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管家和大夫人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得脸红脖子粗，见鬼似的望着付一笑。
刚刚……他们是不是耳鸣听错了？
这女人居然说，退婚可以，只要先赔钱？
敢情在她眼里，夫君和银子是对等的？
噢，不对，从她语气的承前启后来看，夫君还没有银子重要……
也不对！重点不是银子是退婚啊！
什么是退婚？就是男人把你给甩了啊！你以后都找不到男人养老啊！嫁不出去就要在娘家被人嫌弃，在外面被人嘲笑，面子里子都没有了啊！她居然还这么淡定？
管家和付夫人看着付一笑，就像看着一个疯婆子。
嗯，绝对是疯了！
付一笑喝了口茶，对付夫人赤果果的眼神熟视无睹，反而不太满意管家的态度。比一般女子更显英气的剑眉微微一挑，她开口道：“莫非，瑜王府已经穷到连打发糟糠之妻的钱都没了？”
“咳咳咳咳……”这回咳嗽的更凶了，管家的一张脸又青又紫，差点把内脏给咳出来。
这女人不是疯，她是已经癫狂了吧？
她是哪门子的‘糟糠之妻’，连瑜王府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的人，居然敢说出这种话，脸面何在！矜持何在！节操何在！
付夫人突然觉得下的凳子长了刺，让她坐立难安，看着付一笑淡定而困惑的脸，愣是瞧不出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不管是什么，她都不能让付一笑继续这么说话了，否则传出去，岂不是要说他们将军府没把瑜王府放在眼里？
这罪名可就大了！
她急忙站起来打圆场，“端明这孩子自幼在佛门长大，不通人情世故，说话尚有欠缺之处，还请吴管家见谅。”
言下之意：你不能和个不懂事的毛丫头计较。
吴管家还没从咳嗽中回过神来，付一笑便施施然笑道：“夫人这话说得甚好！我记得三妹自幼教育良好，上至琴棋书画下至厨房暖帐，十八项武艺样样精通，比我这佛门里长大的毛丫头有出息多了。不如就请吴管家回禀了瑜王爷，把我这三妹一顶软轿抬回去，保管日后红袖添香红被翻浪，夜夜**让王爷乐不思蜀，夫人您看可好？”
如此惊世骇俗的话，被她用轻佻的玩笑语气说出来，吴管家的咳疾大有往痨病发展，一去不复还的趋势。
夫人的脸白了、红了、绿了、紫了、黑了，各种颜色争先交错，好不精彩。
付一笑的三妹，就是付夫人的亲生女儿付瑶。
按照燕国的规矩，有了孩子之后再扶正的正房，在扶正之前生下的孩子永为庶出。
也就是说，无论付夫人如今是什么身份，付瑶一辈子都是庶出，除非付夫人现在再生一个，才算是嫡出。
一个庶出的小姐，如何能嫁给王爷为妃？还“红被翻浪”“夜夜**”“乐不思蜀”？那不是大家小姐，那是青楼名妓吧！
把人损到了和妓女一个级别，还不吐半个脏字，如此犀利如此毒舌！
付夫人气到面孔扭曲，偏偏自持身份，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和一个“小辈”生气，忍得快要吐血了。
付一笑还好心问她：“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身子哪不舒服？要不要先回房休息一下？”
付夫人忍啊忍啊，忍得牙根都在发颤，说起话来就像刀尖摩擦，杀气四溅，“本夫人的确有些不舒服，先告辞。”
说完一甩袖子，脚步重重的走了。
她一走，屋内的下人起码走了一半，剩下的人眼观鼻鼻观心，站的比雕塑还标准。
付一笑扫了他们一圈，“都出去，门外十米站着。”
众人一愣，一个侍女壮着胆子道：“大小姐，这样……不合规矩。”
虽然不是什么深更半夜，但孤男寡女待在一个屋子里，还不让下人在旁边，传出去岂非有损清誉？
“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
“您……”
“那你啰嗦什么？”
侍女嘴角微抽，无声垂头，败退。
付一笑将门一关，转头笑容满面的对那吴管家道：“现在没别人了，我们来谈谈在下的赔偿问题。”
吴管家一直在旁没有说话，见她三言两语支开了所有人，不由诧异打量。
付一笑此时一身红衣，只衣角用略深几分的线镌了一缕一缕，缠绕绵延的绣纹。宽袖长摆，黑发红衣，通身虽无半点珠翠，言行举止却自然大方，毫不拘谨，倒有几分落拓之气，浑然不似一般闺秀的严谨端庄。
吴管家的眼里不禁带了点可惜。
若非面貌残缺身体不洁，付家小姐这身气度，别说一个瑜王妃，就是那金銮中宫之位，也衬得起。
可惜，可惜啊。
他感慨了两句，回神笑道：“付小姐说笑了，您与瑜王虽有圣旨亲约，但毕竟没有正式拜堂，甚至于您都没有踏进瑜王府，何来赔偿之说？”
这话说的实在刻薄。
若换做一般女子，就算不羞愧欲死，也得眼眶通红，再不好意思多说半句。
付一笑看着吴管家忠厚的笑脸，暗想，果然人不可貌相。
她正色道：“吴管家才是说笑，您自己也说了，我与瑜王爷是有圣旨亲约的，就算没有拜堂，我也是圣上金口钦点的正王妃。俗话说君无戏言，既然是燕王钦定，那要废除自然也要由圣上来废，敢问管家，废妃圣旨何在？”
“这……”吴管家面露尴尬。
如果燕王有圣旨下来，哪还用得着他亲自跑一趟？
还是那句话，一般姑娘若是遇到退婚这事，伤心都来不及，哪还顾得上有没有圣旨？
更何况付一笑“失贞”在先，瑜王退婚那是合情合理，谁知道眼前这付小姐如此奇葩，不伤心也就罢了，居然还揪住了圣旨这一点，使得油滑如吴管家，都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付一笑表情不变，递了杯茶过去，吴管家正尴尬着，顺势接过喝了一口。却没看见对面的红衣女子，眸色漆黑幽蓝，如坟头鬼火，刺人心脾。
——她何尝不知道燕王根本没下过圣旨，又何尝不知道，瑜王现在是个什么心态。
嫌她丑嫌她脏？如此肤浅的男人，白送给她都不要，他还敢大张旗鼓跑来退婚？
别开玩笑了！
不狠狠敲他一笔，还真以为女人好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