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信命,如今,面对这样残酷的结果,他又不得不信,这是上天的惩罚。
上天让他在多年之后重遇沈泽洋,得知后者的不幸,亲眼见证多年以来的妄念成空,真是非常残忍的惩罚啊!
见秦瑞凯走到场地边的椅子前坐下喝水,秦博翔走上前,低声说道:“你舅急着找你,都冲你妈发火了,赶紧去吧。”
秦瑞凯咽下口中的水,奇怪地问道:“什么事啊,这么急?”
“不知道。他催促我们立刻回房收拾东西启程。”秦博翔吩咐道,“去跟小进他们道个别吧。”
秦瑞凯觉得很扫兴,虽然心里舍不得离开陆怀进,还是不得不起身道别。
秦博翔已经通过秦瑞凯的介绍,与陆怀进有过短暂的面对面交流。
这次匆匆道别,他依旧是上回电话里那番话:邀请陆怀进去家里玩,恳请陆怀进好好孝顺、照顾沈泽洋。
陆怀进嘴上答应着,心里对秦博翔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
既然当初主动放弃,就该毅然决然地斩断情愫。
现在恋恋不忘,却永不可能得到谅解、破镜重圆,这不是找虐嘛?
可悲!
可叹!
秦瑞凯急急匆匆赶到杨远帆所在的客房,连连道歉。
“舅,对不起,我刚才在打网球,手机没带在身上,真
的非常对不起!您找我什么事?”
杨远帆目光如刀,恨不得把秦瑞凯给剖开来,放光他的血,再将韩家的血液灌进去。
这是哪来的野种?
竟然顶着韩家私生子的身份在杨家逍遥快活了21年,害我浪费了无数精力,真是可恨!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害我弄错了孩子?
等我查出来,一定要让它付出代价!
秦瑞凯敏锐地觉察出杨远帆对自己隐隐的恨意,心中万分不解。♀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舅,到底什么事啊?”
杨远帆收摄心神,以严肃的语气说道:“我需要你的头发。”
“前天晚上不是刚拔过吗?”秦瑞凯疑惑地看着杨远帆,问道,“这么急着要头发干什么?”
“你别管那么多。头发给我,赶紧回房收拾行李。20分钟后出发。”
杨远帆不由分说地拔下秦瑞凯的头发收好,不耐烦地挥手赶人。
阳光灿烂、腊梅飘香,秦瑞凯呼吸着冬日清冽的空气,背着双肩背包坐上自家开着暖气的越野车。
坐在后座上的杨远菡一见秦瑞凯上车,忙不迭地问道:“你舅找你什么事啊?”
“谁知道!”秦瑞凯埋怨道,“前晚跟我要头发,刚才又要头发,就为了这么点破事,害我假期都泡汤了。”
“他刚才也问我要头发了,还要了你爸的头发。”杨远菡不解地说道,“他要我们的头发干什么?”
“我哪知道!”秦瑞凯嘀咕道,“他刚才看我的样子,好像跟我有深仇大恨似的。到底什么毛病啊?”
“不许胡说!”杨远菡训斥道,“你舅对你,比对自己儿子还亲呢。你知足吧!”
秦博翔眸中快速闪过一丝戾气,唇角微微勾起讽刺的弧度。
自作孽,不可活!
他起步、换挡,缓缓驶离停车场。
回城后,杨远帆立即带上杨家上下的多份头发样本,赶往事先联系好的检测中心。
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地熬到晚上,总算是拿到了所有鉴定结果。♀
见秦瑞凯与杨家上下毫无关系,他暗暗松了口气,怨恨之火却又燃烧起来。
这个鸠占鹊巢的可恶家伙,必须滚蛋!
凌子暄泡在客房配套的私家天然温泉池里,透过玻璃天花板仰望遥远的夜空,心情就像天幕上那零零星星的几颗寒星一般寂寥。
自从上次向陆怀进挑明不可能会一直陪着对方,他就遭到了冷遇。
去年11月6日过30岁生日时,他只收到陆怀进发来的一条生日祝福短信和其委托郑一鸣带过来的野生黑灵芝。
他的生日宴会人多眼杂,他没有邀请陆怀进参加,因此,他没有注意到,这是陆怀进与他疏远的开端。
年末工作忙碌、应酬频繁,他一直没有时间与陆怀进接触。
这次代表凌家前来参加汤荣华的元旦婚礼,他本打算和陆怀进好好亲密一下,将积攒多日的*一股脑宣泄出来。
没想到,陆怀进竟然找借口避而不见,元旦那天在宴会厅更是对他视若无睹。
他猛然记起,自从那次通话过后,除了生日祝福短信,他再没接到陆怀进的短信、电话。
想到陆怀进从前的殷勤、如今的冷淡,他渐渐明白过来,已经找到全新靠山的陆怀进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对他唯唯诺诺、情意绵绵的傻小子了。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人家已经单方面与他划清了界限。
不碍事、有分寸、不打扰,真是说到做到、干脆利落!
他应该为轻易摆月兑这个拉他下水的妖冶毒蛇而感到高兴,不是吗?
为什么他的胸口会这么闷?
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空?
莫非,他这是放不下吗?
真是笑话!
他凌子暄,岂是会被儿女情长绊住的窝囊废?
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只谈公事,没有私情!
陆怀进与郑一鸣并肩躺在私家温泉池里,仰望着玻璃天花板外辽远的星空,心里仿佛停驻着冰天雪地的寒冬,无论周遭多么热气腾腾,都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哥,我冷!”
陆怀进从鼻腔里发出软软的声音,撒娇意味十足。
郑一鸣被这充满依赖感的腔调煨得胸口暖洋洋的,伸手揽住陆怀进那露在水面外的微凉肩膀。
陆怀进顺势倚靠进郑一鸣怀里,将头轻轻靠在对方精壮的肩膀上。
“我心里冷!”
郑一鸣沉默片刻,低声说道:“我就觉得你这两天的情绪有点不对劲。果然,心里压着事。怎么了?跟哥说说。”
陆怀进伸手抱住郑一鸣那月复肌分明的柔韧腰肢,撒娇道:“我失恋了。”
郑一鸣微微一怔,忿忿道:“哪个混蛋这么不开眼,居然舍得丢下我家宝贝儿?”
“怨不得他。是我主动疏远他的。”陆怀进轻叹一声,自怨自艾道,“我真不像个男人,说好了等他有女朋友再分开的。他都说了,近期没有这个打算。可是,我还是没法继续跟他在一起。我怕纠缠越深越贪心,到时候会做出让他厌恶的事情来。还是趁早抽身,给他留个好印象吧。就是心里头难受,总是控制不住地想他……”
郑一鸣心疼地搂紧陆怀进,语气亲昵地轻声数落。
“你傻啊?干吗要跟这种拿你当玩物的人在一起?就算他是钻石,咱也不稀罕。断了好,以后,找个真心爱你的人,哪怕条件差一点,至少心里头暖和。”
陆怀进轻轻晃了晃脑袋,苦涩地说道:“不可能了,我就喜欢他一个。”
“死心眼!”郑一鸣骂道,“那个王八蛋到底是谁?老子收拾他去!”
陆怀进想起郑一鸣对凌子暄的敬服、忠诚,轻轻笑了起来。
“我给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收拾他!”
“不可能!”
郑一鸣一下子被激起血性,挥舞着拳头示威。
“说!到底是谁?”
陆怀进呵呵直乐,像只眷恋小窝的小猫一般依偎在郑一鸣怀里。
“别闹了!跟你说说话,我心里舒服多了。哥,谢谢你!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你总能陪在我身边。”
郑一鸣揉乱陆怀进那头带着湿气的乌亮黑发,责怪道:“跟哥这么客气干吗?有心事,随时随地找我!”
陆怀进脑筋一动,坏心眼地为难道:“你要是正跟女朋友激情缠绵,我也找你?被我打断好事,你不会气得一巴掌拍死我吧?”
郑一鸣重重捏了一下陆怀进挺翘的鼻子,不满道:“你也太小瞧哥了。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可以换,手足不能断。”
“完了!难怪你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就你这思想,哪个女人敢跟你?太没安全感了!”陆怀进担忧道,“你得改,否则,就等着一辈子打光棍吧!”
“反正你也是光棍,咱俩凑一起,正好作伴。”郑一鸣不以为意,“你比我小,到时候给我养老送终。”
“那也太凄凉了吧?”陆怀进惋惜道,“我还想看看小鸣鸣呢。”
“有什么好看的?”郑一鸣自嘲道,“你哥我这张脸乏善可陈,往人群里一钻就没了。”
“男人要脸蛋漂亮干吗?得有身材、有实力,最关键的,得有心胸。”
陆怀进搂紧郑一鸣,故作花痴状。
“哥,你可是人家的偶像!”
郑一鸣噗嗤乐了,抬手去挠陆怀进的痒痒。
陆怀进笑得花枝乱颤,挣扎着摆月兑郑一鸣,赶忙起身逃跑。
郑一鸣蹚着水,动作敏捷地追上,继续辣手摧花。
二人在雾气氤氲的温泉池里追逐打闹起来,欢快的笑声穿过玻璃天花板,直上云霄,惹得星星们好奇地直眨眼睛。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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