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事中吴敏刚刚下朝回到家中,方在花厅坐下喝了盏茶,府中执事突然匆匆进来,递上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躬身道:“官人,有人送来这包物事,说是你需要的!小的不敢擅启,特来呈给官人!”
吴敏放下茶盏,讶异道:“是哪家府上之人?”
执事摇头,“回官人,那人未答,只说这物事十分紧要,正是官人所需!”
吴敏皱眉道:“那人长甚模样?”
执事回想了一阵,却发现恁是记不起那男子的面貌,只得含糊作答,“四十多岁,院子打扮,面目甚是普通,看不出什么特别
吴敏再度皱了皱眉,让执事将那木盒放于几案上。盒上带了锁,交物之人却未给钥匙,略一思索,便吩咐执事拿把小铁锤,将锁敲掉。♀
执事将盒盖轻轻揭开。吴敏站在尺余外瞟眼看去,只见盒内堆叠着一摞摞的纸。
他心下诧异,走近拿起最上一页,方看得几下便不由面色一变,将之慎重放入盒中,“啪”一声关上盒盖,抱起就往书房疾步走去,头也不回地吩咐执事道:“府中今日闭门谢客,任何人均不得见扰于书房。不久后发现尸体浸泡于汴河之中,身着崔夫人的衣饰,面目却溃烂不清。朝廷震怒,开封府一连换了三个府尹,最后抓了一个采花贼结案了事,实际却仍为一桩悬案!”
卫希颜皱眉道:“是梁师成所为?”
名可秀眉间掠过一抹怒色,“梁师成派人将她劫入宫中,因不从赵佶,撞柱而亡!赵佶担心走失消息有辱帝尊,便让梁师成毁尸灭迹!”
卫希颜几不敢置信,“这厮竟荒婬到如此地步?居然谋夺亲弟弟的小老婆
名可秀侧头望了她一眼,双手搂上她颈,低叹道:“希颜,那崔夫人的相貌,有几分相似汶儿。”
卫希颜一震,转瞬了悟,敢情那崔夫人貌似唐碧颜,唐碧颜逝后,赵佶便抓来崔夫人代替!
她攒了下眉复又讶异问道:“可秀,此案既为悬案,你又怎生得晓?”
名可秀轻叹一声,“说来亦是巧合!那崔夫人的娘家兄弟本是我们京师堂口的人,那年崔夫人获赵偲允准回娘家省亲,曾偶然提到曾于越王府花园中撞上赵官家,拉住她袖子直呼颜妃,她惊吓中将皇帝推开慌张而逃,其后心中便惶惶不安,却不敢向越王提起。回得娘家,见到自小亲厚的弟弟,方一时忍不住道出
“过后不久,崔夫人便出了事!”
“我听之意报了此事后,便着千机阁的青鸟探察,折了两个兄弟方探出蛛丝马迹。线索汇集到千机阁,阿莫连贯前后进行推测,大致推出真相来,只是当时不知颜妃便是你母亲唐大娘子!”
名可秀清冽语音渐转冰寒,“当年崔夫人那笔帐无法清算,今日,便先拿怂恿献媚的梁师成开刀!”
卫希颜将头搁在她肩上,笑道:“这回梁师成杀杨戬的黑锅是背定了!”
——赵佶对梁师成既生见疑,她那晚的紫袍高冠装扮便起了作用!梁师成这老阉一向恨他的太监身份,终日里紫袍冠冕的显摆少保之尊,她那夜的着意装扮便能让人疑了他去!
名可秀唇角微挑,“若只是西城括田所的贪瞒之事,赵佶或会恼怒贬斥梁师成,但不会起杀心,然崔夫人之事却关系到他的名声,赵佶在我们的连环计下,必将怀疑杨戬以崔夫人之事要挟梁师成保他回到内廷主管之职,却被梁师成以牵机之毒除去,再伪布成自鸠之状,以为天衣无缝。赵佶既生疑,又岂会再容他?”
卫希颜待在宋赵佶身边一年多,对这位赵官家的心性颇有几分了解,点头赞同道:“你说的是!赵佶若是对梁师成未生见弃之心,反而会一早便申斥贬谪他,但杨戬因西城括田所获罪,他对梁师成却未降罪分毫,可见赵佶已起杀念,故会反会忍住暂不动梁师成
“但赵佶一出手,梁师成的死期便到了!”
“只不过,”卫希颜冷冷笑道,“我岂能容梁师成轻轻松松一杯鸠酒获得赐死上路?”他要死,必得要痛苦百倍千倍死去,方可一偿当年唐碧颜所受的苦楚!
“希颜!”名可秀忽然提醒她道,“梁师成此人极为能言善辩,蛊惑人心,加之他从赵佶端王时便服侍在侧,和赵佶自有几分亲厚,你得防着他涕零巧辩求得赵佶心软,或者狗急跳墙下道出你的身份来求一时保命!”
卫希颜唇角一扬,眯眼笑道:“如此,便让赵佶见不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给事中:给,音ji
给事中为门下省重要官职:正四品,四人,分治门下省日常公务,审读内外出纳文书,驳正政令、授官之失当者,日录奏章以进,纠治其违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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