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的百里杏儿和丁铁头面和心不合。
丫丫夹在二人中间,常常吓得连话也不敢说。
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
村里的闲话很快就打听出来了,那是柳枝说出去的。
百里杏儿便二话不说,直接找到槐根和他爹娘,将此事说开。
这个时候,本该在家做饭的柳枝却还流连在外。
做饭的反而是槐根四十多岁的娘亲和快要出嫁的妹妹。
听完百里杏儿的话,槐根一家人尽皆羞愧无颜。
槐根的爹娘尤其悔恨:他们这个儿媳妇何止是道人长短,搬弄是非?
在家的柳枝懒惰成性,她月兑下的衣物从来不洗,全扔给妹妹槐花。
做饭扫地等活儿更是看都不看。
槐根家里还有七八亩薄田,都在前面的山坳里,柳枝从未去过。
说起这个,槐根的爹爹只磕着旱烟袋,一句话也不说,饱经风霜的脸上只剩下无奈和悔恨。
槐根的娘亲则泪水连连,直道家门不幸,娶了个搅家精。
槐根则垂了头,堂堂一个大男人,竟比最受气的小媳妇还无用。
说起来,自柳枝进门,她床第之间的本领高超,糊弄槐根这没见识的童子鸡还不是手到擒来?
槐根受她所惑,又听信了她的话,认为爹娘都不喜欢她,连妹妹也仗着是自己家不给她好样看,啥活都使着柳枝去做!
初初当上新郎官的槐根信以为真,便对爹娘直言。不要让柳枝做那么多活儿,免得她累坏了,以后没法给他们添孙子。
再以后,柳枝又借故给村里人帮忙。这家有事,那家有请的,就更加不肯留在家里做活了。
槐根在床上又不是她的对手,嘴巴也笨,竟被柳枝吃得死死的。
百里杏儿前不久就请过她一次。
所以,在槐根家里。柳枝竟比在娘家过得还要快活。
槐根有时候被爹娘妹妹逼着,也想一振雄风,管管媳妇柳枝的。
奈何一开始就被柳枝拿住,说起话来总不能底气十足。
又被柳枝三言两语拿住:“你是个没本事的,家里是有地不错,那一点地,你自己就能干完,拉着我做啥?
就凭那点地,连维持一家不挨饿都不够,身为一个大男人。你自己没本事,还要拦着我挣钱吗?
最起码,我不靠你,也能吃饱喝足的!
你看看人家丁铁头,一个人打猎,就能挣够全家的吃用。
你连丁铁头都不如。还有脸来管我?
你再这样不讲理,信不信我不让你上床?”
这最后一句话便点中了槐根的死穴,且槐根一个大男人嘴巴笨拙,哪里说得过媳妇?
槐根只能闭嘴,由着柳枝折腾。
百里杏儿没能给自己讨还公道,反而装了一肚子的叹息回家了。
柳枝的事情就此作罢。
这倒不是百里杏儿为人太过懦弱,而是柳枝此人行事既刻薄,又歹毒,还谎话连篇,村里这些老实惯了的。会被她哄住一时,不可能被她哄住一世,槐根一家子不就知道了?
然不到半年,百里杏儿再次被柳枝耍了一道。
这一日,百里杏儿先一步上山采药。丁铁头也会随后上山,她就没做理会。
谁知中午回家,村里人见到了百里杏儿,目光尽是同情。
几个相熟的大娘婶子或嫂子之类的,还拉着她的手道:“丫丫她娘,你可一定要好好地教训那个贱人才好!她都骑到你头上拉屎了。
你娘家近,找人来狠狠地打那丁铁头一顿,不然咋出心里这口气?”
百里杏儿被她们说得心慌,待要细问,那些人却道:“你回家之后就都知道了
家中,原本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早就一团糟了,到处都是人。
百里杏儿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菜也被踩坏了一大半,更不要说满院子乱飞的野鸡兔子了。
这些都不算什么,令百里杏儿介意的是她的丈夫丁铁头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被槐根一家人围着劈头盖脸地乱打。
围着的村里人却连声道:“打得好!”
丁铁头到底做了啥事,让人这样糟蹋却一声也不敢吭?
但是,百里杏儿在看到柳枝以后,便明白了。
柳枝也在他们家里,而且是衣衫半解,瞧她那模样,似乎不打算就此系上?
而且,柳枝本人不但没有半点羞愧之色,反而相当得意:勾引男人也是本事!
百里杏儿能采药挣钱又如何,那钱还不是花到她柳枝身上去了?!
看到柳枝衣衫不整,再回头看丁铁头,百里杏儿这才注意到,一直抱着头任槐根一家人胖揍的丁铁头的上衣也是胡乱披着的,身上的裤子也系得歪歪扭扭的。
百里杏儿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一头栽在了地上。
丫丫一直跟在百里杏儿的身边,见此情景,当即吓得大哭:“娘亲娘亲,你不要睡觉,丫丫很怕,娘亲,你醒醒!”
槐根家的人这才注意到百里杏儿回来了,而且人也被气晕过去了。
有善心的村里人,连忙着人去请大梁婶子。
她不单会接生,各种日常小毛病也能给人看一看的。
也幸好大梁婶子家住得不远。
她来到之后,使劲地掐着百里杏儿的虎口和人中,才把她给救了回来。
丁铁头和柳枝的事情也因为百里杏儿的昏厥而草草收场。
最终的结果,就是丁铁头赔偿槐根家里一大笔钱。
为此,丁铁头一年的辛苦都成了为槐根家里做的嫁衣。
“为啥?”醒来后的百里杏儿盯着丁铁头问道。
丁铁头不答,只是抱着头,靠墙蹲着。
“为啥?”百里杏儿不依不饶。
“还不是你!生了一个怪物闺女出来,就不中用了!你不能生,总不能拦着俺找别人生吧!俺就是想要个小子,你看着办吧!”
丁铁头被百里杏儿逼急了,一时口快,把心里的不满就吼了出来。
百里杏儿无力地靠在墙上,眼泪如决堤的河水。
夫妻两个谁也没注意到,他们身后的丫丫脸色苍白,神情仓皇无助。
就为了这个混账理由,男人就变得面目可憎!
百里杏儿哭过之后,还是不甘心:“那郎中不也给我看过了,他说前两年,我的身子的确有所损伤,不能给你生孩子。
可是,现在不是调养好了吗?想生几个不成,你非得去找那个尽说瞎话的女人?你明明知道她不正经!”
丁铁头的眼里闪过一丝厌烦,但他不能否认,柳枝的确不是正经人家的好闺女。
可是,她要是个正经的,就没那么勾魂了吧?
百里杏儿持家有方,挣钱能力强,却根本不懂:但凡是男人,哪个不喜欢那些婊子的?
在他们两个吵过一架之后,家里就重新安静下来。
丁铁头再次恢复了早出晚归的生活,百里杏儿就留在家里洗洗刷刷,让自己忙碌不停。
只有这样,她才能勉强忘记心里的伤痛。
丫丫一日赛过一日地沉默,后来,往往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百里杏儿竟然也没发现。
半个月之后,逮到机会的百里杏儿堵住了柳枝。
“为啥?”百里杏儿问道。
“啥也不为柳枝回答得漫不经心,她的婆家不是不想揍她一顿的,但是柳枝这个时候偏偏怀孕了。
虽然明知道,这孩子可能会是丁铁头的,但也有更大的可能是槐根的。
村里人,到底是淳朴的,想着这是一条命,也便饶过了柳枝。
“为啥?”百里杏儿盯着柳枝,固执地再问。
柳枝一甩衣袖要走,她才不耐烦伺候百里杏儿这个丑八怪疯婆子。
百里杏儿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柳枝的头发,只一用力,就把柳枝的身子转了个圈,同时,百里杏儿脚下一踢,柳枝便双膝一弯,跪在了百里杏儿面前。
“为啥?”百里杏儿目如寒冰,再次寒声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