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垂目道:“我不想进去。”
屋里面进去了几十号男人,而且那些北方汉像极了强盗,很是不修边幅、异常邋遢,她自然大感不舒服。
风萧萧略一沉吟,转头道:“好,咱们去那边坐坐。”
两人缓步走到小洲末后,正对房舍的背面,前后左右处处都是杨柳,伴着荷与红菱掺杂的湖面,更显恬静清幽。
只是屋不时传来阵阵粗豪的呼喝声,和周遭精巧雅致的花木房舍极不相衬。
两人刚寻了一块靠湖倚柳的大石,**还没坐热,众青城派弟忽地从屋涌了出来,四面八方的散开。
诸保昆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大声喊道:“都搜得仔细了,不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物,全都带到我这来……可别让秦家寨的朋友瞧了咱们笑话。”
屋里一个粗犷的叫骂声响起:“操你女乃女乃的熊,咱们早就扒拉个干干净净,你们摆明是信不过大爷……”,突地停嘴,显然是被给人拦住了。
诸保昆丝毫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左顾右盼。
他明着是带弟出来找慕容家人,实际是得了师兄的嘱咐,出来看住风萧萧。
风萧萧正和木婉清聊天,刚说道:“一只蚂蚁爬到了老虎头上,老虎觉得有些痒,便顺手拍了上去,至于是蚂蚁还是蚊,死或没死,根本不甚在意,只要自己不再痒就行了。”,眼瞧着诸保昆走来,抬手将玄铁剑一抛。
诸保昆见他扔得轻轻巧巧,速度又不快,便没当一回事,戏虐道:“怎么,风掌门连剑都……啊……”,却是刚抓住剑柄。就感觉自己像是顶住了一座大山,心下惊叫不好,待要运劲已是来之不及,玄铁剑兀自深插入地,将他整个人都带得摔倒,胳臂喀地一声,已然月兑臼。
旁边几名青城弟见状。登时慌忙的赶了过来。
风萧萧瞅也不瞅他们,继续道:“两虎相争,才尽全力,跑去追踩一只蚂蚁,岂不是图惹人笑话。”
木婉清心道:“你这不就踩了么。”
风萧萧仿佛看出她心所想,笑道:“我毕竟年轻气盛。闹一些笑话也实属正常。”
木婉清目光在他面上、鬓边转了转,想道:“往日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他年纪真的不大,只是鬓角白发,远观才有些显老罢了。”,脆脆地道:“之前倒没注意,一直都觉得你老成得很。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呢!”
风萧萧嘻嘻笑道:“哎呀,头一次你和我说话,语气不再是冷冰冰的,果然很好听。”
木婉清虽然凶狠,动辄便下杀手,但终究是女孩儿家,得人称赞,不免暗自窃喜。她性单纯直爽,心一高兴,俏脸上凝脂般的女敕白顿时舒展,不再冷冰冰的绷着。
诸保昆这时被刚刚赶到的几名青城弟扶了起来,望着深没入地的玄铁剑暗暗乍舌,心道:“旁的不知,单凭这柄重剑。这个姓风的就大不简单,是我太小瞧他了。”,闷哼一声,将月兑臼的胳膊推回原位。向左右道:“我们走。”
风萧萧抬眼瞅去,心道:“能屈能伸,又识时务,这人绝不像面上表现的那般浅薄,只是武功太低,还不足为虑。”
木婉清却不关心这些,问道:“你干嘛不依不饶,非要找段……段郎不可,你先前说是为了还他东西,我是一点都不信。”
风萧萧沉默少许,起身道:“我们该要分道扬镳了。”
木婉清冷声问道:“你果真是想杀他。”
风萧萧扬眉道:“是又如何?你拦得住我么?”
木婉清霍然起身,又惊又怒,想道:“他之前曾说要去姓王的坏女人那里找段郎,大半不会有假……不行,我定要抢先一步。”,往洲前奔去,打算寻艘小舟,赶去王家警告段誉。
风萧萧既没拦阻,也没打算追赶,任她跑远,心道:“情之一字,当真累人。”
上世黄蓉与风雪儿撞了面,她伤心之余,便想先杀风萧萧,然后再自杀,这样两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木婉清之前同样如此所为,顿时勾起了风萧萧的思绪,不由得很是心软、心怜,一心偏帮,但还不至于让他放弃干掉段誉的打算。
要知一旦“脉神剑”泄露的消息传回大理,段氏高手定会倾巢出动,鸠摩智好歹是吐蕃国师,他们未必敢死命招惹,到时柿自然找软的捏,以风萧萧如今的实力,可是抵挡不住。
正在洲上搜寻的众青城弟看见木婉清快步奔向岸边,大声喝问了几声。
木婉清只是不理。
屋之人听见响动,呼啦啦的全涌了出来,瞧见木婉清跳上了一艘小舟,于是急忙冲了过去。
木婉清抬手连射,“嗤嗤”声响不绝,短矢飞射,又疾又准。
那些北方汉冲的最快,立时数人惨叫着倒地。
风萧萧见状苦笑连连。
木婉清心思单纯,又向来出手狠辣,多半不是有意为之,却让他麻烦缠身。
果然,木婉清很快就驾着小舟没入了大片荷、红菱之,再也瞧不见了,司马林和姚伯当全都怒火冲天,各自领着手下门人,一齐朝风萧萧围来。
风萧萧前行几步,拔出玄铁剑扛到肩头,静静而立。
北方众汉大声吵嚷不停。
“果然是奸细,果然是奸细。”
“那女人去通风报信了。”
“将这男的抓起来拷打!”
司马林和门下诸人却个个阴沉着脸,默不作声,都是一手小锤,一手铁锥,锥尖全冲着风萧萧。
如果换做旁人,可能还会与他们好生解释一番,实在说不清楚,才会大打出手。
风萧萧却没那个心思,扬眉道:“谁敢向我动手。谁死!”
诸保昆急忙朝司马林一阵耳语。
司马林脚步立缓,面色异常狐疑,向着风萧萧一阵上下打量。
姚伯当胡吹得飞起,拔刀在手,怒喝道:“死你大爷的,快说那女人去哪了,老就让你死个痛快。胆敢说出半个不字,不将你的皮扒下一层来,老就不姓姚!”
风萧萧握剑忽点,犹如雨滴花瓣,一放即收,快到连残影都无。
姚伯当双目突地大睁。陡然间失去了所有的神彩,浑身上下皆无伤,只有额间一道细细的红线,立而不倒。
他门下诸人还在嚷嚷不休,根本没发觉他们寨主已然死了。
司马林和派两名长老却是隐约有所察觉,慌忙朝姚伯当望去,见之大骇。面色一齐唰地惨白。
姚伯当可是云州大豪,秦家寨的寨主,此寨最为出名的武功便是“五虎断门刀”。
自从当年秦公望创出这门刀法后,百年来威名不减,此刀法刚猛非常,最是狠辣,动不动就残人肢体、断人孙,是以哪怕武功高强之辈。也不愿轻易与之相争。
秦家寨众头领全是“五虎断门刀”的门人弟,多年经营,终于雄霸了整个云州黑道,虽是塞北苦寒之地,高手稀少,但既然能坐拥一州之地,无论势力还是武功。都起码与青城派相当,其头领的武功自然不低,如今却连半招都没接住。
司马林心下胆寒,又暗自庆幸。幸亏刚刚听了师弟所言,半信半疑之下,没有立即动手,否则如今就和这姚伯当一样,可能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去见阎王了。
秦家寨众人还不知道他们的首领已死,仍在叫嚣谩骂不休。
风萧萧瞧见司马林等三人的面色,轻笑一声,抬手指向秦家寨众人,道:“这些人污言秽语,好生呱噪,司马掌门不觉得烦么,你还能忍?”
司马林只觉得后颈汗毛倒竖,一股凉气自心底直冲上脑,磕磕巴巴的问道:“风……风掌门,是……是何意?”
风萧萧温声道:“司马掌门分明知晓,为何还要故作不知?”
司马林面色如鬼,双手直抖,兀自拿不定主意。
风萧萧拖动左手拇指,侧方虚划,嗤的一声,地上泥土飞溅,凭空横出了一道粗线。
顿时,周遭全都安静了。
青城派孟姜两名长老见多识广,一齐大叫:“剑气!”
司马林双腿已经发软,,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无意遇上的这个迷路之人,竟然使得出了传说的剑气,心下陡然一横,拿定了主意,暴喝道:“杀光这些秦家寨的龟儿,快!”
青城众弟全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干举着兵器面面相觑。
孟姜两名长老反应最快,抬起手的小锤,往另一手的铁锥尾部一击,立时各飞出了一枚钢针,直向两名秦家寨门人射去。
那两人连惨叫都不及发出,便即被穿透了脖,如破布袋一般软倒在地。
风萧萧眼睛一亮,暗自点头,那小锥外面看着弯曲,常人决计料想不到竟能发出暗器,间必有一条笔直的空洞,心思实在巧妙,而且这暗器去势之快,劲道之强,还要远胜于木婉清的暗弩。
青城派众弟见门长老都已动手,自是再无迟疑,纷纷射出钢针。
秦家寨诸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青城派朝他们动手,而且方才他们见到同伴惨死,义愤填膺之下,全都冲到了最前,这些强力的暗器突冲背后射来,他们根本措不及防,眨眼间便尸横遍地,死得光光了。
孟姜两名长老却在懊悔不已。
他俩心惊之下,不及细想,便用出了师门保命的绝技,以至门人弟纷纷效仿,这一下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本钱。
要知这暗器名为“青蜂钉”,用嵌于铁锥的强力机簧发射,威力虽然奇大,但每一个铁锥只装有一枚钢钉,安装极是不便,是以青城派门下不到紧要的关头,都不肯动用。
他们本打算找慕容家报仇时,遇见无法匹敌的高手,再斗然间一同射出,任凭武功再高,也无法挡住,实没料到会浪费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