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宝问清那楼家西城大宅的所在,脚下也不再迟疑,一路带着两人直直而去,只盼能赶得上看那茅山道士所施的法术如何。秧鸡麻杆看他神sè坚毅,只道有何大事发生,纵然猜不到也不敢问,只是一路紧跟其后。
三人穿巷绕渠、迂回辗转,可脚下甚急也就赶得快了,盏茶功夫已绕到了西城中间,远远看见了那些富人所住的华宅大院。
至尊宝这才停下脚步对两人道:“你俩可知我来此作甚么?”
齐刷刷的摇头,懵懂傮然。
至尊宝淡淡的笑笑,口中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俩了。我现在只想在这咸阳好好的呆着,等那路路通给我消息再走,可是你们那里的情形我也看了,着实叫人生气,根本呆不下去!所以我现在有个法子,要把这一切尽数改变——你们若是愿意跟我一起,那自然是好的,你们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你俩,就在此分道扬镳各自去了便罢。”
秧鸡麻杆见至尊宝说得郑重不由都为之一愣,眼中满是疑虑,期期艾艾的开口:“宝哥,你准备做…能不能给我俩说说啊?”
至尊宝思索片刻道:“说说也无妨!我现在准备的便是两条,挣上些银钱度rì,还有便是把癞痢头那帮人赶走,平平静静的住在你们宅子中度rì。”
秧鸡奇道:“宝哥,你要挣钱不如回去东城,何必在这里呢?这边所住的人是不会施舍我们的,除非是那酒馆、窑子面前,他们喝多了酒才会扔两个子儿——可是这边的地盘都分了,我们是不能来此讨活的…”
“正是!”麻杆在一旁补充道:“我们过界讨活,抓住了轻则一顿毒打,重则断手断脚!宝哥,犯不上冒这个险啊!虽然说你有本事,可双拳不敌四手,他们手上的人也忒多了点儿…”
至尊宝哈哈一笑,摇头道:“那倒不是,你们还记得我问你们的那个楼家么?他们遇上些诡异之事,这事儿我是能应付的,所以我便准备来此帮帮他们,挣上点银钱——此事我**安排,你们无须**心,我说要知道的是,你们可愿意和我一起对付癞痢头一帮人么?”
他平静无比的盯着两人,等待他们的回答…若是两人愿意如此,心中尚有不屈之意,那自己也就愿意帮得他们月兑离那癞痢头的控制,带着在咸阳一同生活;但若是不愿,那毫无可取之处,自己何必管他们?
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矣,自取之也!
秧鸡麻杆立了半响,忽然一起雀跃蹦起,笑道:“宝哥!我们自然愿意!等了这许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竟然说不出的欢畅兴奋,喜悦异常!
“你们不怕么?万一输了可是会掉脑袋的!”
两人恨恨道:“我们不怕!”神情中赫然有种说不出的决毅。
至尊宝忽然笑了!
“那好,从此以后,你们就真算我的兄弟了!”
※
虽才及夜,可那西城路上行人已少,来往的不过是些行sè匆匆的马车或者下人,偶尔有几个巡捕也是醉醺醺的,这里均是那些富商大贾的宅院,青砖高墙、亭台楼阁无数,可却僻静冷清的紧。
每隔数丈一个的气死风灯之下,淡黄sè的火光照耀着那青砖面泛着幽幽光芒,秧鸡麻杆拼死了气力,两人合力才把至尊宝堪堪举起,但见他双手扣着那青砖缝隙,脚下猛蹬几下便登上了墙头,随后将一条麻绳扔下。
此巷处在那大宅的后面,虽然有三五个门院可都是后院,白rì往来之人尚且不多,更别说此时——看四下无人,至尊宝也就不急着下去,带着两人顺着墙根都了一段,在那屋檐凹陷处伏**子,静静朝院中看去。
此时,那后院已经摆设了香案红烛、一干事物,楼家众人带着数十名亲近护院围在一旁,只看那茅山道士还在不住的忙活,地上也有大堆的物件,看上去竟似准备摆个法阵一般。
整个后院的内墙已经缠上了一圈红绳,绳子钉在那院墙青砖中间,把整个院子都围了起来;随后,那红绳被六分,牵出六条红绳聚拢院子中心,尽头是个赤红sè的蜡杆柱子,六根柱子围着那香案成个六芒之形;那香案面前摆了个圆桶,上面盖着,也不知有什么东西。
那法绳上每隔尺许便系了个铃铛,风中叮铃铃作响,夜空中传出去老远。
这一套做派至尊宝看的眼熟,心中略略回想便知是那拘术,能将这宅中的孤魂野鬼召来禁锢,可即便是他也不知道究竟对那大仙是否有效,此刻见了不由心中嘀咕起来,倒是一时间不好决定去留了。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先到这里看看情形,若是有机会帮得一帮便先来取些银钱,倘若情形不对或者那茅山道长真有本事,自己就回去先寻那癞痢头的晦气——可此刻偏偏看见个二不挂五的架势,反而一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唉!还是看看再说了!”
他心中正如此考虑,忽然看那道士打开了个身边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张黄符纸来。
那纸张sè泽暗淡,斑驳褪sè,竟然像是从坟头取来的一般——至尊宝当时心中便咯噔一声,心中生起了老大个疙瘩,解也解不开!
因为他分明看见了那黄符纸上凝聚的怨毒之气,盘旋不止,直追那惨死冤屈之人。
接着,那道士又从个匣子中取出两条壁虎,手起刀落斩下头来,将血水滴落在碗盏之中,文武笔在掌中一翻,饱蘸鲜血,在那黄纸上疾书起来。
书写完毕,他手在空中那迎风一摇,黄纸忽忽便燃了起来,道士微微一笑,朝着楼家众人解释道:“诸位静候,我这里便即刻开始作法擒那妖孽了,若有属鸡、羊、马之人,请转身回避。”
楼家中倒是没人转身,只有两个护院避过了脸去。
道士点点头,脚尖在那桶盖子一挑,把这黄符纸扔了进去,口中喝道:“请把二小姐带过来!”那楼康立刻转身到了旁边小屋,很快便扶了那楼兰出来。
只看这楼兰脸sè苍白,双眼无神,似乎已经没了直觉,那长长的口涎顺着唇角滴落也不知道,整个人就像个白痴傻子一般。
独独有那头上的白sè狐皮赫然,上面拖着黑sè长发与白sè狐毛混杂一起,风中微微抖动,飘扬不已。
至尊宝顿时感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戾气,就像尖针般扎得脑仁生疼——未等开口,脑海中天吴已经惊呼了一声,“好重的凶煞之气,好厉害的东西…喂,这是何等情形?”
他立刻便压低声音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秧鸡麻杆看他自言自语,心中也不知怎地就腾起了种说不出的惧意,却是不敢离开,只是呆呆伏在墙头,冷汗顺着额角就淌了下来。
这边说话,那边道士却未闲着,他伸手取出个坚木海碗,另一只手从桌下箱子中拿出活蛆一杯,蜘蛛、蜈蚣、蝎子若干放进碗中,然后又取了一瓶子淡黄sè的尸液倒进其中,顿时听得那碗中吱吱嘎嘎无数细碎之声。
楼家之人顿时面露恐惧厌恶之sè,都朝着那唐元望去,唐元咕噜一声咽下口口水,艰难开口道:“要不,再看看?”
楼大山叹了口气,微微点头…
道士将这碗放在那香案之上,口中念念有词,又是无数的黄符撒将出去,点香焚烛,手中棒槌在那碗中一阵乱捣,将那碗中之物碾成浆糊——
“鸡血!”
立刻便有了楼家之人把雄鸡拎起割断咽喉,鲜血淋漓碗中,将那浆糊融成血红一碗——他叫人将楼兰带将过来,手中那血水朝着楼兰的头上猛然淋了下去!
顿时只听嗤嗤作响,那楼兰头上的狐皮顿时冒起了无数的白烟,头发和狐毛就如活过来一般,不住的自己抖动起来!
那道士猛然把桃木剑拿起,挑起一张桌上符纸,侧着剑背拍在楼兰头上,口中诵道: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敕令!妖魔外道急急如律令!”
啪啪啪连拍击下,猛然把那桶拿上香案对着楼兰,怒喝一声:“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形?”他喝得一声,手中桃木剑也就朝着那楼兰头皮和狐皮之间的缝隙插去,朝上面发力一挑——
“糟了!”正在此刻,至尊宝暗自叫了一声:“要出事!”
果不然,这一挑非但未如他所愿将那狐皮挑将下来,反而只听咔嚓一声,那桃木剑从中齐齐而断!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是咔嚓嚓几声响,香案上的香火蜡烛尽数断成两截,红绳也噼噼啪啪的碎成了无数!
yīn风骤起,黑烟翻滚,院中忽然被一片无边的黑暗笼罩了起来!黑暗之中,但见无数猩红的眼珠,一对对的从周遭围了过来。
PS: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矣,自取之也!——出自于《孟子.离娄上》,意思是:水清就洗帽带,水浊就洗脚了,这是由水自己招来的。后面紧跟着的话便是: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
守宫:壁虎古称,又名蝎虎、盐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