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2-12
大梁,常宅。开完庆功会回来的卫鞅,以及悄悄从后门来到的白羽,相拥在暖暖的被窝里。
“差不多一个月了,我求见爷爷,他都没用见我。”卫鞅说道。
白羽划着卫鞅的鼻尖,笑道:“爷爷在仔细分析你的韩城攻略。”
又道:“鞅,前些天开始,雪儿不见了,你身边的的五个护卫不见了两个。你是不是要出门去办事?”白羽很细心,发现了这些不着痕迹的变化。
卫鞅叹口气道:“温柔乡乃英雄冢,我舍不得你啊。”
白羽才不会被他的**汤灌晕,道:“出去多久?”聪明的女人不会去打听男人的秘密,尤其是她的男人是如此的惊世绝伦。
卫鞅打起了呼噜。
气得白羽,一脚将他踢到被窝外边去。
雪地,两辆马车北行。
从大梁出发,渡过黄河,河对面早有十名奴工,备着两辆马车,等候着卫鞅等人。卫鞅、细雨,还有一位曾经的韩国高级官员,如今属于常氏商社的奴隶,段冷。
马车两辆,一辆归卫鞅,一辆归细雨,段冷以奴隶的身份,与十名奴隶同行。即便细雨总是腻歪着卫鞅,钻到卫鞅的车上,空出一辆马车来。
在他们出发的前几天,雪儿和卫鞅身边的两名护卫,的确如白羽观察到的,突然消失了。两名护卫,亦即是无名军士兵,去了无名军的魏**营,向军营的嘉木传达卫鞅的命令。雪儿,到了颖水军营,传达同样的命令,无名军全员进发贺兰山。
除了采薇、秋实两个和留下来保护她们的无名军,除了魏**营留人守营外,他们全伙人,以及所有的无名军新兵老兵,兵分几路秘密开进。
无名军的致命弱点,骑兵作战能力不强,是时候解决了。无名军必须是一支马背上也无敌,拥有强悍的集团攻击能力的队伍,能够击溃数倍于己的骑兵。
出发之前,卫鞅郑重交代采薇,将远从辽东买来的铁桦木修成小指大的小木块,令年初买来的十名手巧的奴工,开始用秦国文字雕刻,制作活字印刷的模子。活字印刷,将是一笔赚大钱的生意,而且是一项卫鞅必须完成的,具有极大历史意义的工作。
雪不厚,风不大,路甚难行。
段冷不是文弱书生,可他却总是落到最后。他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该走的时候走。成皋段氏,何等兴旺的世族,转眼间就没了。昨日的司行府从事、大韩朝廷第一任司商,今日就变成了一个商家的奴隶。人生的悲惨遭遇来得太快,太猛烈,段冷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滋味。
卫鞅却惬意的在车内享受着暖炉,小细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突然,马车倾斜一边,停止了行走,颠了两下,拉车的马匹放弃了努力。
细雨,一伸手扶住卫鞅,否则他怕是要撞破车窗飞出去了。
卫鞅道:“糟糕,轮子陷了,你别动,我去看看。”钻出车门,跳下雪地离去。
果然,马车的一个轮子陷进坑里,足足小半个车轮深。马车做得太过厚实,太重了,赶马的奴工用力拽,就是拖不动。
见到卫鞅下来,赶马的奴工连忙过来,说道:“公子,一时不留神,没能绕开。”
卫鞅笑道:“没事,车轮没烂就好。”搓搓手,看了看陷了小半的车轮,比划一下,招手大声喝道:“大伙一起过来,大个子,你力气大,来抬轮轴,去几个到后面推,哥几个,跟我来转车轮。赶马的,拽好这畜生啊。”
细雨打开车窗,伸出小脸蛋来,笑道:“六哥,我不用下来么。”
卫鞅笑道:“小事一桩,怎能劳你大驾。”
细雨申申舌头,恰好一股冷风钻进来,连忙捂住脸蛋。
扶着抬车轴的大个子,摆好了架势,抬起个大傻脸,说道:“小姐,你坐好变成了,不缺你那点分量。”
细雨挥动小拳头,就要敲那大个子的脑袋,大个子双手托着车轴,不敢松手,不慌不忙的张开嘴便咬,像一头狼。
细雨吓了一跳,连忙收手,嫣然一笑,缩回了车窗外的小脑袋。
“一、二、三,赶车的,使劲。”卫鞅大声喊。
“公子,我不用使劲,是这头畜生该使劲。”赶车的拽着马嘴,不忘了修正卫鞅的话。
不料,遭遇一阵痛骂:“滚你娘的,王八蛋,你狗日的才是畜生。”一群正在费劲推车、抬车、转车轮的奴工,忍无可忍的怒骂。
小细雨又从车窗伸出脑袋,笑道:“哈哈,你完蛋了,你完蛋了,六哥也在使劲,你竟然敢骂六哥。六哥,快收拾他。”
不远不近之处,段冷一个人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这伙人,最主要的是看着卫鞅。
很奇怪的一个人,段冷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而卫鞅似乎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
一行人继续往前,他们的目标方向是平阳。
突然,车门的厚厚布帘掀开,钻进来一个人。
卫鞅笑道:“段兄,来蹭暖炉的?”
来人是段冷,自从他成为常氏商社的奴隶之后,卫鞅第一次和他说话,称呼也由从前的段大人,变成段兄。
“不是。”看着卫鞅年轻的脸,段冷愣了一下,好像被掐了一下脖子,突然忘了他上来的目的,下意识的回答这一句。
“酒瘾发作了?”卫鞅继续猜测。案子上,暖炉刚把酒热好。
段冷摇头,马车虽然宽敞,却不够高,他只好跪坐在卫鞅和细雨的对面。三人之间,隔着一条小案子。
“常公子,我段氏灭亡,是否是与你有关?”段冷面无说道,“你为何要帮他们对付我们段氏?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前面半句问得很泛,后面半句,几乎是一字一句。
卫鞅反问,道:“是不是我回答了你,你就可以心满意足的死了?”
段冷默然,自从段氏败亡之后,他不是没想过自杀。
卫鞅微微的笑着。
忽然间,段冷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这位年轻人。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气质,比之曾经的常氏商社常乐,有天差地别的不同。常乐,在他的印象中,是一个年轻有为,胸怀大才的商人。而眼前这个常乐,却更像以为智者,眼神睿智、广阔而深远。
甚至,段冷感觉到,他身上似乎有一种不可撼动的强大。
卫鞅的神情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淡然,“你今天为何不帮忙推车?”
段冷愕然,却听到卫鞅继续问:“为什么她不用推车?”
她是指小细雨。
“你每天和这些奴隶同行,该是知道,我空出一辆马车,可他们为何毫无怨言?”卫鞅说出了第三个问题。
段冷心里窝着是段氏覆没这样的大事。
而卫鞅却跟他提起,路途中根本不值得在意的小事。
卫鞅挥挥长袖,下逐客令,说道:“三个问题,等你找到了答案,再来和我谈吧,否则你不够格。”
段冷怔怔出神,终于还是下了马车?
“六哥,这三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细雨冷眼旁观,这时笑着问卫鞅。
卫鞅淡淡一笑,道:“其实一点都不难,也许对他而言很难。”
“你很看重这人?”细雨继续问。
卫鞅点头,笑道:“我们人手太少了,大家伙忙头忙尾的,你说的,想一起吃一顿饭都做不到。所以啊,最好能多找几个人来帮我们干活。这个段冷,是个很能干的人,就看他够不够格了。”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杂乱的呼喊声。
“公子,有山贼。”赶车的大声说道。
两人下了马车,还真的是山贼打劫。一行人正走到偏僻之处,树林里杀出一彪人来,四五十人,个个面目狰狞,手执各式各样的兵器,团团的将卫鞅等人和马车围住。
“山贼?不会这么倒霉吧。”卫鞅欲哭无泪。
常氏商社的奴工们,个个面面相觑。
细雨“扑哧”一声,这事情,未免也太有趣了吧。无名军遭遇山贼打劫,的确够有趣的。
随行的十名奴隶,是无名军士兵假扮,保护卫鞅安全的。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大爷们过冬的粮食不够,今日运气好,肥羊送上门来。给老子把肥羊拿下,听好了,轻手轻脚点,别伤了那小妞。”为首的山贼喊着行话。
常氏商社的奴工们,目光都扫一遍卫鞅露在衣袖外面的手,卫鞅手上有一个外人看不懂的手势。
杀贼冲来的时候,段冷很主动的护在卫鞅身边,并且发挥出一定的战斗力,三两下便徒手打倒一个。却忽然脑后挨了重重一击,“扑通”的晕了过去,摔在雪地里。
卫鞅悠闲的背扶着手,对背后偷袭将段冷击晕的细雨笑道:“这家伙虽然没有奴隶的自觉,事到临头,还是有点团队精神的嘛。”
唯一的外人晕了之后,十名无名军即刻一改退缩的姿态,放开手脚。寻常的山贼而已,即便大多数人手中有武器,也还是战斗力低下的山贼。在无名军面前,和三岁小孩玩木剑玩具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