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御史犹自欣喜不已,闻言连忙答:“自然,那是自然。你先在这廷尉寺留下,等这边案子了结了,我差人跟你一起去天牢放人。你就不用再回去了。”
牧雪落刚要点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男人声音:“钟大人国而忘家,忠而忘身。如此早就来到廷尉寺,真让下官敬仰非常。”人声先至,语气恭敬有礼。
牧雪落眼角抽动,这种盛赞的话他竟然能说得如此自然!不就是来得早吗……?
钟居水则皱起了眉,冷冷道:“吴督察,你也来了。”
吴督察进了门,马上把手中折扇合了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答道:“仇御史眼下去东洛公干,下官便替仇御史帮钟大人分忧。钟大人通晓政务,博涉古今,自然不用下官献丑,但下官能在钟大人身边见识大人的正派刚直、历练稳重,必能有所进益。”
牧雪落被他的四字短语说得要晕了,抬头打量起他。这个吴督察一身墨绿官袍穿得整整齐齐,三十五、六的年岁,眼角嘴角的笑纹极深,已经到了不笑似笑的地步了。
钟御史对着这张笑脸爱理不理,语气生硬:“有仇御史在旁教导,吴督察还说这些作甚。”话说得讽刺,牧雪落马上就听出两个御史并不和睦,没准那个什么仇御史就是右相的人。♀
“仇大人自然是秉公据实,既勤且廉,表率非常。而钟大人善辩是非、敢论曲直,品行才识无一不是上佳,下官日日盼望能得大人耳提面命。”吴督察又是一番话下来,牧雪落只能在心里默默佩服。
“哼”钟御史冷哼一声,说道:“我已经有了线索,今天这桩案子,他们可别想冤枉了程大人。”
吴督察眼珠一转,恭敬道:“钟大人洞悉利弊、正本清源,本就是言官之首,现在能为廷尉大人提点良策,下官洗耳恭听。”
“让你知道也无妨,等我几个手下回来,就可知那女子身死真相。至于政事上的弯转,我也已有妙计。”说到这儿他弯起嘴角看向牧雪落,眼中流露欣赏。
牧雪落只觉得钟大人这淡淡一笑,可比那吴大人的无时不笑好看多了。
吴督察见此,疑惑地往牧雪落这边儿看。这医女服饰的丫头能得钟大人如此对待,自然不是简单人。于是,他堆着那天长地久的笑,说道:“杏林春暖,掩不住这位姑娘光润玉颜,面若桃花。”
牧雪落立时便想吐血,这人怎么转移视线了?她连忙福身说道:“吴大人谬赞。♀”
吴督察一语之后又回转身面向钟御史,说道:“钟大人妙思如涌泉,还没为下官解惑,妙计为何?”
钟御史斜眼瞥他,冷冷道:“以退为进。”说完对牧雪落点了点头,当先越过吴大人,走出屋子。
吴督察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忽掸头对牧雪落笑道:“钟大人当真是言语凝练,含义精深啊。”说完也点头示意,转身出门。
牧雪落耸了耸肩,目送两人大步离去,在堂中找了把椅子坐下。
她原以为这升堂一会儿就结束的,没想到一等就等到了月上中天。她肚子饿了,但屋里只有一些瓜果。
牧雪落起身走到门口,只见几颗柳树洒满星辉,静静在立在院中。远处的大堂屋舍灯火通明。
这钟大人会不会把我给忘了?白给他出了好主意了!虽然自己只是随口说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侍卫出现在门口,正是乌冬。
他满脸喜色,抱拳说道:“雪落姑娘,多亏你了,程大人的案子已经真相大白,现在不管那刀子是谁人所偷,都不关程卫尉的事儿了。”
牧雪落听了自然心喜,连忙说道:“那我们可以去天牢放人了吗?”
乌冬走进屋子,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把桌上蜡烛点燃,回身说道:“还不行。这内室有床,姑娘今晚在这委屈一晚吧。”
牧雪落皱眉,难道还有什么事?牢中那些人可都是无辜的,一定要争取把他们救出去才行。
乌冬看到牧雪落神色,连忙笑着说:“姑娘别误会。大人和张廷尉他们连夜进宫,说是有了妙计,没准能把丞相大人也救出来呢。”他笑得合不拢嘴,“大人说,这还多亏了姑娘滇点,让我过来好生照看姑娘。”
牧雪落看着他那感激的眼神儿,有些不好意思。她给钟大人说的那些,都是自己的直觉推断罢了,被钟大人奉若经典的那句“以退为进”也只是她这么多年的经验之谈。没什么功劳。
“姑娘饿了吧,我去给姑娘寻些吃的,姑娘今晚就住这儿吧,我就在门外看着。”乌冬笑着说。
“我把门上锁就好,不用你守着,你也回去睡吧。”牧雪落连忙推拒。
“大人吩咐好生照看,乌冬可不敢违背。况且,要是真能救出丞相大人,我们兄弟几个还得给姑娘行礼道谢呢。”乌冬说完就离开去找吃的了。
牧雪落看着跳动的蜡烛,心中思忖:他们所说的丞相大人,一定是左相了。只有左相是被皇帝关在狱中的。
靳羲说过,皇帝和右相各拥半壁江山,那么这位左相扮演着什么角色?上次在瑜琉宫中听到皇帝和右相的对话,皇帝的意思是要释放左相,右相横加阻挠。
那么,左相和右相必然不是一个党的。只是,若左相是皇帝一方的人,皇帝又为何将她关入狱中?难道真的因为她斥责皇帝“胡闹”?
不一会儿,乌冬便回来了。他手拿几个油纸包,里面装的是包子。牧雪落接过油纸包,打开后先递给乌冬一个,自己才开始吃。
包子是肉馅的,很香,她突然想起了卖包子的周大叔周大婶,还有实诚的红姐,乖巧的小中。不知道小中有没有学会那首《长相思》,不知道她有没有去找顾韦泷。
乌冬说让牧雪落在此委屈一晚,但牧雪落躺在硬板床上时,只觉得这比起牢房石板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哪有什么委屈。
和衣睡了一晚,阳光透过窗纸照射进屋。牧雪落渐渐转醒。她和乌冬两人就着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铜盆洗了把脸。
乌冬神情不似昨晚那么欣喜,脸上有些焦急。牧雪落知道他在等宫里传来的消息,也不点破,给他说些舒缓的小故事稳定心神。
“哒哒哒”墙外传来马蹄声。马儿嘶鸣一声,随即就有人跑进大门,一路向东,来到牧雪落乌冬所在的偏院儿。
这篇小说不错推荐先看到这里加收藏看完了发表些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