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二年正月初十一,北廷集十万大军兵临东京城下。♀
北廷军在腊月整军之时,粮草已分批暗中筹运到大名府;一俟整军结束,便以雷霆之势扑出。
北廷军动之时,千机阁情报已飞出;但直到正月初十二,以何灌为帅、宗泽为副的十万北军抵达东京城北时,南廷兵部职方司才获得军报。
种瑜讥讽道:“南北开打靠兵部这帮细作,咱们早被何灌一锅端了!”
帐下亲信将领顿时哄声而笑。
种瑜挥手一扬卫希颜那道『战略防御』的讯令,道:“东京之战,谁都不准去凑热闹,违令者斩!”
“诺!”帐下轰应。
“谁再敢道出趁火打劫这类没脑子的话,自个去领三十军棍!”种瑜俊美脸庞突然由冷肃峻寒化为不怀好意的笑容,“有不服的,可到张监军帐中喝茶
帐下将领齐皆打个寒战。
张监军就是枢府都承旨张元幹,腊月初便被卫希颜派到种瑜的北征行营任监军。行辕中自种瑜而下,几乎每位军、师、部、都的将领都领教到了他堪比和尚念经的说教功夫,简直如蚊音贯耳、嗡鸣不绝,偏又不能如打蚊子般一掌拍死这位监军大人。久而久之,军中高中级将官均将“到监军帐中喝茶”视为北征行辕中最磨人意志的惨刑。
被众将噤若寒蝉的张元幹捋髯眯笑。这位曾以“溪梅清照生香,冷蕊数枝争发”一句蜚声江南词坛、风格清雅的文人已被他的枢相大人彻底改造加“洗脑荼毒”,由小心谨慎细密的文官化身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毁”人不倦的思想教育家。
在种瑜的严命下,尽管北廷大军兵临东京气势汹汹,南廷军队却静伏不动,但北征行营前线诸军的校场上,军事训练却愈发频繁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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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十二,临安朝廷公布东京军报,《西湖时报》立即进行大幅刊载并报道评点。
次日,也就是正月十三,武举谋略科进入省试的第二天,北廷宋军兵围东京城的消息便传遍了南宋各州府。
关于北廷兵发东京的战事南方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发生时,官方和民间的反应却不尽相同,在沸议喧腾中颇让人思味。
此时赵构的心思极其复杂。
或许这位年轻皇帝的复杂情绪能够代表南廷诸多官员的想法——既盼望东京从金虏和伪楚贼臣手中夺回,洗雪赵宋皇室之耻,但又不期望看到北廷因光复东京之举而威隆声振!
这两般心思折腾了赵构一宿,次日起榻后神情颇有些恹恹。今日无朝会,他用完早膳后,踱到御书房呆坐了半晌,突然摆了摆手,挥退内侍。他微微起身,从御案右侧的钧瓷花瓶中小心翼翼抽出一幅金丝裱边的画轴,搁到御案上,珍而重之地展开。
随着画轴缓缓舒展开来,风姿挺秀的女子跃然现于纸面。
赵构恹恹耷拉的两条剑眉突然如被春风拂过般,舒展斜飞而起。他痴看了一会儿,右手伸出,指端从画上女子威秀内敛的眉眼间轻轻柔柔抚过。
良久,他怅然一叹。
这女子,他何时才能得以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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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锵!锵!”三声锣响,武举谋略科的省试进入最后一天的策论。
正在贡院内主考的卫希颜并不知晓皇帝正在肖想她的妻子,她悠然立于贡院经楼上,俯视下方各廊芜中的考生,唇角忽然挑扬起不明笑容,雪清绝艳的眸子里似有波光粼粼,玄深莫测。
她身边的副主考姚仲友目光闪了一闪,这位眼色精明的京卫军都统自从与国师共持武举以来,对枢相大人的容色神情已有了几分揣摩心得。
姚仲友模了模下巴上修剪齐整的短髭,颇为期待卫大国师再出惊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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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试第一日,谋略科解生从正门入贡院。科考对考生本有『趣衣查阅』的规定,但国师说“要尊重人权”云云,于是这期武举科考便取消了早就流诸形式的解衣搜查。
有协考官疑问:如何防止考生夹带作弊?
国师出了高招——
从姚仲友的京卫军抽调了一千零八百名军士,皆为膀大腰圆面带横肉之辈,盔甲持戈,凶煞煞往每位考生案前一站,横眉瞪目,两只大眼珠子恶狠狠盯着考生。国师大人说了:抓住一个作弊的,赏钱五百文!
小子,作弊吧、快作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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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颜,红袖,我们去界北的中瓦子,那里关扑最热闹!”
李师师掀开车帘子向并辔而行的两人招呼,隐在薄纱下的娇媚容颜兴致勃勃。
“姐姐,好多人啊!”终于病好能出游的云嬛(柔福)娇俏脸上也满是兴奋,她因病没赶上除夜和元旦的热闹,这正月十五的元宵欢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了!
她趴在车窗边,双手将头上的帷帽拉开一线,眸子兴奋张望。“姐姐,云姐姐,你们看!那边的灯好像一只凤凰在飞云嬛手指西边。
希汶与何栖云闻声倾前望去,希汶辨认了下方向,笑道:“那边是西湖何栖云眸光微闪,今晚,西湖似乎有场盛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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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瓦子?卫希颜想起喧闹的集市就微微皱眉,清眸扫了眼密集人群,对驾车的燕青抬了抬下巴,一本正经道:“小乙,抱你老婆飞过去
“噗!”车内三美齐齐笑出。
燕青搔了搔头,当着这么多人抱师师飞过去?他摇摇头,还是算了罢!他可不想成为明日《西湖时报》里京都趣闻版里的头条。
“呸!”李师师啐了卫希颜一口,“狗嘴吐不出象牙!”
卫希颜悠悠道:“你不是要去中瓦子么?这法子最快!”
枉师师一向精明,肚里胎儿都一个多月了还不自知,真是粗心得可以!中瓦子闹市那种地方人群涌动,喧声大作,亏得她有精神在那里关扑搏物。那种地方,孕妇自然是不去为妙!
卫希颜心里打着算盘,向爱人使了个眼色。
可秀一句话,比她十句都顶用!师师,也就服了名红袖。
名可秀自然领会她心思,微微一笑提议道:“师师,如此走法,没有一两个时辰恐怕到不了中瓦子。这里距清波门很近,今晚西湖有盛会,不如我们先转道去西湖,待游玩尽兴后,再入城去界北如何?”
“也好!”李师师娇笑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对“关扑”做个注释:
就是宋朝时的掷钱搏物游戏。
在宋代的大州城里,商贩的货物,或玩具,或糖果,或衣或镜,或珍珠、宝玉,既可出售,也可能关扑。买方与商人以买卖之物商定,按质论价关扑。如一尾重七八斤的鱼,双方约定扑时需要五文钱;如果买方扑赢便无偿得到鱼,输了则白白付给商人五文钱。
关扑时,扑的双方拿铜钱在地上或瓦盆中扑。关扑可两人扑,也可众人扑。关扑的规矩用宋人的话来说:掷钱为博者戏,看钱的正面多少,正面曰“字”,是“幕前”。凡钱是背面,则称为“纯”。几个钱全部掷成背面,则称为“浑纯”,“浑纯”是赢的标志。某西:有点类似于掷骰子时,掷到豹子为通杀
关扑搏戏在宋代十分流行。上至皇帝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均为热衷。尤其在城市中的市民阶层,成了一种大众的搏彩活动。朝廷每到大节时,允许开关扑集市,更是千货云集,热闹非凡。运气好的,一钱搏万价,运气不好的,瞬间万钱就输掉。
话说,下一章是开打的热闹戏,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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