菜速度极快。大伙坐定之后,几瓶啤酒就着菜顺畅地下肚,气氛逐渐活络起来,便三三两两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秦烨的身边坐着一名白净高大的男人,名为王哲,乃是球场上那些人里实力最强的人。两人在球场上正好对位,你来我往,都打出了不少jīng彩好球,以是王哲对秦烨非常欣赏,便主动坐在秦烨的身边。
此时觥筹交错,王哲伸手搂住秦烨的肩膀,半是调侃半是佩服地说了一句:
“哥们你身体素质强,技术也好。要是再高个十几二十公分,妥妥的NBA强力双能卫啊!来,咱们两个喝一杯。”
秦烨连连苦笑,举起酒杯说道:“哥们你就别笑话我了。来,我们喝!”
见两个人一饮而尽,信工的人也纷纷找个理由来灌秦烨,幸好宿舍的人还算有点良心,替秦烨挡了不少酒。饶是如此,秦烨也是脸sè泛红,只好点上一支烟,摊坐在凳子上高挂免战牌。王哲见秦烨貌似得缓上好一会儿,便放过了他,和另一边的人聊了起来。
秦烨微闭的双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猛吸一口香烟,用肺部暂时xìng的窒息感强压下肌体因兴奋而产生的轻微颤栗,随后夹起一块回锅肉放入口中。
桌上的几个人不经意地看了夹肉的秦烨一眼,见他依旧是醉眼朦胧,也就不再理他,和周围的人继续聊起之前的话题。秦烨又拿起半瓶啤酒为自己面前劣质的一次xìng杯子满上一杯酒,在放回啤酒的时候,右手小指抹上酒瓶瓶口,一粒蚊头大小的黑sè药丸悄然滑入酒瓶。除了秦烨,根本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这件事。
王哲的酒量极好,几瓶啤酒下肚,脸sè依旧白皙干净,面对接连举起的酒杯可谓来者不拒,桌上开好的啤酒由于弹尽粮绝而被不断地放到桌下,没多长时间王哲的面前只剩下区区一瓶残酒。
等到王哲又喝了一杯酒,秦烨清了清嗓子,举起自己的酒杯对王哲说道:“来!咱们再喝一杯!”
王哲虽然面sè如常,实际上多少有些醉意,看着周围不少人已经开始摇头晃脑,心中早已升起逞能之意。见着秦烨这个被他在酒桌上击败的人居然主动找自己喝酒,轻笑一声,抓起面前的酒瓶朝一次xìng塑料杯中倾倒。谁料直至颠倒酒瓶,杯子中也只有堪堪三分之一的啤酒而已。王哲看了一眼秦烨手中满满当当的酒杯,顺手拿来秦烨面前的酒瓶为自己倒酒。
“唔,刚好一杯酒……”
秦烨从敬酒开始就一直端着酒杯没有放下,王哲也只是稍微惊叹了一下这种偶然的巧合,立刻端起酒杯在秦烨酒杯下壁轻碰了一下,两人再次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秦烨顿时眉头紧皱,脸上腾地翻起一阵cháo红。众人见状哈哈大笑,王哲面带得sè,笑问:“再来一杯?”
秦烨胡乱地挥了挥手,站起身来把自己的钱包扔给宿舍舍长,捂着嘴跑了出去。
酒桌上再次爆发出轰鸣般的笑声,站在川菜馆门口的秦烨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走远之后,秦烨拨通了一个女人的电话,不到一分钟后便说道:“嗯,我现在过去。”
挂掉电话之后,秦烨平静的表情旋即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凶恶狠毒。
“王哲,这事其实本不怨你……要怪,就怪王威吧!”
“嗯……嗯……啊……”
洁白的床单上纠结着两具**光洁的**,女人紧紧抱住男人的背,发出蚀骨**的娇喘申吟,男人强壮的背肌随着奋力冲刺而充满美感地上下起伏,整个场面极为香艳旖旎。
突然间铃声大作,秦烨察觉到身下玉人那柔软的娇躯瞬间收紧僵硬,神sè也变得有些尴尬难堪起来。秦烨抬头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白sè手机,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
终于来了。
秦烨爬起来拿起手机,点开那署名为“老公”的短信。
“安雅,去如家开间房,洗白白等我哦~”
秦烨哂笑一声,将手机扔到床上,也不管胯下之物依旧坚挺如枪,穿上衣裤离开房间。
躺在床上的任安雅并没有伸手去拿手机,而是面带复杂之sè地目送秦烨离开,几次想要开口,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两人是最近才勾搭上的炮友,虽然任安雅对秦烨颇有想法,无奈秦烨对她的兴趣却仅局限于股间方寸之地。
轻叹一口气,任安雅进入酒店房间的浴室,打开喷头,让微烫的水淋在自己洁白丰满的妙体之上,一时间浴室里除了哗啦啦的水声,再无其他声响。
秦烨离开酒店后并没有返回宿舍,而是顺着大街漫无目的地独自走着,头顶昏黄的路灯为他在地上投shè出两个影子,一个深一个浅,但和周围的明亮比起来,两个影子都显得yīn暗低沉。
最终,秦烨停在一处街边花园,在深处一个无人的石凳上做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今天所做的一切,乃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学校拿到秦烨的档案,上面对于他的家庭资料如是写道:幼年时母亲去世,十八岁时父亲由于积劳成病,不幸去世。
而对于秦烨父亲秦伟明的介绍则更是简单:个体商业户。很明显,这五个字根本无法描绘出秦伟明完整的人生。
至少,还得再加上两条:隐秘的巫医传承人、前黑帮头目。
所谓巫医,无非是那些艰难传承下来的半侠半医的人物,辛苦地活在大山深处,救治山民,用毒药和冷兵器对付rì益稀少的野兽和只存在于记忆之中的土匪。
秦伟明继承了巫医的技艺,却没想过要在大兴安岭rì出而作rì落而息地呆一辈子,二十多岁时毅然离开山村,开始在城市里闯荡。年轻力壮又jīng明凶悍的秦伟明,在东北这片沃土上,自然而然地踏上了黑社会的道路。
之后的故事无非就是大哥对小弟无比信任,小弟利yù熏心,谋权篡位,带人闯入大哥家中,乱刀砍死大嫂,最后满身伤痕的大哥带着幼子逃亡外省,过上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大哥自然就是秦伟明,而那个背信弃义的小弟则是——王哲的父亲,王威。
“王威!”
想到这个名字,那副只要一浮现就会令秦烨疯狂的场景再次栩栩如生地在脑海里再现,母亲被刀光染红的洁白睡袍,无助挥舞的柔弱手臂,甚至声嘶力竭地喊出来的“快走”都清晰地在秦烨耳膜上荡漾出来!
秦烨浑身的肌肉微颤,双拳紧握发出“咯嘣咯嘣“的脆响,猛得睁开双眼,咬住牙关压抑住喉咙里如野兽困笼般想要疯狂涌出的咆哮声,胸腔起伏有如全力拉动的风箱!
黑暗中没人能看清秦烨的眼神,所以也就没人知道,那双充满鲜血的眼睛究竟包含了多么浓厚的仇恨和疯狂!那是一种熊熊燃起的火焰,不能焚尽眼前的深仇血海,就只能焚毁掉自己的生命与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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