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无话,小仙从容 长夜无话一梦万年 (上)

作者 : 小楼十三话

我一直以为我赢过了宿命,却不知原来我输得彻底。♀

——月酌

*****

梦里头的我异常清醒,看着周遭的一切似笼在一层白烟里还自我解释道:这就是梦,梦中的一切自然需要模糊一些。

白烟雾里有一片似曾相识的纯白花海,鼻息间有暗香在徘徊,有风拂过零星的花瓣飘洒晴空,哦,这是碧萝花来着。

梦里的我站在这地方有些茫然,一个人蹲坐在花间发呆。

恍惚间抬眼却见一名白裙女子低头在花间寻着什么,她急得满头大汗,我正要张口问她在找什么时,一个声音清清淡淡地响起:“你在找这个么?”

这声音恍惚地隔了千山万水遥遥传来有些失真,他递来一方雪白的丝巾上面绣着一个云字,这字很是古老繁杂,约莫是早已失传了的古字,但什么都看不清的情况下那字却叫我看清了。

那女子抬手接过看到来人时惊喜地笑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这里风大,你的风寒不是还没好么?”

来人依稀着一件红衣,那脸庞隐在白雾日光之后瞧不清丝毫,他缓声道:“我想见到你。”

那女子傻乎乎地站着似乎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半晌才道:“其实……其实我也想见到你。”她微低了头有些羞涩,不自觉得将颊边的发丝绕到了耳后。

来人趁机走近她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声线沉沉:“我很高兴你这么说。”他说着便将那女子搂入了怀中。

哇,我不由感叹传说中的两情相悦呀,我乐颠颠地瞅着这温馨的一幕,但眼睛居然莫名其妙地淌下泪来。

我一惊匆忙抹去眼泪,眼前的情景却在迷雾聚散了几回后缓缓消失,天地换了个境地。

夜幕深深晚风习习,有十里长街灯火迷离,我发现我站在一个貌似热闹的小镇口,那白裙女子此刻换了身男子的装扮左右张望着不知在等什么人,一双手在她背后蒙住她的眼道:“猜着我是谁,有奖励。”

那女子噗嗤一笑道:“那我要先知道是什么奖励再猜猜。”

身后那人清和一笑将女子转过身来倾身吻住了她。

我躲在一旁登时脸红发烧,唉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好在他们并没有亲的太久,我原地胡乱打了几个圈圈后便听见那男子哑声道:“这个奖励如何?”

女子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趴在那男子胸口闷着脸不肯抬起来,男子低低一笑:“现在可猜出我是谁了么?”

女子抬手轻轻打了他胸口一下啐道:“就喜欢捉弄我。”

二人互相你侬我侬了一会儿男子忽道:“今儿怎的穿了男装?”

“这不是扮男装方便些么,”女子俏皮地微提着袍裾献宝似的在男子面前转了一圈儿道:“本公子这样可算风流倜傥?”

男子朗声笑道:“风流风流,实在是风流的很。”

那女子听出男子语气中的嘲笑之意不由低着头嘟嚷道:“又笑话我,我可是打扮了很久的,”她忽的咋呼道:“呀,我今日着了男装,我们方才那样旁人岂非认为咱们是断袖?”

“哈,断袖?”这女孩的心思真可爱,我不觉莞尔。

那男子亦潇洒一笑搂过女子的腰身促狭笑道:“你便是个男子也该是我的人。”

那笑太令人心动听完此话也不知为何这厢的我竟无端的心潮澎湃,脸亦蹭蹭红了起来,这红了半晌才恍惚想起这话并不是说给我听的。

我赶紧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下,怎么能被梦里的陌生男人给惑去了呢?

他们相携着往灯市走去,我亦加快脚步要跟上,突然几道墨色的玄光如利剑般铿锵折在我脚边将我生生隔在外头,一丝深沉的紊乱的气息在我身畔处若隐若现。

我试探着出脚但动不得,直到身畔那气息开始移动我身边的情景才开始变幻起来,依稀是有人在带着我走。

灯市里原本光泽迷离,这层梦境更加诡异地模糊,人群拥挤不断那二人的身影却始终清晰地在我视线里,但古怪的是那红衣男子身后始终暗沉着黑暗之色,举手投足之间拢了层不易察觉的轻佻仿佛是个极恶之人,那女子却天真可爱的紧仿佛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似乎有人特意将这层梦境修改了一番不论谁瞧着都觉得那二人怎么看怎么不般配,我心下只觉古怪方才的梦境里这二人可无这般大的差别,我可觉得他们天造地设呢。

身前的情景无端扭曲起来,男子的轻笑女子羞涩低语都隐隐约约若隐若现,竟叫我心头浮现一丝妒意与怒气。

我吓了一跳这妒意与怒气何来?

我正疑惑着眼角处依稀看见一个黑衣男子站在我身侧的位置,他身上沉浮着强烈的嫉妒与恼火还有排山倒海的杀气。

原来这嫉妒与怒气全是这人的,他的情绪那般强烈竟能影响到原本不存在的我,亦或是这梦境从一开始便有一部分是他的,难怪有着那么明显的个人情绪。

我正想远离这黑衣男子,但下一瞬这层梦境便如风中的沙散去了,而原本清朗温和的夜倒做了黄昏,暗沉沉地让人不由得心慌。

一栋小屋出现在我眼前,那小屋正飘出诱人的饭菜香气,即便知道是在梦里我还是由不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我有些窘,耳后有个温厚的声音传来道:“既然饿了,还不快进屋吃饭,傻站在门口做什么?”

我一回头却见到一名男子温和的笑容,那笑容温暖中带着宠溺叫我恍惚,这一恍惚我便张口道:“爹爹。”

我有些迷惑这声爹爹我喊得似乎很是自然,那男人模模我的头牵着我的手推门进了屋中,屋内有香气袅袅传来一个身着布裙荆钗的女子走了出来温柔道:“回来了,快吃饭吧。”

那女人的眉眼那般亲切熟悉,她怀孕了肚子圆滚滚的,里面的那个孩子就要出生了吧。

我好奇地盯着那个女人圆圆的月复部看,感觉很温暖很美好,她走近握住我的手道:“怎的这般凉,娘亲给你捂捂吧。♀”

她手心的温度那般滚热几乎要烫穿我的灵魂,我竟舍不得抽回手。

我坐在桌边听着他们聊着一些平常琐事只觉岁月静好,窗外的天再可怕我亦无所惧。

忽然娘亲低低一叹:“祁珩失踪了那么多年,他真的会没事吗?”

爹爹握住娘亲的手安慰道:“澜儿,祁珩他不是凡人,你要相信他会没事。”

娘亲有些讶然看着爹爹,爹爹笑道:“你当真以为普通人自万丈高山上摔下来会只受了些皮外伤么?”

“难道……”娘亲瞪圆了眼睛。

爹爹笑着低声道:“祁珩是天界碧落中人。”

我安静地坐在旁边听着他们讲话正在想祁珩是谁时,爹爹忽而转首严肃地问我:“朵儿,你与月酌是真心的吗?”

一瞬间一个念头闪过:朵儿?月酌?

我想说我不是朵儿但脑子却空了半晌,我瞬间疑惑起来:我不是朵儿,那我是谁?

我便是朵儿么?

那念头一闪即逝,我只听见我说:“是真心的。”

“他待你可好?”

“好,非常好。”

爹爹与娘亲对望了一眼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但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道:“你们逃吧。”

逃……我一怔有些茫然,为什么要逃?

我愣怔的刹那,天地仿佛又倒转了周天,我看到自己站在一片荒凉的草原上,狂啸的风撕扯着我的发,惊天动地的天雷在长空滚滚而过,凄冷的雨泼洒在大地上,雪亮的闪电划过天际似乎要将苍穹劈作两半。

冷冽的风钻入我的衣袖,冷意像是鬼魅贴在我的背脊上,某种惊恐到绝望的惧意漫上心头,身后那对仿佛是我生身父母的夫妻伸手将我猛地往前推开。

“快走!”我听见他们喊,我看见娘亲的脸上有着心痛与祝福的泪花,爹的眼内是关怀与坚定。

但那对夫妻还有温暖的小屋缓缓消失了,而无数追兵正朝我冲过来,杀声盈天。

我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下一瞬一双冰凉却坚定的手抓住了我,我转首看到了他。

俊美无俦的脸庞,狂狷不羁的眼,还有那眼中海一般的深情,这是月酌,原来这便是他的模样。

他无声开口我看懂了,他说:“跟我走!”

我回握他的手,握紧,再握紧。

他笑了,那笑容夺人心魄无双璀璨,我亦笑了跟随他的脚步往远方漆黑的天幕飞奔而去。

身后的追兵惶惶的杀声响彻天际,猛烈的风在我耳畔怒吼,滂沱的雨在阻绊我的脚步,惊雷闪电将山崖上的巨石瞬间轰成无数碎片滚落崖底,但我却一点也不怕,因为他正紧紧握着我的手,此刻我的心意定如磐石,我愿随他飞奔去往天涯海角!

一条仿佛风化成的巨龙长啸而至,巨大尖锐的利爪划破天际,抓碎了山上矗立万年的巨石。

“白方!抓住他们!”暗云翻滚的天空下有声音冷酷响起。

巨龙之上那黑衣男子看着我流露出深深的歉疚,下一刻那巨龙的锐爪自我们的头顶降下,在那无可抵御的力量中脚下的土地只怕可以在须臾间变成死寂的屠宰场。

后有无数追兵,前有巨兽龙啸,我们被逼到了绝境。

月酌拉紧我的手冰凉至极,他看着我轻轻道:“对不起。”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怎能敌国那冰族豢养的巨兽?

月酌被抓住了而我绝望了,一时间仿若天崩地裂,上苍都在泣血。

祭火台的高架上我被人捆在一根枯木上,脚下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上天凄厉的雨水竟然无法浇灭那熏天的巨焰,撕心裂肺的灼烧让我无法自已地嘶喊出声,好痛啊,好痛啊,谁来救我?

爹,娘,你们在哪里?焦木折断的声音劈啪作响,不断增添的新柴让火舌舌忝舐着我的脚心我痛的无法再出声,台下有好多好多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乎狂热的神色,我听见声音在喊:祭灵人,祭灵人……

祭灵人?谁是祭灵人?

“将她祭给我们的冰雪天神,冰族就可以成为与天齐寿的神族,就不会再受天界欺压!”一个可怕的冷酷的声音在我耳畔回响。

我绝望了不愿做任何挣扎只盼望着死亡快点到来,但眼前列开的一队人马一人被囚禁着推到了祭台边,他一袭红衣褴褛不堪,身上凡是j□j的地方都是不忍直视的伤口。

我嘶哑着唤出口:“月酌。”

那人却听不见我的声音。

“此人擅自挟持我族祭灵仙子,罪大恶极,今日我们将他处以极刑!”

我摇头拼命摇头,泪水夺眶而出:“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没有挟持我,是我自愿的。”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虚弱地飘散在空气中。

“你自愿的?”那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仿佛这般更加令他恼怒,他冷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必须检查一下作为祭品你究竟干不干净了。”

我哆嗦一下看到几个粗壮的妇人走上来就要剥我的衣服,屈辱与委屈上涌我不断开口祈求:“不要不要,我没有我没有,求你们住手。”

我乞求着却仍觉得自己一寸寸j□j地坦诚在所有人面前。

“月酌别了……”我缓缓想着,嘴里血腥与苦涩蔓延。

“朵儿。”耳畔温柔的声音丝丝缕缕地将我萦绕,我抬眸月酌含笑伸手捧着我的脸,他月兑上的外袍紧紧裹住了我,我感受到他手上浓烈的杀戮之气,上面淋漓着鲜血缓缓滴进我的衣中。

“你们竟敢伤她?”

月酌沉沉的声音暗浮着可怕的气息,他轻柔搂抱着我,周身汹涌的杀气与怒气却在瞬间崩裂了出来,苍穹之上降下一道赤色金光直直罩住了他,排山倒海的神力破除了多年的封印。

我脚下高筑的祭台缓缓坍塌下去,霹雳而下的断木燃烧着打入下方的人群中,带起十数声凄厉的惨叫,那几名妇人横尸在我的脚边,不论是周边依旧燃起的烈火还是天空上落下的雨珠都沾染不到他衣袂分毫。

“神界中人!他是神界中人!”我听见有惊恐疾惧的声音不断响起。

月酌转首看我抬手抚过我唇角的血丝歉然道:“对不起,我被封印了太久,记不得我原来是个上神,”他极尽温柔地用仙气裹住了我在我耳边道:“让你受苦了。”

他眼里却有着狂暴嗜血的杀意,眼神掠过之处血海浮尸,惨叫声在无数尸身交叠之中叫我惊慌,那些人之前逼得我们入了绝境但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也曾对我笑过,也曾是我的亲人。

我偎进月酌的怀里闭上眼道:“月酌我累了,我们走吧,不要杀人了好吗?”

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他牵着我的手缓缓往前走,一个巨潭深渊在瞬间四分五裂的峭壁之间毕现,飘渺的云气乱象层出,狂风在岩壁咆哮里面恍若藏着吃人的巨兽。

他看着我笑意浅浅:“相信我吗?”

他看着我的眼神是那般温柔与平和,我点头:“相信!”

他薄唇一勾伸手将我打横抱起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深渊。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垂直落下的瞬间只敢死死搂住月酌将脸靠在他的胸前,急速下落的过程中我仰首似乎看到上面崖边冲过来一人,那人一身黑衣脸上有着绝望的凄凉。

但片刻云气将一切淹没,我的身边只有月酌,他的心跳安定沉稳令我也渐渐放松下来,他正垂首一瞬不瞬地望着我,眼眸深深潋滟着无尽刻骨的柔情与爱意仿佛能这样望一辈子,他的眼神这般令我沉醉,鬼使神差般的我踮脚朝着他的嘴唇吻了一下。

他的脸上刹那间流转过漫天的喜悦然后薄唇轻启要求道:“再亲一次。”

我红了脸却还是凑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吻住他微凉的唇瓣,他微笑看我,笑容里有敛不尽的爱惜仿佛天际漫卷而过的绚烂流星。

身边浮云更迭无端,但月酌搂着却甚是稳当,我才发现我的脚下竟踩着祥云,难怪方才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而月酌身边缠绕的并非是云气而是循环连绵的仙气。

他竟是上神,冰族与神界的芥蒂非一日而语,我和月酌这次真的逃出来了吗?

靠在他胸前我什么都不愿多想,月酌带着我穿梭过连绵的山脉,直到来到一座断崖绝壁的山洞之中,山洞之后更是别有洞天,那里竟种了一片桃花林。

漫天的桃花瓣洋洋洒洒徜徉在渺渺仙气中,落英缤纷如雪,婉转优雅风流,温软的桃花香沁入心田,冷香盈盈美得像是被我的脑子美化了而已,好像在做梦。

我愣了愣我正是在做梦呀。

在洞口散了祥云后月酌拉着我的手对我道:“这是我以前的家,自我被封印之后便数十年没有回来了,这里只能种得桃花,我们的碧萝花却种不得了。”

因那温软的桃花的存在,这清冷的山洞瞬间变得温馨美好,我笑道:“人们常说有桃花处才得有情人,这样很好。”

他拢着我的手深深凝视着我道:“往后你便要与我终生住在这洞中,再去不得其他地方,只做一对隐士夫妻,你可后悔?”

他句句带着万千柔情,我心上亦有无数蜜意欢欣道不出只凝望着他轻声道:“你知道我不后悔的。”

他搂过我柔声道:“朵儿,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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