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夏天的阵雨。请使用访问本站。
风起云涌了大半个月,才找到一个能够倾泻而下的契机。
怀里的人哭起来也是无声无息的,抱着有点硌手。
片刻之后就听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哥”。
“怎么了?”陈靖扬放轻了声音问。
“鼻涕要出来了。”
陈靖扬把人放开,然后掏出口袋里的手帕。先是擦了擦脸颊和眼角,然后把手帕展开来覆到对方鼻子上,温言道:“来,‘哼’一下。”
“……”殷少岩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往后避了避,拿出自己的纸巾,然后“哼~~~~”。
陈靖扬隐约觉得有点失落,只好把那条爱马仕手帕收起来。
殷少岩擤完鼻涕,寻到沙发边的废纸篓,把纸团丢了进去。
起身的时候被陈靖扬从背后抱了个正着。
殷少岩挣了一下没挣开,反倒被带到了沙发上,堪堪坐在陈靖扬腿上。
“我不哭了,你用不着这样。”
“你是不用了,可是我还没抱够。”陈靖扬双手一点都没有放松的意思,“你不能每次都这么对我。”
每次都怎么对他?
当然就是一切从自己的需求出发,吃饱了之后一脸无辜地把人推开。
殷少岩本来没有这样的自觉,但被谢奕止吐槽了之后才觉得也许自己的确是有点渣的倾向。
换成是自己是陈靖扬,何止是离家出走,一定讨厌死这个人了。
这么一想,殷少岩好不容易用502粘合起来的玻璃心顿时又自说自话地碎掉了。
“怎么又哭了。”陈靖扬好笑地说。
笑屁啊……
泪腺变得这么荡漾又没节操一戳就出水殷少岩自己也非常想不通,大概陈靖扬前世是个小姑娘,自己扯他辫子掀他裙子把他的鞋带和椅子腿绑到一起又把青蛙放到他铅笔盒里,把人惹哭很多很多次,于是欠了人一千公升眼泪怎么还也还不清。
本来就鼻塞,哭了一下更是头痛得像是要爆炸一样。带着好闻味道和煦温度的陈靖扬就在眼前,那十多天里朝思暮想心心念念,想得骨头都发疼的人。顺从身体的意愿干点类似于撒娇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但是殷少岩硬生生地忍住了。
陈靖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不玩放置ply了,还表示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但这并不表示他们之间的问题就解决了。放着不管的话,总有一天会以更糟糕的方式爆发出来。
他需要做一件大半年前就应该做的事情。
“我有话跟你说。”殷少岩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平缓一点,“放我下来。”
两人的姿势……一点不是一个开诚布公的好体位。
陈靖扬眯起眼睛看着他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轻描淡写地说:“不放。”
“是很严肃的事情,这样太不庄重了。”
殷少岩的眼睛和鼻子都很红,讲这种学堂夫子一样的台词显得有点可笑,但是他的眼神非常认真。
陈靖扬的表情开始高深莫测起来。沉默了片刻,松开了禁锢着对方的手。
殷少岩慢慢地从他腿上下来,远远坐到另一个沙发上。
陈靖扬没有开口催促,静默地看着他。
殷少岩觉得空气都渐渐凝结了起来。开口远比想象得要艰难,有点像是对那大半年共处的时光的全盘否定。
没有了兄弟那个大前提,真的,也就跟过家家差不多了……
指尖有点轻微的颤抖,殷少岩攥紧拳头,强迫自己抬起头来。
“我不是陈靖涵。”
“……”
“我不是你弟弟。死了之后再醒过来就变成他了。我骗了你,很对不起。”
陈靖扬依旧安静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
“不吃惊吗……”殷少岩低下头,“你果然早就知道了。”自嘲地弯了一下嘴角,尽管觉得自己没有生气的立场,但语气还是尖刻了起来,“看我一个人纠结是不是很好玩?”
“我没有觉得很好玩。”陈靖扬这才开口。
“你知道我是谁?”
陈靖扬没有回答。
“连这个也知道啊。”淡淡的羞恼一点一点地侵蚀上来。
原来自己早就无所遁形,马甲掉了也不知道。
“干嘛不揭穿我?”殷少岩问。
欺骗是一件很耗心神的事情,陈靖扬对他越好罪恶感越是强烈,有时候光是自我厌恶就让人不堪重负。
可是如果陈靖扬早就知道了的话,那些纠结又是为了什么。
陈靖扬起身,走到殷少岩面前,蹲下来,伸手覆上他放在膝盖上的手。
那双手攥得很紧,近乎僵硬。
陈靖扬用了点巧劲才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握在自己的手里,然后抬起头,自下而上看进他的眼睛里。
“你呢,是为什么才一直没有说?”语气很温和,不是诘问。
为什么?
殷少岩茫然地看着陈靖扬那双堪比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眼睛。
一开始只是趋利避害的本能。他并不了解陈靖扬这个人,何况对方还很凶,贸贸然说自己是借尸还魂,恐怕才走出一院就会被他大哥送进三院。
后来则是因为对方无微不至的关心,殷少岩做不到毫无踯躅地告诉他你弟弟已经死了。
但演变到最后却是因为私心……
这样的人,如果自己不是他的兄弟,可能永远也不会有多深的交集。
殷少岩只是害怕,没有理由留在他的身边。
陈靖扬伸手,抚上对方温热的脸颊。
“你怕什么,我也一样。”
"你说……什么?"殷少岩睁大了眼睛。
陈靖扬最喜欢看他这样的表情,忍耐着咬上一口的冲动,不紧不慢地说:“我怕说破了之后你恼羞成怒,不肯留在我身边。也怕说破了之后相对尴尬,不能再相处下去。”
“那现在呢……?”
“现在不怕了。”
“……为什么?”
陈靖扬笑了一下,带着像是能融化冰雪一样的暖意:“不破不立。”
破什么?立什么?
殷少岩还没有想明白,就被人按住了后颈。
陈靖扬的脸迅速地迎了上来。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在了嘴唇上。
咦?
“椰女乃味的。”陈靖扬只是轻触了一下就离开了,“我们试一试怎么样?”
眼前的人还是一脸呆滞的表情,像是没电了一样。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别扭了,陈靖扬站起身,顺手把殷少岩也拎了起来,然后吻了下去。
没电的话就充电,死机的话就热启动,怎样都好,总之他不想放手了。
殷少岩本来就鼻塞,哭过之后就变得只能用嘴巴呼吸了,这一通吻,差点没闭过气去。这下就算是发呆也不行了。
“够了……要死了……唔……”
从唇瓣辗转咬合的间隙挤出这么几个字着实不易,内容听上去还挺火爆。大概陈靖扬觉察到了他的不适,没有多做纠缠,立刻就撤离了,只是双手还按在他腰上,占有意味十足。
殷少岩瞪了他一眼,急促地呼吸着补充氧气。
那一眼有多含嗔带怨殷少岩一点自觉也没有,却瞪得陈靖扬又蠢蠢欲动了。
但不能急在一时。
陈靖扬在心里自哂了一下日渐衰退的自控力,又重复了一遍:“我们试一试。”
殷少岩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你喜欢我。”陈靖扬说。
这还真是无法辩驳……
“我也……”陈靖扬故意把脑袋凑到殷少岩耳边,像个死不瞑目的女鬼似的用湿漉漉的气息撩拨他的神经,“喜欢你。”
殷少岩整个身子颤了颤,耳朵迅速地红了起来。只是理智并没有被蛊惑,一如既往地行使着它悲观主义的本职:“要是……最后变成怨偶怎么办?世俗意义上我们还是兄弟,你又是那样的身份。不暴露压力很大,暴露了后果很严重。我不想跟你形同陌路,但是更不想毁了你。”
陈靖扬在心里叹息了一下。
这个人是怎么忧心忡忡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地长那么大又没有得抑郁躁狂症的……
陈靖扬也想说一些“放心,交给我”之类的台词,但恐怕对方不会信。
指望他现在突然勇敢起来然后和自己并肩挑战世界有点不现实,但是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已经等得够久了。
这几天陈靖扬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自己可以仰仗的只有对方的“喜欢”。还好他的喜欢足够浓烈足够纯粹,足够支持陈靖扬与那些障碍对敌。先把人骗上贼船,才有机会慢慢瓦解蚕食。在殷少岩做好准备之前,自己就多努力一点好了,哥哥么。
“所以说只是试一试。”陈靖扬觉得自己就像庙会上卖大力丸的江湖骗子,“要是不适合我们就退回来,当不成兄弟了还可以当朋友。”
“朋友……?”这不是一个新鲜的概念,但殷少岩显然没有往陈靖扬身上想过。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大力踹陈靖扬以及陈靖扬抱着和女人生的女儿叫“乖宝”的画面。殷少岩赶紧摇了摇头,把那些恐怖的图像赶出了脑海。
“怎么说?”
“我是不是没得选择了?”殷少岩苦笑。放置ply一次就已经足够,再来一次真的会出人命的。
“我不想胁迫你。不愿意的话……”顿了一顿,陈靖扬笑得有些难过,“不必勉强。”
就算知道影帝在装可怜,殷少岩胸口还是不可避免地收紧了一下。
“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点就好了。”殷少岩把额头抵住陈靖扬的肩膀,低声说。
这无疑是一个妥协的姿态。他会给出陈靖扬想要的答案,但不是现在。
“别让我等太久。”陈靖扬知道自己提出交往要求的时机掐得有点不厚道。对方肯定也是知道的。但厚道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嗯。”殷少岩轻轻地应了一声,身心都像游了一千米一样累。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又有点异样的感觉在萌动。
那种感觉……仔细分辨一下居然是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一室生春片场#
陈靖扬:(拍)要快点长大啊。
殷少岩:哼。
陈靖扬:(笑)——
啊……总感觉什么事情忘记说了……这一周上了活力更新榜……所谓活力就是活完了死给你看……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再说吧……你们要的日更…………拼命注水凑字数…………。
还有谢谢小和立志总攻的地雷,祝你早日大愿得成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