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队一行,如滑行的蛇,茫茫大漠漫无边际,留下驼队一长串足迹。
微风凌波吹起沙面丝丝细纹,秋水秋痕般的涟漪,一皱chūn水似的景象。
沙面表面一层沙粒就像在风中独自滚动,如浮着一张面纱一样。
沙虽小,但一旦汇聚起来也是相当有魄力并且可怕的事情!
有风雾凉,rì头赤狂,明亮的有些耀眼,干燥的全身都在发痒,估计那皮肤都起皮龟裂了。
在大漠,有时候有很多的想象不到。
水并不多,在多的水对大漠来说都不足够,每个人进水量又都要比平常多出好几倍,所以,要节省着些。
水是生命的延续,没有了水人就无法生存。
有时候你会发觉世上的水并不多,远远供应不足人的需要,真想不到要是哪天世上没有了水,人类会是怎样的一种处境。
水又分为好多种,排除多余的分类就无异于能喝的与不能喝的两种。
当人不在乎的时候却不知道正离你而去的越来越多。
水当然不会是无限的,起码沙漠中你就能真正领会到水的宝贵,人们追求的财富是远远比不及的。
隐伏的财富往往被人忽略,其实那才是最大的财富。
沙漫天并不像寒谷那样急切的需要水,因为她的心思完全没放在干凅上面,直观的说,她注重的却是别人,不是自己。
一个人忘乎所以的时候往往就能忘记自身的痛苦。
不失为疗伤的灵药。
古有关云长刮骨疗伤,正是此例。
沙漫天自己感觉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与气氛,她看看须臾子,又看着青锦子与呼儿泰。
这三个人都在前面,寒谷与她并肩。
她忽然问寒谷道:“你感觉丢镖以来最走运的一件事是什么?”
寒谷微微一笑道:“没有!”
沙漫天笑了。
须臾子回头笑道:“传言那孤狼雄霸沙漠以北,凶神恶煞令多少武林豪杰折腰,沙姑娘孤身仗剑平凶,不怕吗?”
沙漫天反讥道:“畜牲有什么好怕的!”
青锦子接道:“如果这个世上还有带刀走江湖的人怕的东西,那一定是人!”
呼儿泰应道:“最可怕的还是人呐!”
寒谷道:“有人能只手遮天,位高极权,那就是比天还厉害,还有谁斗得过天的!”
沙漫天一侧脸,仔细欣赏了下寒谷,她对寒谷的这句话有了全新的认识,内心里只想寒谷这人,果然是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料,迂腐并且月兑离了江湖,满脑子是镖局的一套,安稳求世,顺应天命。
沙漫天突然醒悟到,这恐怕也正是寒谷任须臾子摆布的原因吧!
沙漫天深受须臾子毒害,幼小心灵就受到创伤,早已恨须臾子。
现在须臾子忌讳她的武功,她也无确信把握战胜须臾子,但须臾子这人她是碗碗不能接受的。
寒谷不觉沙漫天的眼光,却听呼儿泰道:“我信!”
须臾子堆满笑容,笑而不语。
青锦子懒散醉态般斜着黑少白多的yīn阳眼也跟着笑。
远处苏万听到他们的谈话,高声道:“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人呐,就好比这天,仰起头,仔细看。”
寒谷问道:“那这一带究竟有没有那只狼?”
苏万道:“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呼儿泰呼道:“那就是真的有了?”
青锦子道:“我看不尽然,一个狼在这里想像不到该怎么生存?”
寒谷问道:“那死的人呢?过往行人无论什么道上的,走这一带都很忌讳的!”
苏万道:“说不准,也许渴死在大漠里被黄沙埋了。”
须臾子道:“我可听说过,传的那头狼跟神一样!”
苏万道:“能在沙漠里长久生存可不就是个神吗?”
呼儿泰道:“我们当初受朝廷派遣,一帮猎户,沙漠狼影都没见着,指不定沙漠里有秘密,有的人不想别人发觉,才散布编的一些吓唬小孩子的。”
沙漫天突然又看向呼儿泰,仿佛很赞赏的意思。
寒谷陡然间想起一事,问道呼儿泰,道:“哦,对了,你们当初是怎么劫镖的?”
青锦子道:“不说怎么劫得,要说最关键的地方,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吗?”
寒谷听得出这话里有话呀!“哦?”
青锦子道:“乔装的镖师身份不易识破,但我们却有可靠消息!”
寒谷心一凉,倒有些吃惊,立马猜到,难不成镖局里有人在外勾结,里应外合,串谋分金?
沙漫天也竖起耳朵仔细听来。
只听青锦子道:“金银的诱惑其实很大,镖局的人大都格守规矩,但往往有一种生活在社会底层被忽略的一些小人物,深谙自身处境的悲惨,常受压迫而迫切希望翻身平步青云,私心人皆有之,对金银的追求便有些不择手段!”
寒谷一笑,他觉得青锦子能说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好像说的都是他平常不常说的话与口气,这正说明了人xìng的转变。
寒谷道:“我明白了。”
青锦子一愣,道:“你不想知道出卖镖局的人是谁吗?”
他本想这个时候寒谷一定迫切想知道那镖局的内jiān是谁,但他错了,寒谷压根就没想知道,寒谷的笑正说明了他的心态。
寒谷一笑置之,闭口不语。
呼儿泰xìng子急,张口就想将那人的名字说出来,但却被寒谷打断道:“无论那个人是谁,我想他都应该有他的苦衷。”
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何所谓呢,这份大度却是常人不及的,试想事已至此,该发生的已发生,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只会增加仇恨,平添烦恼。
寒谷坚信天无绝人之路,有了青锦子那番话,他知道了以后该怎样对人。
底层也是人,一样少不了社会的平等温暖。
虽然银子没追回来,燕士不知逃往何踪,未来尚都不可预定,人能做的还有什么呢?
那就展望未来吧!
向前看,越走越宽。
只有经历了蜕变与沧桑的人才能有这番感悟与胸襟。
翻过沙丘,青锦子、呼儿泰、须臾子、寒谷以及沙漫天,五骑一字弓形排开,立于高点之地,放眼沙漠尽收眼底,绵延无尽,与天一线相接,壮观而辽阔,养育天地之人放开胸襟,公然天下,有处立泰山之巅的感觉,一览众山小。
王者之风,侠之大者,公然若示。
雄握八方重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五人迎着阳光,西方之末,传说的大漠里落rì的风光无限,霞映黄沙金灿灿。
现在离rì落尚远,身后驼队如蚁群般行进,但五人迎着的阳光却并不美好。
太阳躲在云层里被浓重愈低的乌云团团包围笼罩,黑云如烧城浓烟,压迫与沉重感并存。
阳光透不过气,被束缚成一道金光,一束投下。
慢慢的黑云越挤越密,只一眨眼的功夫,云似乎在向他们涌来,如鬼兵雄狮百万阵势前行攻进。
表面看沉郁屯积,恍神间移行神速,正从天边不断拉伸不变质的扩大黑sè境地。
看来似乎一场沙尘暴是要来了。
越是酝酿的时间越久,沙尘暴的破坏狂燥力越大。
空气中有股窒息感,恐惧感却是先行的触目惊心,心情沉重到天地合拢的处境。
五人回骑下坡,回到驼队,与苏万达成共识,沙尘暴一来,狂沙躁动,不仅造成沙丘移位,还有可能会将人活埋在黄沙中。
这些沙常年到头都是行走的沙,沙尘暴无异于助长大漠如黄河决堤般的嘶狂汹涌与狠毒。
沙尘暴是沙漠魔鬼的化身,所以他们准备抗风过夜,早做打算。
这时突然队伍中出现了一阵sāo乱,连温驯的骆驼都受到了惊吓,炸开锅一般的乱窜乱动,还传来了一声骆驼的痛鸣声。
一头骆驼跑出队伍最远,离正常队伍有七八步,接着猛地从队伍中窜出一团黑sè的东西,像狼一样,一下子就将骆驼扑倒,只黑影一闪的刹那,骆驼倒在地上抽搐着在做着生命最后的挣扎,直到一动不动。
人声大呼。
五人加上苏万都看的在眼中,知道前方队伍一定发生了什么状况,寒谷作为镖师身份立马催马一溜烟冲过去察看。
反应迅速的其实却是沙漫天,沙漫天第一想到的是沙漠狼王。
但可惜,她骑得是骆驼,没有马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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