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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关,自有长城之后,已有千余年,风吹雨淋,岿然不动。它东依勾注山,西靠隆山,两山对峙,其势蜿蜒,关间过雁穿云,故名雁门关,又因山峦起伏,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以辽人得了燕云十六州后,虽年年叩关,却年年被挡在雄关之外。
雁门关外雄兵对峙,关内却是平静有余。关内除了练兵场,点将台,还有一个小镇,名叫代镇,本来只是一个小镇子,因为李玄命杨先把朔州民众都迁进雁门,虽然很多人继续结伴往内地走,却仍有部分人留在代镇,如今代镇也显得十分有人气。
雁门守将胡业在代镇有一个大宅子,自从齐王率领忠猛营退到了雁门之后,胡业就把齐王等人一齐安排到了代镇,齐王带着李玄来到自己落脚的府邸,这府邸虽然说不上是气势恢宏,倒也有十数间屋子,连绵不断,一路进来,都有齐王的亲卫守护。
齐王带李玄走到前厅,李玄温言吩咐,让孺山、孺林等人等在厅外,自己跟齐王走了进去,齐王等众人坐定,对李玄唏嘘道:“子初,一别三月,还以为天人永隔,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回来,这一路一定是艰辛异常。”
李玄听齐王这么说,一脸苦笑道:“齐王有所不知,说实话,有几次属下也以为必死无疑,还好终是活了下来。”齐王哈哈笑着:“既然回来了,就先休息上一天,原本想让你多休息几天,但是两军对峙,你既是我的左膀右臂,还要多多帮我,是无法多休息了。”李玄连忙对齐王说:“属下敢不从命!”
齐王闻言微微点头,正要说上两句器重李玄的话时,一个亲兵忽然跑了进来,走上前来,附耳对齐王说了几句话,齐王听了之后,先是惊诧,随后满脸欢喜,放声大笑。
尚澈在旁边问道:“王爷,可有什么好事?”齐王左右看了一眼,目光转向李玄,笑着说:“子初真是我的福将,刚刚胡业来报,说是雁门关外的辽兵趁着大雾,悄悄撤退,他已经派人去查探虚实去了。”
尚澈闻言也是大喜,说:“果然如此的话,确实是喜事一件,如今三路兵马,两路皆已战败,只有我军坚守雁门,与敌相峙,致使辽军无功而返!”
忽然监军王侁在旁边开口说:“李大人果然是福将,只此一项,便可抵千军万马。不过我曾记得战报,李主簿在朔州城以八百人杀辽人数千,更将朔州充城之民尽数带了回来,对我大宋可谓忠心耿耿!”
众人都知道,这个王侁是赵普派来的人,而赵普与齐王有隙,虽然平日里双方都是各司其职,相安无事,可是言谈之间却总是针锋相对,比如众人撤回雁门关那些日子,王侁一直冷嘲热讽,讥讽齐王等人怯敌,不肯出城迎战,说是手握雄兵,却怯贼寇,辱没了宋军威名,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前些日子却忽然一下消停了下来,不再多言,不过总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坐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次众人忽然听到王侁竟然说李玄的好话,都大感意外,李玄虽然疑惑,但仍接话说:“忠信仁爱乃君子立身根本,子初虽是小子,也不敢违。”
王侁却面无表情,继续说道:“我记得一年前李主簿在满城之下也曾立功,杀了数万辽军?”李玄听他这么说,忙说:“那却不是我,是当年的田钦祚田大人。”
齐王身边的人听到田钦祚的名字都是心里唏嘘,只有王侁面无表情,冷冷一笑:“李主簿不用谦虚。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李玄说:“大人但说无妨。”
王侁说:“李主簿身上有辽人数万条人命,却不知道为什么辽人把李主簿囚禁了三月之久,最后又平安的送了回来?”李玄眉头一皱,还未说话,王侁又接着说:“更不知道,为何李主簿一回来,辽人顷刻之间就撤了个干干净净?”
王侁此话一落,厅内众人都愣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王侁虽未说明,但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众人愣了一会儿,李玄也皱着眉头,齐王见状,打了个哈哈,说:“王大人不用担心,这件事,李主簿说过会慢慢告诉我的,又何必急在一日两日。”王侁对齐王施了一礼说:“齐王见谅,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身为监军,此事一定要详细记录,以呈圣听!”
齐王看了李玄一眼,说:“这是自然。”话音刚落,李玄对王侁一拱手说:“大人不用担心,如有必要,我愿意亲自到兵部申诉,以示清白。”
齐王见李玄被王侁步步紧逼,面色渐渐不耐,王侁看着众人脸色,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当然,李主簿忠信仁义,断不会做那等有辱名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