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齐远纬,宁凝和齐凌乘电梯上楼。♀他站在离门较近的地方,沉默地背对着她。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问:“你认识齐远纬?”
他身体一僵,随后诧异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认识。”
“前天我和齐远纬说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
齐凌顿了一下后解释道:“我只是观察他有没有恶意或者其他异常的地方。”
祖父在他的少年时期就过世了,模糊的记忆中,存留的是祖父苍老而睿智的印象,没想到祖父年轻时真的是很有魅力的一个人。见过年长时的祖父后,第一次见到与自己差不多年龄的祖父,那感觉非常怪异。他忍不住盯着齐远纬看,甚至连宁凝都注意到了他对齐远纬的关注。
“你后来为什么又突然走了?”
“我觉得他没有恶意,不会对你造成危险。”
听到这个答案,宁凝很不满意地扯了下嘴角。之后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沉默持续了一小会儿,电梯到了21层。
“齐远纬这人其实很讨人喜欢,有才华却不以此自傲,热心助人,谈吐幽默……”出了电梯的宁凝开始掰着手指夸奖齐远纬,“你觉得呢?”
“你喜欢他?”
“你在意我喜不喜欢他?”宁凝虽然很想装成淡然不在意,问出口的语气却不自禁地带着迫切。
齐凌再次沉默了。宁凝等了一小会儿,终究忍不住,半催促半威胁地说:“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趁现在说,不然就永远不要说。”但直到走出电梯,他都不曾再说过话。
宁凝气恼地瞪着他走过客厅的背影,手指恶狠狠地猛按关门键,就好像按键就是这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一样。要是这么戳就能让他开窍,她一定每天戳他一千遍——
周五,齐远纬打了个电话给宁凝:“明天的设计双年展开幕式上,有大师现场搭建装置作品。♀你有没有兴趣去看?”
“太有了啊!可是我不能去。”按齐凌的说法,她不是不能外出,但像展会这样的地方,人流量太大,密度太高,保镖再多也没法保证她的安全。她不想再遇到像上次会展中心那样的事,也不希望再有人因为她而受伤。
“不能去?”他讶异了,想起在她住处看到时时守在客厅里的保镖,似乎明白了什么,就建议道,“明天我会去现场,要不现场直播给你?”
“那太麻烦你了吧。”宁凝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麻烦,我和你视频通话,摄像头对着搭建现场就行了,用4g网络不会卡。而且……”他用一种诱惑的语气说道,“我的位置是第一排vip席,可以看得很清楚哦。”
“简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这样我还能说不吗?”
“你可以的。”
“我要说,我真的无法拒绝你的建议!”
两人都笑了起来——
周六早晨,齐远纬打电话给宁凝。她打开视频通话,他对她微笑着说:“还有十五分钟才开始,你可以去准备一点喝的,再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或是躺下。”
这三层楼的进水处装了净水装置,房子里随便哪个龙头放出来的水就直接能喝。宁凝跑去接了一杯水,回来后对着摄像头举杯:“敬大师。”
他笑了:“敬大师。”
她放下水杯,抱着笔记本盘腿坐到沙发上:“我已经找到舒服地方了,喝的也有了。”
“还有十多分钟才开始。”他把手机转向会场中心,那里是一个黑色的圆形平台,略微高出地面,这会儿还什么都没有。接着他又慢慢地旋转手机,给她看了看周围来观看大师表演的观众,预先得到开幕式坐席票的专业观众都有座位,在这些座位周围则是普通观众,围在平台与座位席旁的观众黑压压地一片,只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看到这只能用“堆”来做量词的人群,宁凝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我可是沾了你的光,相当于直接坐在了特等席啊。”
“不用客气,请我吃几顿饭就行。”
“几顿?”宁凝苦了脸,“快餐外卖能不能算?”——
齐凌走进客厅时,看到的就是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和齐远纬说笑的宁凝。
今天凌晨两点多钟,他被手机铃声叫醒,那是老纪打来的电话:“两个关注对象突然发病,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神志不清。看守所里只有常规检测设备,无法确诊发病原因。狱医建议送综合性医院进一步检查。现在已经把人抬上救护车了。”
“送去哪家医院?”
“海军第311医院。”
所谓的两个关注对象,就是在养鸡场附近偷袭齐凌的那两个,他们在看守所内突然“发病”,显得颇为蹊跷。
齐凌迅速起床,披上外套用漱口水漱口,再用冷水扑了扑脸,开车赶往老纪所说的那家医院。
半个多小时后,当他抵达医院门口时,听见一阵刺耳的轮胎与地面摩擦声,还有激烈碰撞的声音。他向医院内看去,就远远见到一辆灰绿色四驱越野车以极快的速度从急诊大楼向门口方向冲来,肆无忌惮地撞飞了一路的塑料隔离桩,还带倒两辆停在路旁的助动车。很明显,他听到的声音就是这辆车带来的。
齐凌本来正准备在门口减速后转弯进入,见状反而加速,同时打开车门,紧接着一个急刹车将大切诺基横向停在医院门口,车的位置所在正好拦住越野车的去路。于此同时他解开安全带,车刚停下就跳下车,迅速避开两车撞击轨迹。
转眼间越野车已经冲到了医院门口,它要是不停下,就会迎头撞上大切诺基。
越野车司机拼命踩下刹车,同时急转方向盘想要避开门口的大切诺基,本来已极快速度前冲的车身立刻在惯性的作用下侧翻,并以极快的速度向门口翻滚甩出,打了个滚后两车撞上,随着一声砰然巨响,无数碎片迸裂四溅。
大切诺基只是横移了一个车身位置,撞击一侧的气囊瞬间全部弹开。而越野车从外观上看则损毁严重,与大切撞击的那一侧深深地瘪进去一大块,让人不由得怀疑车内人是否还能幸存。但越野车因为撞到了大切,好歹是四轮着地停下了。
两辆车头靠着头,尾并着尾停在马路中央。越野车里的人似乎被刚才的冲击撞晕过去,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不到清晨三点,这条路又不是繁华大路,道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几百米远处有个开助动车的人看见了医院门口的情景,发现出了车祸,调头往这里驶来,探头探脑地想看个究竟。
公众场合,齐凌不便掏枪,他把冰弹枪插在腰间,右手扶枪把,随时做好拔枪射击的准备。接着他从大切诺基后方绕出,谨慎地弓腰半蹲,避开车内人的视线从后部靠近越野车,在车底盘下贴了个跟踪器。
这时,越野车朝向医院的车门突然打开,有个人从里面滚了出来。齐凌迅速绕回大切诺基车身后,伏低身体从车底观察,发现车里滚出的人穿着囚服,正是从看守所送来的“发病”囚犯,他满头满身的鲜血,因为最初的惯性翻滚了一圈后就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齐凌屏息等了一小会儿,见他还是丝毫不动弹,而越野车里也一直没有动静。忽然,医院内响起警笛声,几辆所属监狱的警车从内开出。越野车似乎是被警笛声刺激了,突然启动后从大切诺基旁冲出,在道路上一个侧滑,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紧接着调整了方向,沿对面车道疾驰而去。
越野车逃走时,险险擦过刚才过来看热闹的助动车驾驶员,他吓得扶不住车,连人带车倒在了地上。齐凌远远看去助动车驾驶员并未受伤,而且这里就是医院外,所以就不再顾他,立即上车启动大切诺基朝越野车开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时他才察觉到左肩疼痛,侧头看了下发现左肩衣服破了,通过破口粗粗看了下,肩膀上被削去一层皮,大概是刚才两车撞击时,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伤的。伤口虽然长却不算深,此时血已经凝住,他索性不去管它,边开车边打了个电话给老纪,把医院门口的事情作了简短说明,同时把越野车车牌告诉了他,医院门口后续的事情就交给老纪去处理。
电话打完车已经远离医院,他靠路边停车,在刚才的撞击中,大切的一侧气囊全部打开了,幸好是凌晨路上车辆少,这一段路开过来也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但气囊挂在侧窗极为影响驾车视线。他取出野战军刀把气囊全数割去,接着打开随身电脑,很快搜索到越野车上跟踪器的信号。
越野车一路驶向市郊,齐凌驾车远远地跟在半公里外,只要跟踪器信号不丢,他无需跟得太紧。
东方的天空微亮的时候,地图上的跟踪器信号停了下来,他也把车停在路旁,把越野车的gps位置告诉了老纪。老纪告诉他医院门口的事已经作为普通交通肇事压下去了,越野车定为全责。
齐凌问:“车上推下来的那人还活着吗?”
“死了,死因是严重的颅脑损伤,估计是两车相撞时受到了撞击。他们既然计划救人,病肯定是装的。”
“如果他们服药后装病,很可能通过看守所内的渠道得到了药品。”
老纪表示同意:“尸检报告出来后就知道。”
不久十几辆警车呼啸着从他车旁飞驰而过,又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老纪再次打来电话说:“一个人也没抓住。他们赶到时只发现了一辆空车。”
齐凌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越野车的信号发生了移动,应该是警方现场取证完毕后把车拖走了。他开往越野车最初停下的地方查看,这是个空旷的场地,附近是被拆除了大半的空厂房。这种地方不可能是他们的据点,看来他们是把这里作为换车的地点,一个多小时前就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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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是要确保她活着,不是不能让她受点罪……
齐凌:要不是担心他们的威胁,怕他们对宁凝做什么,我完全可以自己追踪逮捕他们,而不必这样曲线救国,借助本市警方的力量去追捕他们。但我也不能停止追查,这些人不抓住的话,对她以及她孩子的将来同样会是个巨大的威胁。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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