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1-09
最炎热的夏天已经过去,秋风渐起。
路上,三个人骑着马慢行,一男两女。
“六哥,我们这是去那里?”秋实问,显然对于卫鞅将她从工坊带出来,颇为不满。
“不可说,亦不可问。”回答的不是卫鞅,而是嘉木。
卫鞅对嘉木投以一个赞许的眼神,这孩子对事情很有敏锐性,从卫鞅不易觉察的举动中,可以判断出此行具有极大的隐秘性和重要性。
“我们要离开多久?”秋实继续问,她说的离开,是指大树庄工坊。
“永远。”卫鞅笑道。
“啊?”秋实吃了一惊。
“我已经把工坊卖了。”卫鞅道。
秋实在此“啊”一声,声音更大。
“我带你去见识最厉害的工坊,还有最厉害的技术。”卫鞅连忙说道,生怕这孩子二话不说,调头就往回跑。
一阵马蹄声,身后几匹快马赶上来。
“是采薇姐,和风姐,还有小细雨,人这么齐。六哥,我们是不是又要逃命了?冰儿呢?相濡、以沫呢?”嘉木叫道。
卫鞅笑骂道:“怎么说话的,为什么说又?”
嘉木连忙改口,笑道:“六哥,我们是不是又要去赚尽魏国人的钱了?”
“六哥。”
“六哥。”
追上来的几个女孩子,纷纷叫道。
“干粮和水备好了没?”卫鞅问。
采薇答道:“足够了。”
卫鞅勒住马,笑盈盈的说道:“六哥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见到那个地方之后,你们会发现,我们从此再也不必担惊受怕了。”
“什么地方?”女孩子们都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和向往。
卫鞅心里感动,自从离开青禾谷之后,女孩子们的确一直在承受着恐惧,只是都不约而同的在卫鞅面前表现得很坚强。一个个打量着女孩子们的身体,都长高了,长肉了,再也不是当初营养不良的模样。有些女孩子,胸前已经小小的鼓起。
“是时候了。”卫鞅自然自语的说道。
“六哥,你在想什么呢?”小细雨的声音响起。
“哦。”卫鞅似乎清醒过来,看着细雨,这个小细雨,年纪最小,个子依旧是最小。就剩下她,身体发育方面,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咦,你们怎么都脸红了。”又是细雨的声音。
果然,女孩子们在卫鞅凝神注目之下,俏脸绯红。
卫鞅大声的咳嗽,连忙说道:“大家都长高了,长大了。”
女孩子们的脸更红。
唯独细雨低头看看自己,表情颇为丧气,低声说道:“我还没呢。”
好一阵咳嗽声。
卫鞅怒道:“听我说完,谁也不许想歪了,六哥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知道吗。六哥是说,你们都长大了,可以学保护自己的本领了。这次出来,我便是带你们去学本领。学本领要吃苦,你们怕不怕?”
“不怕。”七口八舌的回答。
“我也可以学吗?”一个怯怯的声音,来自细雨,她还在纠结自己尚未长大的事情。
“当然,我们的小细雨最聪明了。”卫鞅十分和善的说道。
一阵笑声。
卫鞅笑道:“你们不觉得,来了大梁之后,我们这伙人当中,少了一个了么?从前,我们当中有一个大家伙,满脸的大胡子,看起来傻傻的,实际上也是傻傻的。”他一边说,一便马上形容着。
“八哥。”太异口同声了。
“对,就是那只只会学舌的八哥。”卫鞅一丝不苟的点头。
“对,就是那只抱过和风的八哥。”嘉木一丝不苟的点头。
“啊?”
“什么时候?”
“你见到了?”
“死嘉木,你胡说八道什么?”最后一句,来自满脸通红的和风。
嘉木连忙说道:“如果雪儿在,一定会这么说,我是替雪儿说的。”
卫鞅也起了八卦之心,说道:“这不是重点,回答问题。”
自来表现的十分和善的和风也急了,大声叫道:“你们怎么这样啊?”
采薇悠然说道:“看来和风是知道其中详情的,嘉木能替雪儿说话,不妨也替和风说话吧。啊——,死和风,别掐,救命啊——”
嘉木说道:“她又没掐你,你喊什么?”
已在远处的采薇大声喊道:“她掐了我的马。”
卫鞅的心忽然一沉,他已经想起管乙什么时候抱过和风了,就在青禾谷,最后一个晚上,和风砍死那名魏武卒的时候,扑在管乙的怀里哭。那一夜,是所有女孩子心中的阴影。不由得瞪了嘉木一眼,又向她打了个眼色。
嘉木早已后悔,见了卫鞅的眼色,心里领悟,叫道:“快跟上采薇姐,别摔死了她。”
众女孩子跟着卫鞅,骑马走了一天,越走越偏僻。当晚,选了一块平地过夜。
第二天,继续上路。到了没有路的地方,转到一条小河中。卫鞅带着她们下马来,牵着马,踏着河水往上游走。深山里没有路,只能从河里走。
“这里的风景不错。”卫鞅笑道。
“八哥到底在那里?”采薇问道,她见已到深山野岭,荒无人烟之处,开始担心今晚怎么过夜,山中野兽蛇虫出没,这帮人没有多大的防御能力。
“就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卫鞅笑道。
“说了等于没说。”和风笑道。
“小细雨,你怕不怕?”嘉木问道。
“你怕不怕?”细雨反问。
“有六哥在,我什么都不怕。”嘉木仰起脸说道。
卫鞅对嘉木翘起大拇指,表示赞赏。嘉木收到赞赏之后,得意的观察着别人的表情。
“那我也不怕。”细雨说道。
秋实皱着眉头,说道:“嘉木一定有不怕的理由。”
“我偏不说。”嘉木更是得意。
“莫非,你已经看到八哥了?”细雨四处打量,鸟儿看到不少,却没有八哥。
卫鞅笑道:“低头看。”
嘉木也笑道:“看到了没有?”
“看到什么?”众人问。
“鱼。”嘉木说。
“显摆。”卫鞅笑骂道。
“哎呦,哎呦。”嘉木终于在别人忍无可忍之后,受到了无情的攻击,“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你们看,这条河的河底,是不是很干净?很干净,就是有很多人走过,而且不会是太久之前。山里边有那么多人,你们怕什么怕啊。”
果然,这条河比寻常的河流,河床上的淤泥,显得尤其的少。
“六哥,山里有多少人?是什么人?”采薇问卫鞅。
卫鞅耸耸肩,说道:“到了你们便知道了。”
踏着河水走,又走了一整天。
傍晚的时候,和风说道:“是否早作过夜的打算?”
卫鞅也不知道还要前行多远,河流越往上越难走,正有此意。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众女子吓了一大跳。
卫鞅却脸有喜色,从马背的行囊中取出一个葫芦瓢做成的喇叭,高声喊道:“什么人?”
“打劫的。”
又将众女子吓了更大一跳。
卫鞅笑道:“别怕,自己人。”用葫芦瓢喇叭喊道:“打劫多少钱。”
“八两黄金,八两青菜。”
“太贵了。”卫鞅喊道,“六两黄金,六两青菜,行不行?”
“来人可是六爷?”
“正是。”卫鞅喊道。
过了一会,前方河边的密林中,闪出一条人影。
人影上前来,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腰挂长剑。
健壮、敏捷,这是卫鞅对青年的评价,心里很是满意。
“属下见过六爷,诸位小姐,将军令我在此迎接。”青年不顾在河水中,恭敬的跪下行礼。
卫鞅笑道:“辛苦了,前方领路。”
“是,请六爷和诸位小姐随属下来。”青年道。
“你叫什么名字?”卫鞅问道。
“属下无名。”
“无名?好名字。”卫鞅道,颇有那位千古一帝的风范。
那青年显得犹豫,说道:“禀告六爷,属下没有名字。”
卫鞅咳嗽一声,道:“往后,你便叫做无名,好不好?人若无名,便可专心练剑。无名之人,方可成为最强者。”
“多谢六爷赐名。”青年在此下跪。
卫鞅等人跟随着无名,没头没脑的钻进河边的树林,拖着马往山上爬,爬到半山腰,才有一条下路。却见小路上等候着另外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那青年跪下行礼之后,一声不吭,十分敏捷往山下去,消除众人留下的痕迹。卫鞅再次点头表示满意。
沿着小路绕山前行大半个时辰,天色已黑。
到达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竟搭建了两件不起眼的木屋,好像是深山猎户的居处。
“六爷和诸位小姐,请在此处歇息一宿,属下先去禀报将军。”无名道。
“好,去吧。”卫鞅说道。
采薇在旁,说道:“可天色已黑——”
无名恭敬的道:“有劳小姐挂心,不打紧。”
待无名走后,卫鞅笑道:“要是被白天黑夜困扰,怎能成为最强的士兵。”
“最强的士兵?”采薇奇道,其他人也同样好奇。
卫鞅笑道:“我说过,我们从此再也不必担惊受怕,因为八哥正在训练一批最强的士兵。在我们的士兵眼中,所谓的魏武卒,只是三岁小孩而已。”
“哇——”
“这么厉害?”
卫鞅第一次看到她们眼中冒出来的星星,是真正的有棱有角的星星,而不是黄色的圆圆的那种。
“你们这些日子挣的钱,都被我砸给管乙,练兵用了。”卫鞅说道。
“哇,这么厉害。”只有细雨一个人还在继续尖叫,其他人好像都被突然割了一块心头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