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先前端云还是凭着直觉想要诈一诈兰兮,到了这会儿,他却完全能肯定了,兰兮定是瞒了他极大的事,这丫头现在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了,他还真是好奇得很,能有什么事让她亏心成这样。请使用访问本站。
“嗯?”半天等不到她开口,不由拖了个长音给她造了点压力。
兰兮闭一闭眼,勇敢地坦白了,起初,她的表达还有些凌乱晦涩,说到后面,慢慢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地流利痛快了起来。
“能够被焰宫关进蛇室的人,定然不是普通的人,一般来说,应该会是好人吧,毕竟焰宫是邪宫来的,可是,也保不准有个万一……那日,我决定带你一起离开……我自己倒也罢了,还有小玄呢,所以我不能冒险,万一你要有什么歹心,又或者是行事方正之人,因我们出自焰宫而欲除之而后快,那么我们就算逃下了赤峰,也一样没命去看山外的天地,所以我,出于谨慎考虑,也算是买个保险,悄悄地在你身上下了一点点毒,嗯,也不能完全算是毒,要是相安无事,我不去催发那毒便不会有事,我想着,等分手的时候再帮你解了便是,谁知道,后来的事那样猝不及防,就没来得及替你解。”
“你给我下毒了?”端云越听脸色越黑,最后,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问出来。
兰兮听得眼角一抽,忙垂下脑袋。
“你居然给我下毒了!”端云又重复一遍。
兰兮又垂下去一点,想了想,飞快地抬眸瞄了他一眼,嗫嚅道:“也不算是毒,我要是不催发就没事的。”
“是吗?那我现在这算个什么事?”他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他的脸,铁定跟那该死的毒月兑不了关系。不然她会这个样子?坦白得倒是彻底!
“螃蟹食多了对那个会有一些影响,昨儿席上……”兰兮垂首道。
端云怒了,“你的意思,这都是本公子贪嘴咎由自取?!”
兰兮惶了惶,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她哪里是这个意思嘛,她不过是告诉他,有今之事皆因螃蟹催发了一点点毒性。
端云一言不发,只恶狠狠地瞪着人,他的眼瞳之上印着兰兮那小媳妇样的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如同夏夜里最亮的星芒,炫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兰兮着了慌,端云气得像要吃人似的,都怪她自己,知道端云是焕卿就该马上替他解毒啊,现在弄成这样。难怪他生气了。
端云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冷笑两声:“昨天看到席上那么多螃蟹,你就没有想过,我会不会中招?你就不担心?”
“是我的错,我昨天应该帮你把毒解了的。”兰兮忏悔道,心中极为懊恼。昨天她真是疏忽了。
“是啊,悄悄儿给我解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说是吧?”端云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
“嗯!”兰兮被说中心中所想,很实诚地予以了肯定回答。
“哼!那样我就成傻子了,被人暗算了还做梦呢!”端云马上冷嗤。
这话兰兮十分之不能认同,想了想,便大着胆子开导了一句。“那也比现在这样好,不必吃这样的亏。”
端云一听便咬牙狠瞪过去一眼。看着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心里莫名地一软,忍不住抬手点向她光洁的额头,恨声道:“这样我乐意!我就乐意这样!”他既这样说,兰兮自是无话可说了,她再说什么都是往上拱火呢,反正她也很清楚,这件事端云肯定没那么容易原谅她,她也只能尽力图个认罪态度良好了,想说动他消气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你说怎样就是怎样。”末了,她还是认真地表了个态。
“真的?”端云眼中笑意一闪而逝,俊脸仍旧板得纹丝不动,心里却傲娇一笑,他要不紧抓这个机会谋些大好处,他就是傻子!真傻子!
“嗯!”兰兮马上道,“我即刻去配药?”
“不忙。”端云睨她一眼,半天不语,像是在考量她可不可信似的,这样的状况让她的背脊不由自主地一点一点泛上冷意,她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被网进网兜里的小鱼一般,是呼一被舀起离了水还是重新摆尾游回河中就只在他一念之间了,她不由舌忝了舌忝嘴唇,心情紧张地看着他。端云却如故意吊她胃口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略带了些苦主的苦意道:“这药吃进去,多久这毒能解?我这脸上,又要多久能好?”兰兮暗暗松了口气,这事她是极有把握的,“很快!”
“喔,很快是多快?”端云半挑起眉梢,眼含一丝怀疑。
“毒立时能解,脸上,最多一晚,次日便能恢复如初的了。”
那可不行,这么快便好了,印象怎么够深刻!
一定得慢慢地好!
第一次,端云暗恨起兰兮的解毒本领来了,她怎么就非得手到毒除呢?不能慢慢地拔慢慢地解啊?!
“配药要多长时间?”端云的眉头渐渐皱起,越皱越紧,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哀怨,直看得兰兮心慌不已,听到他如此问,半分不敢怠慢,迅速地合计了一番,迅速作答:“原本那解药是现成的,不过现在你这样……需要再做一点调整,最多大半日最快二个时辰就能配好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的。”端云心里便哀叹一声,他不要她快啊!
眼见他脸色越发阴沉,兰兮度量了一下,小心翼翼道:“要不,我先给你些养颜的丸药服了,这个,也好得快些。对了,一定不会留疤的,这个你可以放心!”上回制的养颜丸除了给战妮之外她手上也留了几颗,端云很在意他的脸,她是知道的。
不得不说,兰兮这小心陪的,南辕北辙了,
“男人谁在意这个。”端云没好气道。
好吧,这时候兰兮绝对不会出声说他是在意的,然后举例一二三。
可是,他敢眼都不眨地说此等歪曲事实之语,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但兰兮深知此刻自己是一待罪之身,连在心里月复诽一下都得告诫自己要谨慎,便越发作出诚恳受教状,静候世子爷吩咐。
“那个……”忽然想起当日的一件憾事,端云心下有了主意,“是药三分毒,我不想再吃了,你另外再想个法子替我解毒吧。”
兰兮怔住,还能有啥法子?
笨!端云恨铁不成钢地剜她一眼,“你不是会用针么,替我扎针祛毒罢。”
兰兮瞪大眼,一副张口结舌的样子。
“怎么?你不愿意?”端云眯起眼,状极危险。
兰兮恍过神,有些磕巴地道:“不是,这个,若是用针,反而比较慢,不如用药来得快。”
端云眼中顿时漾出波光,可不是要它慢么,真是求仁得仁啊!
“那就这么办,你带着针吗?没带的话我让人送一套过来,你马上替我扎一扎。”
兰兮还想说点什么,一看端云的神色,到了嘴边的话便和着唾沫咽了下去,自动换了新的,“针我有,你除衫吧。”
除衫……
端云的脸忽地热了热,手捏着衣角,扭捏了一下,飞快地看了兰兮一眼,低声道:“我,要不要先沐浴一下……”小兮第一次看他的……身体,他不好失礼于她的,应该沐浴焚香……
“不用,扎针穴道也会打开。”兰兮已拿出针包准备起来,虽然想不通端云为何舍快就慢,但既是他要求的,她自当竭力配合。
他管那穴道开不开哟!正扭捏着的身姿僵了僵,她也太不解风情了,她怎么就想不到他这是为了给她留个好观感呢?无力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端云认命地、快速地扒掉自己的衣衫,外衣,夹衫,亵衣,嗯,上半身不着一缕了,很快很好!不知疲倦的双手拉上了裤腰带,往下扯——兰兮拨着针,眼睛余光扫到他准备得差不多了,捻起针准备就位,抬眸间恰看到他往下月兑裤子,不由愣了,“你干嘛?”端云正凭着一口扭捏之气一鼓作气地干着月兑光自己的壮举而无暇羞赧,这时被人打断,很是无辜,“月兑衣服啊!”
“……只月兑上半身就可以了。”
“为何?你敢不尽力?”忽然一小口浊气上涌,他不乐意地瞪着她道。
“……是没必要。”兰兮连忙好声好气地解释,“这个与年年上次不同,他那是剧毒,要救命的,所以需要全身行针。”
哪知端云眼一翻,更不乐意了,“你是在强调我身上这毒太没份量么?”
“我是说,你内力高底子好,所以不必大费周章。”这般明显谄媚讨好的话从兰兮口中说出,竟是再自然不过,在她冲淡的眉间已然带了丝自己不曾察觉的纵容。
端云绷着的脸这才偏了偏,随后道:“我要,怎么坐?”是面向她,还是背向她。
“就这么坐着便好。”
“嗯。”端云便盘膝而坐,半侧着身对着榻边站着人,浓翘的睫羽半掩,手微微地攥起,到底,还是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