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向那依然温暧潮湿的澡堂,刚踏进门,他就发现来洗澡是个错误的决定,这蒸气腾腾的屋子里满是她身上的诱人香气。
她刚刚才在这儿,褪去一身衣物,用双手抚模清洁自己的身体。他差点想立刻倒退出去,却无法动弹,那热气让他感觉,像是整个人都被她包围。
她不是他能碰的女人。
他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他不想再吓到她,或破坏现有的一切。
可这些天,有时他仍会梦到和她激情交缠的春梦,他总会惊醒过来,连在梦里都不敢让自己继续。却也总会在醒来时,发现他的手不安分的待在她身上。
强迫自己离开她,一次比一次难,需要的时间,一天比一天久,他总忍不住多待一下,感觉她的温暖。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不顾一切的假装自己仍在梦里,真的要了她。
但他已经做错太多,如今的日子,太过珍贵,他不想失去她的信任,不想让她再用那惊惧愤恨,甚至鄙夷的眼光看他。
我就住在隔壁那巷子,屋前种了两棵桦树。今夜子时,我会亮灯,你来敲我窗,我让你进来。
阿莉娜的提议在脑海中响起,也许他应该去找她,就像她所说的,那只是各取所需。
他太久没有女人了,而阿莉娜想要他,不用他付钱去买,不用他费心讨好,她只是想要他的身体,他只要转身走出去,穿过半座城,去敲她的窗子就可以。
也许好好发泄一次,他就不会那么的想要这一个。
也许他需要的只是女人,任何女人,任何心甘情愿欢迎他的女人。
不一定要是她。
但他能嗅闻到她的味道,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香气,包围着他。
他关上了门,褪去剩下的衣物,坐在她才坐过的板凳上,用她才用过的木勺和澡豆,缓缓清洗自己。
这实在是种折磨,他不知他为何那么蠢。
不一定要是她。
那个女人不想要他,她清楚表示过了。
为了他和她好,他应该要去找阿莉娜,解决他的需要,释放累和的压力。
记住,今夜子时,我等你啊。
他应该要去找阿莉娜,但他只是闭上了眼,握住了自己,想着那个不让他碰的小女人,想着她用那双灵巧的小手,抚模着他,做着她绝对不懂,也不可能做的事。
夜,渐渐深了。
那个男人洗好了澡,绣夜能透过窗,看见他从那澡堂中走了出来,身上还冒着热气。
他在里面待了很久,她看见他发也微湿,知道他也顺便洗了发。
他朝屋子里走来,可走没几步,却停了下来,朝大门的方向看去。
那张黝黑的脸庞紧绷着,像在考虑什么。
—颗心,提了起来。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想那女人的邀约。
他抬手拨着湿发,双唇紧抿,厚实的肩背,微耸。
她紧揪着胸前的衣襟,压着心口,站在暗影里,隔着窗棂看着他。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朝这儿看来,她屏住气息,明知他看不见她,依然忍不住藏到了窗边的墙后。
外头悄无声息,他没有过来,可她也没听见大门门闩被打开的声音。
那寂静教她忐忑、让她心慌,然后等她发现,她已拿了干爽的布巾,匆匆开门走了出去。
她差点一头撞到他身上,才发现那男人不知何时已来到门边,正要开门。
“怎么了?”他看见她开门出来,愣了一下,只间:“屋子圼不够暖吗?”“不是……”绣夜仰头看着他,心紧喉缩,只能道:“我只是看见你洗了头,想说外头天冷,你怎还儍站在那儿。”说着,她故作镇定的把布巾递给了他。
“把头擦一擦,湿了发,遇风容易着凉。”
他接过那布巾,盖上了头。
她双耳微热的退回屋里,快步走去替他倒了杯热茶。
他跟在她身后,一边缓缓擦着发,在矮桌边盘腿坐下。不像她发那般长,他的发剪得很短,这两个月虽然长了一点点,仍盖不住双耳。可虽然发短,他却因此擦得很随便,颈后和耳朵上,仍有水珠在那儿。
桌上烛光微亮,映照着它。
当他把布巾还给她,从她手中接过热茶来喝,她忍不住抓着那布巾,站在他身后,再帮他擦了两下。
他僵住,如先前那般。
她跟着微僵,却没缩手,只是继续再次擦着他顶上粗短的黑发,面红耳赤的哑声解释,“你没擦干呢,得干一些才好。”“嗯。”他应了一声,身子仍是僵硬。
这行为,太亲密,超越了两人不曾言明,却始终存在的默契,她应该缩手了,可他耳上还湿着,而她听见自己悄声说。
“还有耳朵。”
他没有抗议,只是沉默。
绣夜拿着布巾,揑握住了他的右耳,轻轻的揉了两下。
他颈后的两条大筋,悄悄抽紧。
她把布巾换到左耳,缓缓揉擦。
他颈边的脉动,因为她的行为,有力的跳动着。
然后,像被鬼迷了心窍,她不自禁的抬手,不再隔着布巾,而是直接以指腈抚模着他粗短的发,和那曾经被她咬伤的耳。
她只是……只是要看它是否干透……
他完全屏住了气息,她能嗅闻到,他的发上,有着和她身上一样的味道。
那是澡豆的香味,他去洗澡,当然用同一个澡豆,当然会有同样的味,但那相同之中,又有些不同,混杂着另一种她在这些日子越来越熟悉的味道。男人的味道,他的味道。
她轻触着他的耳,那儿的牙痕,早已消失,连疤也淡去。
在那一刹,她几乎想俯身再咬他一口,让他身上童新带着她留下的印记,教他没办法去见那身材丰满的女人。
这残暴又充满占有欲的念头,让她猛地回神,倏然缩回了手,以手背轻压着心口,面红耳赤的退开,紧抓着布巾丢下一句。
“应该干了,你喝茶吧,我去把这湿布晾起来。”说着,再不敢看他一眼,她转身将布巾拿到屋外晾晒起来。
老天,她真不知她到底在做什么。她不该帮他擦头,不该帮他擦耳,如果她没那么做,就不会忍不住模他的发、碰他的耳,不会有想要再咬他一口的念头一
她知道她的手在他发上、耳上停了太久,他一定以为她试图在诱惑他。她没有,她只是……只是……只是忍不住。
月光,悄悄洒落,映照在她身上。
原先半掩明月的乌云,竟不知何时,完全散去。
她抬首,仰望着那明亮的月光,竟也恼起那弯弯的月亮。
如果下雪就好了,下了雪,他也许就打消了出去的主意,可明月那般清亮,照耀着银白的屋瓦。
他不一定会去找那女人,他进房来了,不是吗?
可说不得,他只是要来同她说,他要出去一趟。
站在院子里,绣夜一颗心揪得死紧,她知道她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她终究是要进门面对他,所以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回转屋里。
他不在矮桌前,她看见他把毡毯铺好了,而且整个人已经躺在他平常会躺的地方。
那一瞬间,莫名的释然,滑过心头,窜过脑海,让身微颤。
他没有要去,没准备去赴约。
抑或,他只是要等她睡着?
她不知道,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她好想上前猛摇他的臂膀,把他摇起来,和他问个清楚。
可她没那个脸。
她凭什么管他和谁勾搭在一起?凭什么管他亲吻了谁?又要翻过谁的窗?爬上谁的床?
她又不是他的谁,她又不真的是他结发的妻。
绣夜上前,吹熄了蜡烛,然后躺上炕床,翻身背对着他,拉起毛毯盖住自己,拉到了耳边,遮住了耳。
如果他要去,她宁愿不要面对他,宁愿不要听见他。
时辰,尚早,还早。
她强迫自己睡觉,却无法入眠,不能睡着,眼前尽是那女人将他压在墙上亲吻的模样,尽是那只小手抚着他胸膛,握住他胯下时,他变得好深好黯的瞳眸。她遮着耳,却能听见那异族姑娘的娇喘,和煽情的邀约。她闭着眼,却能看见他在那女人靠近时,上下滑动的喉结,因为兴奋而歙张的鼻翼。
那是,她知道。
他想要那个女人,她知道。
而她的心痛得不得了,只因她想自己才是那个在他怀里,昂首吻他,让他无法自制的女人。
她真希望自己能像那姑娘一样风骚,真希望她也有那般的丰满姣好,真希望她也能轻易挑起他的,让他用那双大手,紧握着她的腰不放。
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任时间流逝,这一夜,如此漫长,长得像是永远不会结束一样。
就在她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次开始怀抱希望,几乎以为他不会去赴约时,却听见了衣物摩擦的声音。
他起身了。
气一窒,绣夜无法呼吸,热泪瞬间盈眶,只觉一颗心被人紧紧箝抓着。
他还是要去,去找那个女人,亲吻她那张丰润的红唇,任她勾着他的脖颈,抚模他的胸膛——小小的声音再响,轻轻的响,他很小心翼翼,尽力不发出声音,可他踩在地板上,而这间房已有些年月,老旧的木头地板不是那般的坚牢,他每走一步,她都能听见那咿呀的声响。
她的心,咚咚的、咚咚的响,猛力的敲击着心口,而她眼前满是他将那女人压在床上,汗水琳漓的和她交缠在一起的模样。
不,她不要!她不要他去,不想他去,她不要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不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他是她的!
是她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