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哨、玉兔和曲谱之上的印记,是一模一样的。请使用访问本站。
端云二人倒还好,秋夜最不淡定,他探手拿起玉兔,匆匆扫了一眼,便很是笃定地道:“沉香阁中的那个?!”
端云迎着他的目光点点头,神色相当自若。
“是你取走了?”秋夜又问。
“算是吧。”端云闲闲地一笑。
“算是?”秋夜想起当初他以为镇纸失窃与兰兮有关,才传了她去离院,还同她说了那些在心里放了许久的话,她心思细腻,必定也想过这个中缘由,他把她当贼,她心中定会这么想,如今看来,倒是冤枉了她?
秋夜的视线缓缓落在兰兮身上,他心中愧疚,那眼神看起来便饱含了怜惜温柔。
端云眸光微凝,脸上挂着的笑便多了几分邪气,语气却显得漫不经心:“不是我亲手所取,而是让我的人帮我去取的。”说完稍稍倾身拿过竹哨,于是,秋夜的视线便有一多半被迫落到了他的身上。
“你拿这个作甚?你明知道它对我的意义,还如此行事?”看似气愤质问的语气,之中却又带了丝期望般的怀疑,视线顺便定定地停在端云脸上。
“能有什么用?不过让你急上一急罢了,回头自然会还给你。”端云斜斜地扫了秋夜手中的玉兔一眼,脸上那略带嫌弃的神情,让深知内情的兰兮觉得很是无语,硬生生地垂下那清雅的眼眸,避开了那人脉脉瞥过来的眸光。
“是谁帮你去拿的?”秋夜追问。
端云意味深长地笑笑:“都说了我的人……你不是猜到了么,就是你想的那样。”虽然让秋夜那家伙认为是兰兮偷拿了玉兔,于她的清誉有损,不过秋夜又不会说出去,自是无碍了,可这样却能让秋夜知道他与兰兮关系非同一般,那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端云唇角翘起,状极愉快。
看到端云噙着那一丝暧昧的笑意,眸光有意无意地从兰兮身上掠过,秋夜匆匆撇开眼,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怅然若失,突然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眼下确实有更要紧的事,他便也没再多想,再将注意力放到了那个印记上,“这个竹哨子是怎么回事呢?”
端云便将兰婆婆其人转述一遍,末了,便道:“你们家可有这样的家眷或亲友?”
除了云城的镇北将军府,秋水庄似乎再无其他的亲戚。秋家一脉单传,何来亲族?至于姻亲方面,据说秋夜的曾祖母是孤女,娘家并无亲眷,待到了秋老夫人,水氏一族本是江南望族,不过,水秋两家虽结了亲,但关系并不亲近,秋水庄落成之后两家更是绝了往来。再到秋寒这一代,他的夫人姓甚名谁都成了谜,自是没有什么娘家姻亲。所以,这么大个秋水庄,唯一的亲戚,便只有云城的那位姑女乃女乃,要说起来,秋家还真是枝叶凋零,这位苍夫人,还不是秋家亲生的女儿呢,秋老夫人收养她的时候,秋夜的祖父已经去世几年了。
“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秋夜苦笑。
“这兰婆婆会不是是你祖父的妾室,不,外室?”端云忽而道。
秋夜怔了怔,“不可能吧?”
端云白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可能?一个妾室都不纳才不可能!”
也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再是夫妻情深,也不能断了秋家的香火吧?不对,他也曾想过终身不娶以秋家的香火为注,但,他那是无奈之下而生的消极想法,祖父那样顶天立地之人,怎会逃避责任?
秋夜动摇了。
“你仔细想想,家中的老仆人有没有透过什么口风?你祖父,嗯,成亲之前有没有通房丫头之类的?”端云说到此处,斜扫秋夜一眼,“你们家可是有这传统的,你,那年有丫头爬床,你才多大?”
“端云!”秋夜带了恼色。
“好吧,是我的错,不说这个了。”端云马上揽错上身,继而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这都是被逼的。”
端云这样的好脾气,看着总有几分怪异。
秋夜心中正乱,也没心思同他计较,偏他自己还以为挑了秋夜的老底,不免惬意得紧,只是看兰兮的样子,好似浑不在意,不由又少了几分劲头。
“兰子,那位兰婆婆是何时上的赤峰,你知道么?”秋夜略理了理乱绪,顺着线头问。
“快四十年了。”
“谁让你这么叫小兮的?”
兰兮与端云的声音同时响起,端云盖过了兰兮,秋夜便先响应了他:“那叫什么?小兮?”
“你做梦!”端云哼道。
秋夜懒得理他,转头再问:“你再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想到具体年份。”
兰兮眼帘半垂,回忆着,忽然眼中一亮:“对了,那天兰婆婆说过,她上山整有三十年了!”那天……那天是什么时候呢?兰兮闭上眼睛,那天,她去找兰婆婆,见她坐在南崖边上,手中举着那只从不离身的竹哨子,轻轻地吹,噢,她吹的曲子——是那支,曲谱上的那支!她吹得很轻,只吹了一小会儿,大概是发现有人来了,便停了下来,她将竹哨握于掌心,低喃了一句:“整整三十年了,你在这里陪了我三十年了。”那年,正是兰婆婆去世的前一年。“兰婆婆上山,是三十六年前,三十六年多几个月,不到三十七年。”兰兮道。
“那是——父亲出生、祖父去世的那一年……”秋夜月兑口而出。
这么说,兰婆婆上山恐怕与秋水庄月兑不了关系了。
那一年可真是多事之秋。
端云看向秋夜的目光中终于多了几分同情:“庄上还有三十几年前的老仆么?”
秋夜涩声道:“别说三十年,十几年的恐怕都没有了,秋月待了十年已是例外了,祖母若不是以为她……必定不许她留这么多年的。祖父那时定的规矩,秋水庄不蓄家奴,庄上所用的婢女、小厮、杂役都是几年一轮换,早先已有身契的家奴,到现在出的出死的死,哪里还有人能被我寻到……全庄上下,也就只有一个黄妈妈,再加一个桂伯,这两个人,能对我们开口?”
“那倒未必。”端云敲了敲桌面,“青石!”
青石应声推门而入。
“把人带过来。”端云道。
桂伯当时就被带回霜院了,这个人端云自然是要捏在手中的。
桂伯是被人扛进来的,然后死鱼一样地被抛到地上。
端云满意地给了长胜一个赞许的眼神。
冲他做的那事,死一万次都够了,并且,好死的法子已经轮不到他了。
端云看向兰兮:“怎么才能让他醒一醒?”他其实有些不确定让桂伯昏迷不醒的,到底是兰兮的毒,还是他的掌。
兰兮起身。
端云忙拉住她:“你要去干嘛?给他解毒么?”
“让他醒。”
端云便伸出手,“你把药给我,我让人去喂他吃。”
“不是药,是用针。”
端云呼地一下站起,断声道:“不许!不许用针!”
“为何?”
“不许就是不许!”
兰兮看向端云,他竟急得脸泛红潮,这事至于么,她真是十分之不解。
“你再想,定有其它法子的,不然,让青石踹他,你要扎哪里就让他踹哪里,青石这小子眼力可准了,手上功夫也相当之不赖!”端云道。
被主子卖了,哦不,被主子点名严重表扬的青石,露出一个类似牙疼的表情,望向自家主子,有些期艾地道:“公子,可否不用‘踹’的,而改用暗器,这个奴才更拿手……”这个,才是手上功夫啊,公子!
“对对,就用暗器!”端云扬眉笑了,又去瞪青石,“还不快去拿把绣花针过来!”
用绣花针?得,也别发什么暗器了,他直接拿了针近身扎下去就行了……
青石转身欲走,却听兰兮道:“别麻烦了,把这个给喂他吧。”
端云马上抢过兰兮手中的药丸,随手弹给青石,又嗔向兰兮:“有这么简单的法子,不早拿出来?”
兰兮此时正有些肉痛,便也回他一眼:“你知道这个用了多少难得的药材才配出来的么?”
端云一怔,随即弯了眼睛,笑得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