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1-04
卫鞅带着他成功制造的第一批纸,回到大梁。
采薇马上回家见他。
“有什么急事?”卫鞅见她匆忙的模样,奇道。
采薇吸一口气,说道:“六哥,和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怎么回事?细细说来。”卫鞅知道,采薇不是个八卦的女孩子。
“六哥,你听了别着急。自从月初起,和风便不曾回来一次,开始我等并未觉察有异。后来有一次,冰儿在安水街上见到和风,而和风却似乎根本不认识她,与冰儿当面走过头也不抬一下,冰儿便是这么说的。冰儿当时隐忍不发,回来之后与我们商议,大家都觉得奇怪。后来,我们都在街上见过和风,而和风依旧假装不认识。直到雪儿忍不住扯住她,问她怎么回事。然后和风跟雪儿说了几句话,雪儿竟然也跟着她走了,变得和她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卫鞅打了个激灵,怎能不急,既在问采薇,又在问自己。
“她们怎么了?”在旁的相濡以沫都忍不住开口,十个女孩子跟着卫鞅管乙同生共死过,相互之间的感情,如亲姐妹一般。
“我们想,和风和雪儿一定是遇到麻烦了,只是八哥也不在,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我们不敢再去找她们,更不敢轻易的跑去找六哥你。”采薇说道。
卫鞅说道:“只要她们人没事就好,再多疑惑,我们总能查清。”
正在几人苦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鞅兄,别来无恙。”人影一闪,厅门外竟多了一个人。
卫鞅见人,脸色一沉,挥挥手,令三个女孩子回避。
来人进来,向卫鞅躬身行大礼,道:“多谢鞅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不告而来,万望恕罪。”
卫鞅冷笑,道:“你们秦国人好出息,学会堂而皇之欺负我手下的女子。”
来人正是景监,卫鞅一见到他,事情的原委就猜到七八不离十。魏国将要迁都大梁,秦国安排景监来大梁建立情报站,景监发现大梁也新开了青禾楼,追查青禾楼所售毛笔的来源,竟然来自大梁城内,于是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和风打理的毛笔工坊,也许是和风心细发现了景监,也许是景监直问卫鞅的下落,于是便有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情。
景监不料卫鞅当面冷言冷语,毫不客气,老脸一红,却无可辩驳。
卫鞅原本要将青禾楼和常氏商社剥离开来,好以常氏商社和常乐的名义放开手脚。一番苦功,却被这个景监轻易戳穿,越想越气恼,冷冷说道:“当夜在青禾谷,你要杀我,我却反而救了你的性命。本想着从此再无干系,嘿嘿,你们就如苍蝇一般,盯着就死死不放。我告诉你,苍蝇很讨厌的。”
景监只得连连赔罪,卫鞅说的再难听,他也只能受着。秦国本欠着卫鞅一个大恩情,按着卫鞅的计策,狠狠的割出一块心头肉,非但解除秦国的灭国危难,更间接的促使魏国迁都大梁,秦国从此不必直面强大魏国的逼迫。在景监此时看来,魏国迁都秦国从此无忧这件事,早在卫鞅意料之中,常氏商社的一应举动,便是证明,只是当初不愿跟景监明说而已。
卫鞅说道:“三件事,你听着。第一,终此一生,你不得将卫鞅、青禾楼、常氏商社三者的关系,说与他人听,包括嬴渠梁,可能做到?”
景监不愧是长袖善舞,闻言露出微笑,卫鞅既然肯提出要求,双方关系便是还有回旋的余地,正色道:“老秦人一诺,掷地有声,若违此誓,景监愿遭天打雷劈。”
卫鞅观念里,以天打雷劈发誓,太不可靠,料想古人的观念与他不同,大不了改日再以别的事情逼迫他,继续说道:“一年之内,你们秦国将还有一场更大的危难,到时候再来找我。闲着没事,别来烦我。”
打了几下大棒,总得吊起一根大萝卜,卫鞅总得防着这家伙恼羞成怒,不顾一切杀个干净。
早在卫鞅逃离安邑的那个晚上,景监就听卫鞅说过秦国将有一场更大的危难,虽寻不到一丝线索,此时却不敢对卫鞅的预言有丝毫怀疑。说道:“先生对我秦国,恩重如山。”
“第三件事,你走吧。”卫鞅说道。
景监一怔,这第三件事还没说出来,怎么就下逐客令了。
卫鞅大怒,骂道:“你不走是不是?那好,我走。”大袖一挥,气冲冲的大踏步往外走,留下醒悟过来却尴尬不已的景监。
他们住的常府,坐落在安水街,和风打理的毛笔工坊,在安平街的一所宅子内。卫鞅将一张死沉沉的脸用力搓,搓出笑容来,好生安抚和风、雪儿二人一番。两个女孩子这么长时间担惊受怕,见到卫鞅之后,一腔直面秦国密探的勇气,尽数化为委屈,卫鞅一连说了好几个俏皮话,才将她们逗得发笑。又亲自将她们带回常府,与采薇等人团聚。
大梁城城东,一家挂着董家牌匾的宅院。经采薇之手,卫鞅从董家手中买过来,却连门头上的牌匾都不换,据卫鞅说,因为牌匾也要花钱,咱们没钱。
“羽儿,你终于来了,几天不见,越发长的俊了。哥哥带你去看金鱼,好不好?”卫鞅说完,心里生出罪恶感。要知在前世那个时代,会被怪叔叔骗去看金鱼的女孩子,年龄限制在五岁一下。这个时代,年龄上限,至少达到了十九岁。
“金鱼?你这里也有金鱼?”白羽疑惑的道,其时金鱼用作观赏,尚为少见。
卫鞅回到大梁,当然要和白羽约会。约会地点选在这家原属于董家的雅致庭院,卫鞅在大梁城有近二十所宅院,白羽只比他多不会比他少。两个人秘密约会,假设一天约会一次,一次换一个地方,足可以撑好几个月。这才叫做,真正的财大气粗。
自从竹林中相会之后,卫鞅发现自己不可自拔的爱上这个女孩子,理由就是,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需要理由吗?不需要理由吗?这时卫鞅最近最乐于进行的研究课题。
第一次约会,需当赠送最珍贵的礼物,这时泡妞基本常识。卫鞅的礼物,是他精心写就的一幅字。
卷轴打开,连这位天底下排名数一数二的富家女也顿时着迷了。
这让卫鞅很是陶醉,他的毛笔字,放在后世,只是介于专业和业余之间而已,可是放到战国时代,他绝对相信,他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良久,白羽才从沉迷中清醒过来,问道:“这便是纸?”
卫鞅的脸顿时塌了下来,原来令白羽着迷的是纸,而不是他的字。讪讪然问道:“你不认识字?”
“哦,识得。”白羽这才发现卫鞅希望她欣赏的是字,念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毛笔字,写在这纸上,真漂亮。合着,你制作出毛笔,只是为了这纸而已。使文明化万般,不在于笔,而在于纸。有了纸,青禾楼将十倍盈利。”
卫鞅的心,跌到了万丈深渊。作为史上第一幅纸上书画作品,他当然希望别人同时欣赏纸张的魅力和毛笔字的风采。可是作为赠送给情人的礼物,他最希望女孩子欣赏的是字画的内容。
字画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内涵,内涵,内涵。
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内涵,内涵,内涵。
让卫鞅心寒的是,他心爱的这位可人的富家女,在发现内涵之前,先考虑了青禾楼的十倍盈利。
如果白羽胆敢说一句“十张纸卖一金,一百张纸卖十金,鞅哥,我们发了”,卫鞅发誓,他一定马上解开身上的所有衣服,将衣服腰带绑成一条结实的绳子,再将挂在树杈上绑个圈,然后把脖子伸过去,将整个人挂起来,手脚不停摆动,跳“秧歌”舞。
奇迹每天都在发生,只是不曾发生在自己身上。
悲剧每天都在发生,却隔三差五的着落到自己的头上。
白羽果然说:“此纸如此神奇,可写字,亦可作画。放在青禾楼,可售一金十张,百张售九金,家有余财者,谁能忍得不买。十数年之后,待你饱赢其利,可贱卖毛笔和纸,使天下人人人可有之,人人识字作书,则文明化万般、传天下,亦不远矣。”
卫鞅有点头晕,然后头很晕,不知怎么回事,“哎呀”一声惨叫。
“扑通”,水花溅起老高了,煞是好看。
在池塘里与金鱼相濡以沫,拼命挣扎的时候,卫鞅还在忍不住感叹,不愧是老白圭的孙女,轻易的就能将赚钱和远大理想完美结合起来。
在白羽伸手费力的将卫鞅拉上来,挫败了他拖人下水的阴谋之后,卫鞅双腿一软,双手惊慌失措死死抱紧白羽的大腿,痛哭流涕,不停嚷嚷:“我好怕,吓死我了,我好怕啊。”脑袋乱钻,胡乱摩擦。心里却喜滋滋的感叹:弹性,什么叫做弹性,这才叫做有弹性。
惊慌失措之中,手怎么移动都是不易察觉的,包括往上移动。
这手感,这弹性,旷古绝今啊,模一把,少活十年都值了。那缝缝,手指头都不由自主的硬起来了。
出乎卫鞅的预料,白羽没有挣扎,反而轻轻的温柔的搂住卫鞅的脑袋,让他贴着自己,柔声说道:“六哥,你的心意我怎能不解,你对我太好了。”
卫鞅快哭了,贴着她的大腿,抬起头来,幽怨的说道:“那你还推我下水塘。”
白羽抚着他的脸,说道:“你对我这般情深意重,我怕自己从此再也舍不得报复你,所以——”
“报复?”卫鞅惊奇的贴得更紧。
“在竹林,你一见面就欺负我。”白羽有点脸红。
卫鞅心里大叫冤枉,六哥至今都还没能欺负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