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
那年,乔不语18岁,因为家里的原因,从魔城的西区搬到了东区。
这已经是不语第三次搬家了。10岁前母亲还在那会儿,不语一家住的是南区的小洋房,后来因为乔氏族人内部相互倾轧、大闹一场,乔父这一房不得不把南区的房子吐出来了事,以至于乔母去世后,乔父每次想到这件事就十分后悔,毕竟那是留有他们母亲最后回忆的地方,千不该万不该,为了平一时的风波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房子给让出去。
全家搬到东区之后,不语转学进了离家比较近的常青藤高中。之所以叫常青藤高中是因为这里的学生出口到国外常青藤学校的比例极高。这所学校师资雄厚,背后更有国内顶尖的几大势力财团资助,据说对于所招收的学生及其身家背景都有严苛的要求,在此读书的孩子非富即贵,实打实的贵族学校。
乔家虽是魔城有名的名门望族,书香门第,家大业大,光族谱都能洋洋洒洒翻上好几本,但老话说的好,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近几年来更是没落不少。直到乔父乔环山这代开始改革经商渐有起色,仍被族中人各种鄙薄成自甘堕落。
虽说是大家族,但乔父乔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像正常的孩子那样健康成长,从小对三个子女都是采取散养式教育,所以直至不语进常青藤之前,始终不知贵族学校为何物,嘻嘻哈哈跟着两个哥哥,还有身边的小伙伴们一起调皮捣蛋地长大。
不语之后想起这段与之前的生命轨迹极为格格不入、八字不合的短暂高中岁月,其结果虽然是以人生中最惨烈的事情收尾,但也是一生中最快乐最没有负担的时光。能没心没肺地笑,两肋插刀地出头,不计得失地去爱,竟成为她这辈子最能输得起的岁月。当然,说一辈子还太早,不到你闭眼那刻,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到底有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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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语搬到此处后不久,便迎来自己18岁的生日,当然她怎么也没想到乔父给自己准备的成年礼竟然那么“厚重”,一个从未谋面的未婚夫,陆世朗,华尔酒店的二公子。
此时此刻,不语和他亲爱的老爸以及两个哥哥正置身于华尔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和未来的“婆家”一起庆祝。这里有着全魔城最好的日本料理,以及最乱花迷人眼的魔城夜景。多少魔城人排着队、手捧着和蔼可亲的人民币都不一定能踏过这里的门槛。
“这可是日本有名的寿司之神在国内开的仅此一家的料理餐厅,据说想来品尝手艺的都得提前个一年半载才能订上位子,不是你有钱就能吃得起的。”
难得一身正统西装打扮的二哥乔不凡,正和身旁因为穿着小礼裙而扭捏不堪的不语卖弄着自己的见多识广,可惜不语由于刚受完重大“打击”,并且穿着很是拘谨的服装,身体和精神上都遭受着双重折磨,基本左耳进右耳出,牛头不对马嘴、拗口艰涩地问道:
“这长得跟大裤衩一样的玩意儿,就是传说中能跟迪拜那个长得和帆船一样的酒店相媲美的酒店?”
不凡眼风扫了下不语:
“粗俗!人家这叫艺术!怎么能叫大裤衩?”
随即故作高深莫测状压低声音说道:
“你知道女版希尔顿吗?那他就是男版希尔顿!”
说着举着筷子暗暗朝陆世朗的方向指了指,不语试探地问道:
“我看你对他还挺感兴趣的?”
“实话实说,这小子长得还挺俊,尤其那皮肤,啧啧,简直肤如鸡蛋啊。♀当妹夫的话还是能带出门遛遛的。”不凡真是发自肺腑地称赞着。
“没想到你钟意他那么久,既然二哥那么喜欢,妹子让给你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语刚豪情万丈的说完,不凡桌下抬脚就要赏不语一腿。
“往哪踢呢?你吃饭是用脚不是用手的!”
被殃及池鱼的大哥乔不鸣不满地瞪着时刻都不消停的二弟,伸手拍了拍极易弄脏的银灰色西裤。
乔氏三兄妹自顾自在此方热闹地暗战斗嘴,坐在彼方的陆家全然另一副疏离的状态。
陆世朗始终不是发呆,就是盯着手机在发呆,和坐在他身边的哥哥陆世杰基本没有交谈过,全程当彼此是空气。不语看得出这位陆公子跟自己一样心情愉快不到哪儿去,脸拉的跟个马脸一样长。整个餐桌上,一直是陆世朗的母亲陆华淑婷和乔父在活络场面,谈生意经、父母经,有的没的扯了老半天。
两个家族的人聚在一起看似人多势众,实则客套又冷清,拘束的氛围就算堪比米其林大师的寿司大师亲临现场,做出来的食物送进嘴里也如同嚼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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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结束后,不语把憋在心里的怨气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和乔父在书房里大吵了一架:
“不结不结不结,就是不结!你要嫁就把二哥嫁过去!反正联姻这种事,感情不够人数来凑,只要姓乔的就可以了!”
乔父哪里听得懂这种话,气的指着不语直骂,手指差一点就要戳到她脸上:
“说的什么屁话!好啊,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想你妈走的早,我这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你们三兄妹拉扯大,辛苦了大半辈子竟拉拔出一个跟我拍桌叫板的兔崽子!看我不……”
两个哥哥看老爷子这次是真动怒了,立马拦的拦,劝的劝,都被乔父骂道:
“你们俩谁都别替她说话!都是你们的错!平时怎么为人兄长的!都是你们给惯的!本来想想家里就一个女孩儿,所以凡事都让着她一些,看现在把她狂的跟个什么似的!”
“老爸!天地良心!你什么时候把我当女孩儿来养了!为省事从小你就让我穿两个哥哥剩下的衣服,直到上了小学还被人当成是个小子,一天到晚别人见你就夸‘哎哟,老乔有福气,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养开了都能凑上一桌麻将了!’人家女女圭女圭走路摔倒一家子人立马围着,又哄又抱的,我要摔倒了前头几个男人只会喊:‘快爬起来!别挡后面人的路!’我跟两个哥哥爬树上墙打麻雀活了18年,你都没管过,现在竟想到要管我的婚姻大事?老爸,先不说这问题是不是太早,但你起码也得事先支会我这个当事人一声啊!”
乔父被女儿说的一愣一愣:
“嘿,嘴皮子功夫见长啊!你吃我的,用我的,喝我的,我现在反过来倒要被你说了,你也别我爸了,我叫你娘得了!”
不凡在旁边听了憋不住笑了出来,被不鸣一瞪连忙收敛起来故作神色凝重状。
乔父回到正题上继续喋喋不休:
“人家陆世朗长的好,家底又好,小姑娘都倒贴着不放,偏你个小兔崽子,没良心的,为你攀了那么好的一门亲还不知道感恩图报……反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只要做我乔环山女儿一天,这事就没的商量!除非你想气死我!我两眼一闭你的事我也就不管了!”
“别给我扣这么一头不孝的帽子!你就是为了集团利益要和陆氏联姻,你这就是赤果果的在卖女儿!”
两个哥哥也被她的话给惊着了,乔父更是气的干瞪眼了,随手操起桌上的古董台灯就要扔过去,不鸣立马拦着乔父安抚情绪,不凡假意一边训斥着不语一边将她硬拉出书房。乔父还在后面吼道:
“你们不要拦我!看我今天不打死这个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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