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历一百年除夕之夜,秦帝始皇登天,三千乌甲入紫禁试图作乱,结果被藏匹夫一刀怒破三千甲。那一夜注定不凡,因为大秦一统九州百年后再度变得群龙无首,而始皇唯一后裔秦想也战乱之中被迫舍弃皇位,因为有些人不愿让一个女人去做龙椅,不愿让一个女人凌驾于自己之上。
秦历一百一十四年,秦想十四岁,孤身一人入东南西北四方荒地,各走两年,体会各处风土民情。
秦历一百二十二年,她离开北狄,重入中原,并且今日进入京城,一人一马一棺材孤孤单单进了紫禁城,过了足足十七道城门。
有一中年男子长相粗犷,眉开脸阔,持八十二斤大关刀立于紫禁城第十八道城头。他向下望去,看着黑衣黑棺秦想,神色复杂,问道:“回来了?”
秦想头也不抬,脚步也不做丝毫停留,淡淡答道:“回来了。”
立于城头人名为藏匹夫,山海武评之中位列第三,二十二年前他一刀破了三千甲,视天下一品武夫如稚童尔。如今二十二年过去,再没有人见到过他全力出刀,无人知道他真正实力是何程度。人们只知道,自打秦帝始皇离去,藏匹夫坐镇城头后,他寸步不离,而向来动荡紫禁城也变得如死水般平静。
可是现,堂堂天下第三藏匹夫脸上却罕见露出一丝伤感,他叹了口气,说道:“还请少杀些人。”
秦想面无表情,应道:“那就要看有多少人不识趣了。”
说罢,秦想松开马缰,将那匹陪她行了万里路骏马留原地,独自背负着木棺走过后第十八道城门。
过了城门,前面便是三百三十三拾龙阶,有九十五根粗大石柱屹立,上纹五爪金龙。
走过这些,便是天命殿,其中放着令群臣百官跪拜臣服龙椅。
秦想此次就是为了它而来。
她缓缓拾阶而上,无视周围无数目光。♀这些人听说秦想已经回京,便匆匆来到此处,想要看一看,离开八年秦氏后人如今为何归来。
秦想一边走,一边心中默数着这些人名字,还有他们官职。她八年离朝,恐怕如今朝堂早已今非昔比。但是这些都不要紧,今天她便会将这里通通肃清,还大秦一个太平。
三百三十三级拾龙阶皆走过,她终停天命殿之前,看着那扇紧紧闭合大门,还有一列站门前朝廷重臣。
“参见主公。”丞相白溪山带头躬身行礼,却不跪拜,也不称秦想为陛下而是主公。
秦想面不改色,淡淡说了句“免礼”,然后便走到白溪山面前,说道:“多年不见,老丞相身体还好?”
“尚有几年活头,若是主公能入得此殿坐上龙椅,微臣至少还能为陛下排忧解难数年。”白溪山捋了捋雪白胡须,笑着说道。
“那就好。”秦想复又依次看了太史、御史大夫等一干能臣,随后便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看着那些站三百三十三级拾龙阶上群臣。
她看着群臣脸色有红有白,有青有紫,忽微微一笑,拍了拍手,说道:“‘暗柜’,李掖庭。”
一个红袍从群臣之中走出,躬身应道:“臣。”
“上山河图。”
“嗻。”
李掖庭一挥手,便有三百太监同样手持卷轴,沿着拾龙阶自东向西铺开。片刻后,一副九州四海山河图便呈现所有人面前。
秦想脚踩山河复又拾级而下,终来到了九州中心,豫州。
她脚踩天下山河,忽然放肆一笑,喝道:“大秦山河多壮美,四方蛮夷终有一日俯首称臣。”
“老丞相,当年说过话可还算数?”
白溪山看着眼前壮阔无比锦绣山河图,一张老脸激动赤红,他噗通一声跪倒,嘶哑着喉咙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八年前,秦想十四岁,与以老丞相为首一干能臣做了一个可定大秦江山气运君子之约。
若是有朝一日秦想可以证明巾帼不让须眉,独自将这九州四海走上一走,群臣便承认她能力可做皇帝。
八年过去了,这些年大秦群龙无首,只留白溪山一人苦力支撑。他不知道秦想能否归来,不清楚大秦未来将会是何种模样。
可是今日他见到了这副锦绣山河图,就仿佛看到了大秦未来一统九州四海情景。
秦想虽为女儿身,却要胜过大秦万万男儿!
群臣见老丞相率先跪拜皇,便纷纷跪下,不过其中还有少数人一动不动,其中为首那人问道:“当年约定是主公独自一人上路,不可借大秦一兵一士,一金一银,如今这李掖庭又是怎么回事?”
李掖庭转头看向那名臣子,冷笑道:“‘暗柜’乃是陛下笼络江湖人士所创,未用大秦江山半点积蓄。这些年来若不是有它暗中护佑,恐怕某些歹人早就得手。”
“那你又是为何与‘暗柜’扯上关系?”那人仍不甘心。
“微臣也是今日刚刚接手‘暗柜’,从今以后,‘暗柜’再不属于江湖,而是紫禁城中与‘明光’、‘锦衣’平起平坐情报机构。”
此言一出,顿时群臣议论纷纷。
秦想看着那些跪倒地大臣和少数兀自支撑着身体没有跪倒臣子,神色淡然。
李掖庭手持绣有五爪金龙金线黑袍来到一旁,接过秦想背上棺材,然后小心翼翼为这位皇披上龙袍。
她抬起头,看着天命殿,再度拾级而上,龙袍之上绣着五爪金龙随之而动,仿佛活物。李掖庭则低下头,怀中抱着棺材跟身后。
这一次,秦想没有停殿门之前,而是轻轻将其推开,走入了金碧辉煌但却空无一人大殿,然后静静站那方朝思暮想多年龙椅之前。
“父皇,孩儿……不负所托。”
她忽转身,坐龙椅之上,说道:“上朝。”
李掖庭高声喝道:“上朝!”
上朝。
二十二年了,这是大秦第一次上朝。
以白溪山为首一干老臣率先入殿,其他文武百官则大多留殿外等候。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远处紫禁城头之上,藏匹夫默默看着这一幕,沉吟许久后,忽然抬手向着苍天重重击出一掌。
这一掌凝而不散,于空中化为数十丈,恍若神明降世。它不仅撕破了云层,是遮住了太阳。
这一刻,九州四海各处武道中人与三教中人皆是一惊,纷纷抬头看向此景。
它是大秦无声宣告,从此大秦主人只有一个,皇帝秦想!
数息后,掌印随风而散,藏匹夫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被方才惊天一掌耗去了不少心力。他摇了摇头,叹道:“有人来,就要有人走。”
天命殿之内,秦想拍了拍手。随后,李掖庭打开了神秘黑棺。
令人瞠目结舌是,棺材里放不是尸体,也不是什么天材地宝,而是一个宽有六尺卷轴,至于长度,恐怕展开了至少也有十丈。
李掖庭取出卷轴,将其一端放龙椅前秦想脚下,然后将手里拿着另一端缓缓展开。
走了许久,甚至已经退到了天命殿门前,这才将卷中内容彻底展现出来。
满朝文武皆是将目光聚卷轴之上,隐约看见上面写有近万人名,近千地名,有无数治国治世之策。
这洋洋洒洒十数万字,便是秦想八年来心血!
秦想说道:“孤出外游历八年,创‘暗柜’,画锦绣山河图,但这些其实都是小事。”
满朝文武默不作声。
“令孤痛心是,九州之内一颗颗毒瘤。先皇去世多年,便有宵小之徒搅乱江湖,勾结蛮夷,企图瓜分大秦江山。如今边疆一片动荡不安,甚至还有武道中人大肆杀害大秦将士。可惜有些秦人不去上阵杀敌,反而是把心思全部放了孤身上。这一路,‘暗柜’原有八名一品武夫,六名返虚境,如今死只剩下一个。你们倒是说说,应该怎么办?”
丞相白溪山面色复杂,艰难从嘴里挤出了四个字,“拨,乱,反,正。”
站另一侧名为铁将军武官之首也说了四个字,“血,债,血,偿。”
秦想嘴角微翘,看了李掖庭一眼便再不言语。
红袍李掖庭领命走向大殿门口,开始念出卷轴上写着名字。
每念一个名字,满朝文武便少一人。
从白天念到黑夜,满朝文武只剩下不到五百人,就连天命殿内也少了将近二十人。由此可见,大秦朝堂已经腐朽不堪到了何种程度。
“岑明堂。”李掖庭念出后一个名字,然后亲手摘去那人头颅,便抽身离开大殿带着一众“暗柜”前去料理那些死人。
秦人永远难忘这一日,那是大秦建国一百年来,唯一一次清理了半数官员,并以雷厉风行之势改了内政外交之国策。
待到黑夜匆匆离去,第二日光明初现远处天际。
稳坐龙椅之上秦想仍然神采熠熠,指着那轮初升太阳说道。
“有朝一日,孤要大秦太阳照耀八荒**,九州四海!有朝一日,孤要这江山和江湖皆俯首称臣!有朝一日,孤要天下人人可至天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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