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耀中以前也不是如此暴虐的人,只是曾以为自己拥有全世界最大的幸福
,却突然被人从云端扔到了深海,那种覆灭感攫住了他的心灵,并日渐扭曲它。♀
曾经相爱的妻子竟然另有奸夫,一直疼爱的女儿竟然是别人生的“野种”,弟弟明明知道一些隐情却不肯向自己透露。
他的世界被颠覆了,伤心,痛苦,愤怒,使得他性情大变。
心里郁积了太多,却没办法向人诉说,他怕一切捅破了,沈青瓷会真的离开他,现在这样,虽然不知道她的心在何方,至少她的人一直在他身边。
而方云影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是如何被背叛,他不能向妻子发泄,于是所有的怒气都撒向了方云影。
沈青瓷自然知道他为何这样做,只是真相太让人难以接受,她不敢说出来,毕竟,她最爱的还是方耀中。
可是那个雷雨之夜,究竟是什么让她背叛了丈夫呢?是一直以来的孤独,是两人酷似的相貌,还是被某人一直隐忍的爱所感动?
这些年,她过得不比方耀中好,她心疼女儿,可是怕方耀中以为她的心仍在“奸夫”身上,所以不敢对女儿有一丝一毫的关心,只能任她自生自灭。
方云影的沉默并没有得到父亲的谅解。
不回答,就是不服气!
方耀中岂容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
“给我抬起头来!”
方云影乖乖的抬起头,“啪”,一巴掌重重的落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传来,伸手一模,清晰的五个指印在脸上。
她很想捂住耳朵,不想再听方耀中那些伤人的话,可是方耀中显然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我早就警告过你,让你老实一点,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要不是那个记者袁昕帮你澄清,方氏集团的声誉会受到多大的影响?那个孟子铭,他家是什么情况?对你是真心还是利用你?”
“爹地,我今天是跟袁昕在一起。”
方耀中冷笑:“我刚说起袁昕,你就说跟她在一起,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方云影没办法解释,认识袁昕的过程,又是她“不听话”的一个例证,而且还会连累李全。
她在想起袁昕的话,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争取一下,或者情况会改变?
鼓起勇气,抬头看着父亲:“爹地,我已经十八岁,我成年了,我有权决定自己该交什么朋友,我…”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脸上,方耀中怒骂:“怎么,翅膀硬了,不把爹地放在眼里了?我倒要看看今天我还管不管得了你!”
方云影心一横:“爹地,你是警察,你应该知道,家庭暴力是违法的…”
巴掌第三次落在她的脸上,这次方云影被打得一个趔趄,直接摔到了地上。
方耀中走到她面前,冷哼一声:“你可以立刻去告我家庭暴力,要不要我帮你找律师?”
方云影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想再抗争了,她认命了,抗争的结果就是更暴力的镇压,而镇压她的这个人是她的父亲,是她永远无法摆月兑的亲人,她还能怎样呢?
方云阳踏进客厅的时候,方云影正满脸泪水的跌坐在地上,双颊高高肿起,而方耀中则冷笑着站在她的面前。
方云阳赶紧上前扶起方云影。
“爹地,发生什么事情了?”
方耀中指着方云影:“你问她!不好好呆在家里,出去跟男同学约会,问起她,不但不承认,还跟我提什么交友自由,又说我家庭暴力!”
“妹妹,你跟谁约会了?为什么不跟爹地说实话呢?”
方云影恨恨的看了方云阳一眼,他也想一起来羞辱她吗?
方耀中见她瞪方云阳,顿时又是火起。
“你哥哥问你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方云阳赶紧道:“爹地,妹妹肯定已经知错了,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云阳,你不要护着她,她已经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再这样下去,爹地都管不了她了!”
方云阳劝方云影:“还不快向爹地道歉?”
方云影的自尊心已经完全被践踏,她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对不起,爹地,我错了。”
“给我滚回房去好好反省,要是再敢偷跑出去约会,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断!”
“是。”
没有再看方云阳一眼,低着头慢慢往卧室而去。
坐在床边,模模脸上的手指印,方云影无声的哭了。
她觉得自己很傻,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自己仍然渴望父母的爱?为什么不管他们怎样对自己,心中始终存着一丝期望,期盼某一天他们也会像爱哥哥一样爱自己?
很可笑,不是吗?
该死心了,只有心死了,才不会痛。
晚饭的时候,方云影又像平常一样很乖巧的坐在饭桌边,如果不是她脸上的手指印还在,没人能看得出下午那一场风波。
但是,一切真的都不一样了,她的心已经彻底麻木了。
规规矩矩的吃着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席间方云阳帮他夹菜,她也很礼貌的道谢,看不出一丝不和谐。
沈青瓷的心很痛,方云影脸上的手指印像把刀子,狠狠的刺在她的心上。
这是她的女儿啊,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从第一次胎动,到她的出生,看着只会吃女乃的小婴儿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慢慢长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这成长过程中的一点一滴,每一个母亲都记得那么清楚。
对不起丈夫的是她,最终承受罪孽的却是方云影。
恨丈夫的狠心,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晚饭后,警察局有急事,方云阳匆匆赶过去了,方耀中也回房整理资料。
沈青瓷想了很久,还是来到了女儿房门前,她没办法弥补自己当年犯下的错,只是想安慰女儿一下。
轻轻叩了叩门,里面没有回应。
片刻之后,门直接打开了,方云影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妈咪。”
“我可以进来吗?”
方云影往旁边一让,沈青瓷走了进去。她突然发现,这么多年,其实自己都很少进女儿的房间,连房里的摆设都不熟悉。
母女俩都沉默着,沈青瓷这才想起自己拿着去瘀的药,赶紧拿出来:“来,妈咪给你涂点药。”
方云影听话的走到母亲身边,沈青瓷将药轻轻抹在她的脸上,这张脸跟她多么相似,这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啊。
涂完药,方云影继续站着,沈青瓷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指着床边:“坐吧。”
方云影“哦”了一声,默默的坐下了。
沈青瓷想说几句关心的话,可是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爹地…你不要怪他…”
方云影心中冷冷的笑了,母亲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我知道,爹地打我是为我好,是我自己做错事。”
这就是母亲想听的话吧?
沈青瓷知道这不可能是女儿真正的想法,她心中一定是责怪父母的,可是她不愿意说出来,她对她已经没有丝毫信任了吧?
“其实,你爹地对你是有一点偏见,这是妈咪造成的,妈咪对不起你。”
这样说,她的心里才会稍微好过一点。
“是我自己没出息,爹地才不喜欢我,不怪妈咪。”
几乎是月兑口而出,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的回答,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语气中不敢有丝毫不满,这,是多年来父亲的j□j和母亲的不闻不问造成的吧?
沈青瓷很伤心,在学校,她是个很慈爱的老师,学生们都把她当妈妈,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却与她隔阂如此之深。
想转移话题,却不知道转向何方。
沉默良久。“在学校开心吗?”
“开心。”
这是父母安排的,她敢不开心吗?
“朋友多吗?”
“我再也不会私自交朋友,惹爹地妈咪生气了。”
她还敢有自己的朋友吗?
“那个孟子铭如果真的跟你谈得来…”
“妈咪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再跟他说话了。”
“妈咪不是那个意思,你已经长大了…”
“长再大也得听爹地妈咪的话,我明白。”
女儿完全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沈青瓷很痛苦,这些年女儿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看得一清二楚,她是真的想疼爱她。
她并不知道方云影其实根本没去见孟子铭,而是跟袁昕在一起,只是认为女儿大了,情窦初开,偷偷与心爱的男孩拍拖。自己当初遇到丈夫的时候,不也是这么大吗?
“其实妈咪是支持你有自己的朋友的。”
沈青瓷试着解释一下。
“多谢妈咪。”
显然,她只当沈青瓷是在试探她。
沈青瓷还想再努力一下:“最近妈咪工作都比较忙,所以有时候忽略了你…”
方云影:“没关系。”
这么多年,母亲有过不忽略她的时候吗?
沈青瓷难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女儿心里有太多的委屈,而今天这几巴掌,更是彻底将她的心从父母身边打走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离开了女儿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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