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施施然起身,“再跟踪我一次吧。请记住本站的网址:n。”
兰兮思索片刻,将她的“百宝袋”留在了床上,又抽了装着九转清丸的竹管出来,放在小康枕畔,然后尾随那人出了霜院。九转清丸比九转露的功效略逊一些,用来给小康补身子却是绰绰有余了。
这回,兰兮用了轻功。
她是第一次这么无拘无束地施展雪舞。在赤峰,她攀高走岩时偶用雪舞,不过是借了几分身姿灵巧,步法基本用不上,如今在平地上走起来,当真飘飘若雪,轻灵迅敏,兰兮大为惊喜,欣然之下便将所学之口诀、步法一一试来,越发觉得那轻似雪灵如舞的感觉妙不可言,欣喜之余,遂又想起当日兰婆婆教她雪舞时曾说过的话。
“这雪舞倒更适合你,我终究是俗念太重……罢了,交给你,它也算是有了个好归宿。”
兰婆婆平淡的话语中带有无法言说的遗憾。
那时她或许不懂,现在她已多少能明白一些,若兰婆婆真是被迫离开了心爱之人,又迫于无奈不得归家,最终抛下所有的亲人孑然隐居,那时的她恐怕比兰兮此时也大不了多少,内心的痛楚有多深多重大概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将心比心,若是要兰兮丢下小玄去独居,她八成一年都过不了,多半会算着小玄毒发的日子,随他去了,眼下不过分开数日,她已极想他,又不敢多去想他,害怕一个忍不住就乱了方寸做错事,可兰婆婆,几十年……
无论如何,兰兮不相信兰婆婆是破坏别人夫妻恩爱的那个人,所以,她一定要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最知情的人非秋老夫人莫属了,她唯有想办法让秋老夫人自愿说起当年……冒这个险也值了,只是,她这样自作主张,回头端云知道了,会罚她去马厩吧?不管了,反正事一了她就带小玄走,他再管不着她了。
兰兮只顾暗自演练思量,没留意到她这个“跟踪者”几番隐有超前之势,更没察觉前面“被跟踪者”悄然回首瞅她几回了。
霜院瞧着离后山挺远的,谁知不一会儿竟到了,兰兮不免有几分意犹未尽之感。后山她是第一次来,山脚的大石上刻了大大的一个“禁”字,明里暗里倒无人守着,不过,不知是否因着夜半的缘故,这里显得有几分阴诡。兰兮警觉地与前面那道翩然的身影保持一定的距离,无声地在山石间穿行,偶或攀越一二,待到了山腰之上,前面的人忽地没入一片石影间,兰兮侯了有一会儿,却再不见其人,她犹豫了一下,就小心翼翼地潜了过去。石群背后,隐着二条路径,一条往上,一条往下,无论往上还是往下,都不见去者踪迹,兰兮择了往上的那条。
山路十分难行,倒不险,兰兮有在赤峰密道里模爬的经验垫底,走起来也算轻车熟驾,走了不多一会儿,好似快到山顶了,她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忙停了下来,就近闪到块石头后匿了形迹。
四周仍是静,只余风声。
风中……风里的味道有些古怪,好似……对,是长生花的味道!
兰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着去分辨其来向,猝然间,脑后受到重重的一击,她便失去知觉滑倒在地。
端云几乎没将霜院给拆了。
兰兮竟然不见了!
她从不离身的那个布兜被弃在床上,外面守着的两个暗卫中了迷药倒在屋顶睡大觉,除此之外,房里的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端云的脸也黑得不能再黑,以她的能耐,肯定不会在自己房里还被人掳走,再不济,也会留下些线索,眼下一切痕迹全无,只能说明,这是她自己跑出去了!哼,倒也不能说一点线索都无,端云捏着在枕边找到的那支小竹管,怒焰滔天,这竹管他认得,是她昨天给小康那小鬼喂过药的,她特地摆出这个,分明是留了后手,若她没回来,提醒他们给小康服用……可恶,她是有意而为之!
到底能有什么事,让她丢下小康跑没了影?昨天她分明对这个小鬼紧张得很,一副疼在心坎上的模样,端云的视线挪到坐在床边的小康身上,顺势瞪了一眼,这一眼怨气十足,真没用,同在一屋子待着,人走了也不知道……他也不想想,小康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又病着,再说了,他要是能有用,那也得跟屋顶那俩一样的待遇了。瞪完小的,接着瞪大的:“你在隔壁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没!”麦冬扭脸看向别处,她一大早被拖了过来,还有些起床气未散,见端云凶得死,胆子一壮便生了几分拧性。其实麦冬也有些悬心,兰兮现今在秋水庄那是众矢之的,在她身上哪怕一点小差池那也可能是要命的!
端云起身往外走,一边吩咐长胜:“传松颐院那边的暗卫,我有话要问,离院那边悄悄去递个信,把青石找来。”
麦冬忙也跟过去,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抱上了小康。
霜院书房。
司愈到的时候,监视松颐院的三个暗卫正在回话。
“秋老夫人巳末回来,申时苍小姐身边的南大娘入见,待了三刻钟左右离开,戌时秋公子与苍小姐先后抵达,均只停了不足一刻钟便离开。亥时以后便再无人进出。”
端云便道:“早间秋老夫人离开霜院时不超过辰时三刻,巳末才回松颐院,期间去了哪里?可有人跟着?”
“是奴才跟着的。”其中一个暗卫答,“她去了荷塘那里,坐了阵子。”
“昨日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人或事出现?”
三个暗示相互对视一眼,皆垂首同声道:“并无。”
问题出在哪里呢?
端云揉揉眉心,摒退脑子里窜着的乱七八糟的念头,再次从秋老夫人的立场出发感觉了一下,确定兰兮不会有性命之忧,才又开口:“你主子那里可有消息?”这问的是司愈,若真是秋老夫人带走了兰兮,必是为胁迫秋夜之用,可她要怎么用?她能怎么用?端云死死揪着椅子扶手,看着司愈的目光格外冰寒。饶是司愈这样的硬汉,被他盯着,也有些扛不住地微微垂了头,极快地摆了下:“没有。”
青石便上前,指着缩在角落里的麦冬道:“公子,不如问问她,可有听到什么?”
端云和其他的人视线倏地便落在麦冬身上。高压之下,麦冬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她猛地站起身,道:“有个人,可能跟这个事有关!”也不待人追问,便将她与兰兮跟踪燕珠到松颐院的事说了,又亮着眼睛自信笃笃地道,“这次一准又是她捣的鬼,她跟松颐那个老太婆是一伙的!”
青石听完便先瞅了司愈一眼,“你们离院的……”
司愈的头便再扎下去一寸。
端云则问:“一个在离院,一个在霜院,她什么时候出门你都不知道,怎么跟踪?”
“我怎么不知道?”麦冬既不忿又得意,“以前住一间房的时候我和兰子跟过她两回,都被她耍了,后来,我算着时辰去离院外守着,果然看到她又出来了,就跟上去罗,不过也跟丢过一回,那次是第二回,果然让我逮着她了,嘿嘿,姑娘我的手段也不是摆着玩儿的!”
青石直接翻了她一个大白眼,“人家能耍你一二三次,第四次十之**也是逗你玩呢。”
燕珠是故意的?
麦冬怔了怔,好象有这个可能,不由蔫了蔫,随即却又气壮了:“那正说明燕珠这丫头大大的有问题!”
端云自然也想到了,并且心中迅速有了计较,他吩咐那个跟踪秋老夫人的暗卫:“你去她昨日坐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