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天虹做出这种事情来,即使那小厮拿了赔偿金离开没有追究,展家也不能接受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请使用访问本站。展云飞也不愿为她负责,甚至觉得她的存在是自己人生的一个污点,这样的自己哪还有资格追求纯洁的雨凤呢?纪总管也被这个女儿弄得没皮没脸,饱受他人的笑话。
在大家有意无意的忽视下,纪天虹没能熬过去,没几天就死了。她一死,纪总管就把他能搜罗到了展家的财产都打了一个大包,带着儿子离开这个伤心地,另谋出路去了。
直到这时,一直为儿子的丑事焦头烂额的展祖望才惊讶地发现展家的现金几乎全部被纪总管偷走了,银楼里新近的一批首饰也被卷走了,虽然房产地契还在,一时间却无法变现,展家产业的资金链断了。
从前引以为左膀右臂的纪总管一走,资金链一断,展祖望更是忙得焦头烂额,每日每夜的睡不着觉,一缕一缕地掉头发。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梦娴只会打理后宅,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最后只能让最看重的嫡长子分担一些。
展云飞负责去向从虎头街钱庄借贷的人要债,这个锦衣玉食含着银汤匙出生的大少爷,还不知道他家已经到了危机时刻,看到那些欠钱不还的百姓生活困苦的样子,就大义凌然的把那些借据都给毁了,那些抵押都还给人家了。
展祖望见儿子这么快就收好了虎头街的烂帐,心中大喜,打开账本一看却恼了,脸色阴沉的说:“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事情办好了吗,虎头街的钱去了那里?”
展云飞沉不住气了:“爹!你的意思是说,我把虎头街的钱用掉了,是不是?虎头街那个地区的帐,你到底有多久没管了?这些年,都是纪总管,天尧在管,是不是?”
“你不用管他们以前是怎么管的,只说你经手之后怎样?为什么亏空那么多,你给我说个道理出来!”展祖望生气的说。
“当你有时间的时候,应该去这些负债的家庭看看!他们一家家都有几百种无法解决的问题,生活的情况更是惨不忍睹!他们最大的错误,就是误以为‘盛兴钱庄’可以帮助他们,而抵押了所有值钱的东西,结果利滚利,债务越来越大,只好再借再押,弄得倾家荡产,一无所有!现在,我们钱庄有很多借据,有很多抵押,就是收不到钱!”
“收不到钱?可是,帐本上清清楚楚,好多钱你都收到了!”
“那不是‘收到’了,那是我把它‘注销’了!”
“什么意思?”
“好像冯谖为孟尝君所做的事一样,就是‘长铗归来乎’那个故事。冯谖为孟尝君‘市义’,爹,我也为你‘市义’!”
展祖望跳起身子,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你干什么?你把那些借据和抵押怎样了?”
“借据毁了,反正那些钱,你几辈子也收不回来!”
“你把它做人情了?你把它毁了?这样经营钱庄?怪不得亏损累累!你还有脸跟我提什么‘孟尝君’!”他把桌子一拍,气坏了:“你活在今天这个社会,做些古人的事情,你要气死我,还是把我当傻瓜?你不是什么‘冯谖’,你根本就精神不正常,要不,就是标准的‘败家子’!你知不知道纪总管父子把家里所有的现金都偷走了,现在家里的产业周转不灵,正是需要现金的时候,哪怕只收回一些利息也好,没想到你却连本金都给免了!幸亏我没有把全部钱庄交给你,要不然,你全体把它变成了‘义’,我们都喝西北风去!”
“你不要激动,我并不是全体这么做的,我觉得,我们应该把钱庄的帐目彻底整顿一下,收不回来的呆帐,做一个了结,收得回来的,打个对折。都说千金难买好名声,只要有仁义之名在外,这些钱很容易就能赚回来……”
展祖望挥着袖子,大怒:“我不要听了!我对你已经失望透顶了!我看你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只能做善财童子!败家子!前阵子你还每晚都去待月楼,给那对想要杀你的萧家姐妹捧场,是不是?”
展云飞惊跳起来,一股热血,直往脑门里冲去。他拚命压抑着自己,瞪着父亲:“没错,我的确不是经商的料,虎头街的业务,我确实做得乱七八糟。但我去捧场都是在为展家赎罪,要不是爹你……”
展祖望大怒,心里对云飞仅存的感情,也被他的咄咄逼人赶走了,他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大喊:“你放肆!我对你那么疼爱,那么信赖,你只会让我伤心失望!为了你,我把和云翔断绝了关系!可是,你呢?对长辈不尊敬,对事业不能干,只在女人身上用工夫!你写了一本《生命之歌》,字字句句谈的是爱,可是,你的行为,完全相反!你不爱家庭,不爱父母,不爱工作,只爱女人!你口口声声反对暴力,歌颂和平,萧家妹妹想要杀你却不知反抗!这样一个口是心非的你,你自己认为是‘无缺点’的吗?”
展云飞也大怒,心里对父亲最后的敬爱,也在瓦解。他气到极点,脸色惨白:“我从没有认为自己‘无缺点’,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在你眼里,是‘无优点’!你这样的评价,使我完全了解,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了!你把我说得如此不堪,好好好,好好好,如你所愿我这辈子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说完就摔门出去,却被听到父子之争的梦娴用眼泪挽留住了,只能叫上阿超去外边散散心。
散心也没什么好去处,只有待月楼才是他的归宿,即使雨凤一直不愿原谅他,听他的解释,即使雨鹃每次见到他都喊打喊杀的,即使她们唱的小曲都是辱骂展家的也无所谓。只要看着雨凤美丽的身姿,甜美的歌声,他的灵魂就得到了救赎。
更不要说这天他还在待月楼遇上了宽容豁达的郑老板,他说的没错,小赌怡情,自己的运气也不错,小试身手就赢了两千块,当然这些钱是不会交给古板老爹的,都充作了雨凤唱曲的小费。果然受了小费,雨凤对他也有了个笑脸,真好啊!
其实这都是萧家姐妹和郑老板设的局,郑老板一直不甘心“展城南,郑城北”的称号,立志要一统桐城,正好遇着了矢志报仇的萧家姐妹,展家大少爷是个没头脑的喜欢听人吹捧的,正好一边引诱展云飞入局,将展家的产业蚕食鲸吞,一边收获萧家两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一箭双雕。
就这样尝到了赌博的甜头,又有美人相伴,展云飞立即化身为火山孝子,一掷千金只为博心上人一笑。
很快,云飞的好运气没了,成了十赌九输的场面,可他还要充场面当大爷,一而再再而三地向“知己”郑老板借钱,借据看都不看就签上了大名……
终于,有一天,郑老板数数借条觉得差不多了,就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把展云飞和阿超绑了去展家要债。
这时展祖望才知道在他为展家忙的吃不好睡不好的时候,他的大儿子却悄悄地拆自己的台,他不甘心啊,可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用呢,云翔已经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离开了桐城不知去向,自己唯一的根苗就是云飞了。
一夜之间绸缎庄、粮食店、银楼……甚至这座大宅都被转卖,只为偿还云飞的赌债。在桐城能够一口气吃下这么大的产业的除去郑老板也别无他人了,所以价钱被压的很低,展祖望一家三口遣散了所有下人,连梦娴的首饰都给典当一空才还清了所有债务。
这三人才算是真正的净身出户,他们不像云翔,有恃无恐,生活水平一落千丈不说,连个存身之处都没有。好容易找了个破旧的庙宇住下,展祖望经受这样的打击,很快就形销骨立,除了每天骂云飞“败家”做不了其他事情,梦娴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医生早就说过她只有没多久好活了,这下断了人参燕窝这样的补品、好药供着,她也只能苟延残喘地等死了,每天疼得死去活来,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大小便都失禁了。
展云飞知道被骗以后,还跑去待月楼找雨凤,却被结结实实捅了一刀,阿超要闹被郑老板的人乱棍打出。好容易清醒过来,阿超要送云飞去圣心医院医治,因为没钱被拒之门外,只能再把他背回庙里,这时云飞已经伤口感染神志不清地说起了胡话。
展祖望见唯一的根苗这个样子,就舍不得骂云飞了,只会骂阿超不尽心,不能保护大少爷,没用什么的梦娴和起齐妈也扑上来骂阿超。
阿超受不了就跑了,反正他的卖身契已经不在展家手上了,没必要留下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自己有一身本事,投入郑老板门下一定会受到器重的,到时候攒了钱就和雨鹃结婚……
阿超倒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怎奈张副官早有准备,还没跑出多远就被张副官一个闷棍,划花了脸,灌了哑药送到郑老板的黑煤窑里去了。
就在郑老板志得意满迎娶萧家姐妹进门的那一天,他的黑煤窑草菅人命的事情暴露了,受害者家属扛着锄头,扫把来要说法,赔偿,在混乱当中郑老板被激愤的家属打死了,喜事变丧事。萧家姐妹被当成了扫把星,大太太火起来就把她们卖了,从此天涯海角不知所踪。
成年的姐姐们不在了,小四作为唯一一个男孩子,只能辍学不读,打工供养姐姐妹妹,可他年纪小,又没经验,整天忙得团团转还赚不回多少钱。因为他忙着赚钱,小三和小五就帮忙做家务,洗衣服,小五的小兔儿布偶掉在水里,然后……
郑老板死后,他从前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坏事都被挖掘出来,为了赔偿受害者,他的太太们只能变卖产业,郑家一统桐城的时代很快过去,现在是张家天下了。
张副官特地去破庙一趟,笑眯眯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此时梦娴已经撑不住死了,得知云翔的成就,展祖望悔不当初,云飞拖着病弱的身子不敢置信地大喊:“这不是真的,你在说谎!云翔怎么可能过的比我好?!”
张副官怜悯地说:“好吧,你想自欺欺人也没有关系。但是整个桐城的店铺酒楼很快会再度易主,回到展将军的手里,而你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失败者!”他打算把桐城的产业当做上司的结婚礼物送给云翔。
张副官走了,齐妈也在劳累中去了,展祖望一个人拦不住云飞,云飞忍不住去赌,拿不出钱来,被赌场的打手打了一顿扔到垃圾堆去,晚上被前来觅食的野狗吃了。
展祖望找不到儿子,年纪又太大了打不了小工,只能乞讨度日,最后死在一条臭水沟里。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我回来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想农历二十九完结这卷,年初一就开始上番外的,没想到妈妈突发胃穿孔,这个年都是在医院里过的,然后天天陪着,医院里的环境我也写不了文,人也和疲惫,所以耽搁了。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明天上迟到的新春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