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舒早就想进去探查一番,之前是在犹豫该找什么借口,后来又被那古怪少年和老者相继缠住。这下听老者提起,立即毫不犹豫地说道:“好啊,希望你能给我答案。”
老者没有保证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随手点起一支烟,然后便举步向店铺走去。
天舒本以为他会找个买东西的借口,没想到他居然一声不吭直奔后院而去。但奇怪的是刚才对那古怪少年防范颇深的老板,这会儿竟像是没看见老者似的,依旧跟着电台摇头晃脑地哼黄梅戏段子,连眼睛也没抬一下。
见状,天舒不禁目瞪口呆。
这时,老者已掀开了那沾染血迹的帘子,回头招呼她:“发什么愣,快跟上来。”
“但是,他——”
“他看不见我,自然也看不见你。”
得到老者的保证,天舒虽仍旧有些犹豫,但还是试探着走了进去。她甚至特地在老板面前站了两三秒,但对方就是对她视而不见。
这反应还真奇怪……天舒不禁又仔细看了他几眼,忽然发现,老板的双眼上蒙了一层淡淡的白翳,若烟云一般流淌不定,却始终萦绕在双眼上。
想到老者进门前点的那支烟,天舒若有所思。
跟在老者身后走进内院,天舒四下打量,和县里许多住在老宅子的人家一样,后院有两个房门紧闭的房间,墙角堆着柴堆,院心有口水井,旁边零星放着几盆花草,日用杂物随地可见,并不整洁,却颇有居家气息,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老者由着她去打量,片刻之后才缓声问道:“怎样,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天舒疑惑地摇了摇头。
老者微微一笑,拿起一直夹在指间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呼出一片烟雾,升腾舒展,眨眼间便虚虚笼住了整个院子,只一两秒的功夫,便又袅袅散去。
“现在你再看看。”老者淡淡说道。
天舒依言看去,不禁眉心一跳:适才还毫无异状的一堆杂物底下,此时居然渗出丝丝黑雾,顶端像向阳的藤蔓一样,竭力想往外延伸,却又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挡住了,只能被困在那小小一隅,大不甘心地挣扎扭动。
看着那足有两三立方米、并且一直渗到地下的黑雾,天舒暗暗心惊:其他人只是沾上一点就了不得,这一大片要是放了出去,还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老者站在一旁静静打量她的神色,看到她面上的担忧后,心内暗自点头:“看出什么没有?”
“有一点不明白:这些黑雾既然被什么东西拦下了,那其他人又怎么会沾上?”
见她一语道出关键所在,老者心内更加满意,耐心地解释道:“这些黑雾是怨念聚成的阴怨,想来是当初这里曾出过命案所致。黑雾边缘有腥膻之气,这隔绝壁障又无迹可寻,应该是有人用民间流传的土法镇压过,我猜多半是用的公鸡血。只是这人毕竟是个外行,手法不对,没能完全压住阴怨。加上他自己不知行事避讳,有时会取去上面的东西,所以才将一部分阴怨带到了外面。”
说者,老者指了指杂物堆上的一块塑料布:“你看,这上面灰尘虽大,却有几个新指印,明显是新近动过的。”
天舒听老者说得头头是道,并不像在胡编乱造,不禁又问道:“那为什么他碰了黑雾,倒霉的反而是别人?”
“自来做亏心事的人都会小心翼翼,这人既然懂得用公鸡血镇压,那么身上肯定是带了护身符或古玉一类的镇邪之物。阴怨奈何不了他,却能通过他的传递附到别人身上。”
这解释倒是合理。天舒点了点头,又问出她最为关心的问题:“那有没有法子将黑雾彻底解决掉?”
“当然有。不过,你只打算解决掉阴怨?”
“如果可能,我还想知道这里出过什么事。如果真是发生了凶案,那只将被害者一口怨气打散,却任由真凶逍遥法外,未免令人齿冷。”说话间,天舒又回忆起了以前为了披露违法事件四处奔走调查采访时,那种全心全意想找出事件责任人的急切心情。
见状,老者赞许地点了点头:“小丫头,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很有正义感,也有责任心。这是道门中人最可贵的品质。”
因为亲眼见到了那被称为阴怨的黑雾,又听老者有条不紊地分析了一通,现在天舒对道门和收徒之类的话不再那么抵触。不过,要让她完全相信还需要确凿的证据,所以她自动忽略了老者刚才的话,只问道:“那个老板肯定知道些什么,但要怎样才能让他开口?”
见她不轻信,依旧坚持眼见为实,老者心中反而更加赞赏:看来又发掘出了小丫头的一个优点,坚定不移。如果一席大话就能动摇她的想法,那证明她不过是个心智不坚之人,纵然天分再高也是无用。这小丫头像是一泓深潭,看似平静,实则越往下探惊喜越多。而且更难得的是她的性子相当合自己的胃口,简直像是天造地设为他打造的徒儿一般。为了这个未来的好徒弟,多花点心思让她信服也值得!
想到这里,老者笑眯眯地说道:“问话的法子有很多,不过你还没吃午饭吧?那我们就挑个最省事的,免得你饿坏了。”
最省事的?天舒听了这话,半信半疑之余,却暗自生出几分期待:自古杀人偿命,如果店老板真犯了命案在手上,一定会想方设法捂得严严实实,分毫不透口风。也不知老者说的省事法子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