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与小巧都不打算逃走,可是如今风雪无边,一家子窝在屋里,倒也无所事事。请使用访问本站。
各自心里想知道,方知府到底是为了何事来的怀海城,可又不敢说出来,说出来又有何用呢?
只有等。
白家极静。
葫芦抱着小狗老四坐在火炉子边,盯着蓝色的火苗发呆。
茶茶依然帮春娘搓线,虽是搓线,可总是心不在焉。
春娘动弹不得,只能做绣活,飞针走线,很快便绣好了一方手帕,只是虽说做着针线,她的心思却一直在大门口,哪怕有野鸭子拍了拍门,或是大门口稍微有些动静,她的心都猛的一缩。
芙蓉默默的坐在火炉子边,时不时的,往火炉边放上一个红薯,火炉子里的火是极旺的,不多时,红薯便散发出幽香。
葫芦是个吃货,闻到红薯的味儿就流口水,芙蓉给烤红薯剥了皮,递给葫芦说:“吃吧,甜着呢,慢慢吃,别噎着。”
葫芦接过烤红薯咬了一口,见芙蓉笑望着他,便又将烤红薯吐了出来:“大姐——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咱们又要死了?”
往常,芙蓉极少对葫芦如此温柔。
葫芦也习惯了芙蓉对他的粗野,可是如今,瞧着芙蓉温柔的眼神,还有轻手轻脚的动作,葫芦觉得这一切就跟做梦似的,他不得不难过的道:“大姐——这是不是我能吃到的,最后一个红薯了?”
芙蓉笑着点点他的脑袋:“你都多大了,怎么胆子倒小了。你不吃,我可吃了。”
葫芦一听这话,狼吞虎咽的把一个烤红薯吃进了肚子里。
芙蓉又捡了几个红薯烤了,然后递给小巧一个:“吃吧小巧。你别害怕,没有过不去的事。”
“芙蓉姐。”小巧怎么也吃不下红薯,只是放在桌上:“不如,我偷偷的去喻府打探一下消息,咱们心里也好有点底不是?”
芙蓉摆摆手:“苏老爷如此的体面,都被知府的兵伤到了,且你也说了,喻府被围的水泄不通,你根本无法进去。就算是进去了,怕也是危险的。”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小巧又问。
芙蓉笑笑:“你吃过糖葫芦吗?”
葫芦一听,忙抹抹嘴:“我吃过,是甜的。”
对糖葫芦,葫芦这孩子倒很了解。
小巧点点头:“糖葫芦,我是吃过的,芙蓉姐为何要问这个?”
芙蓉笑笑说:“生活中的一个个挫折,就像冰糖葫芦一样,竹竿刺进了身体。却成了一生的脊梁。”
小巧很懵懂的摇摇头:“可是,我听不懂,芙蓉姐,冰糖葫芦跟脊梁,有什么关系吗?”
芙蓉握着她的手道:“小巧,做人,就要挺直了脊梁,咱们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也不用害怕。这就是脊梁。”
小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芙蓉姐,我们真的不用去喻府打探消息吗?”
“消息这东西。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不用我们去喻府里打探,它自己会在怀海城传的沸沸扬扬。且如今王爷还在喻府。那个姓方的知府,应该也会有所忌讳。”芙蓉默默的安慰她,说是安慰小巧,实则也是安慰芙蓉自己。
喻府。
知府方成圆领着一众精兵,浩浩荡荡的前来,甚至,没有提前打一声招呼。
怀海城地方不大,寻常时候若是府衙有事,均是喻老爷亲自备马去府里一趟,如今方成圆方知府竟然亲自前来,料想事情不小。
虽这样想着,喻老爷也只得将他迎进前厅。
“听说,王爷与格格在喻府里?喻兄不如把他们请出来,本官也好给王爷行礼啊。”方知府一脸的笑。
喻老爷自然承受不起,赶紧跪地道:“卑职不过是一县令,不敢让知府大人称呼喻兄,知府大人有此心,王爷自当高兴,只是……”
“怎么,喻县令是不准备引荐了?”方知府脸上依然挂着笑,只是这笑像是硬从嘴角挤出来的,喻老爷心里有点没底了。
方知府进门前,喻府下人已通传了的,王爷在京城为官的时候,倒也见过一两次这个所谓的方知府。
听人说,此人笑面虎,王爷每次见他,他都跪的低低的,隔着三五丈的距离,他便俯首喊道:“下官青城知府方成圆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行岁。”
这么个喊法,引的众人侧目,王爷也是极不自在,甚至恨不得能从他面前溜过去。
倒是皇上,对这个方知府很是器重,寻常知府,一辈子或许也难得见皇上一面,据王爷所知,这个方知府,一年之内,倒有两三次面见皇上的机会,这在众知府当中,已是很有脸面了。
但王爷就是对这个方知府喜欢不起来。
源于有一次,王爷陪着皇上去狩猎,一不小心,从马背上翻下来摔到了脚,这个方知府正好在京城里,也不知从哪打探到的消息,就亲自去王府里,又是熬药,又是端药,躬身伺候,简直比皇上伺候皇太后还殷勤。
后来,王爷脚也好了,还当着众人面感谢了方知府,摆了桌酒席庆祝,没想到,连酒席上吃了什么,皇上都一清二楚,王爷本以为是府里出了探子,没想到,常出入王府的程大夫告诉王爷,他亲耳听太医说的,这个方知府事无巨细,将王爷的事,王爷说了什么,都告诉了皇上。
王爷暗自心惊,还好没说皇上什么不是。
自此后,对这个方成圆方知府便无好感。
此次王爷来到喻府,没想到方成圆也来了喻府,王爷恨的牙痒痒:“这个方成圆,他撅起,本王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
喻老爷尴尬。
王爷也觉得这话说的粗俗了些,便改口道:“这个方成圆进府,准没好事,当初我跟皇上告了病假的,如今若被方成圆看到行踪,这人又要乱说,本王还是不见他了,他若问起本王,只说早回京城了。”
王爷倒是未卜先知。
方知府进喻府没多久,果然就问起了王爷。
喻老爷想了想王爷所说的话,便拱手道:“知府大人有所不知,王爷他……王爷他已离开怀海城了。”
“果真吗?”方知府半信半疑。
喻老爷只得道:“确实是……王爷身子欠佳,且还有事务需要处理,便回了。”
说出这谎话来,喻老爷的心跳的极快。
方知府笑笑:“喻县令可知本官为何到怀海城来?”
喻老爷摇摇头。
方知府笑道:“本官听说王爷驾临了喻府,所以总想着来问安,只是公务繁忙,也抽不开身,这不,这时候才有时间,只是可惜,王爷他已经走了。”
方知府说着,冲身边的护卫明威道:“你们且下去歇着吧,别一直跟着了,让我跟喻县令好好说说话。”
明威从马上蹦了下来,挥了挥鞭子,并没有照方知府所说的去歇着,而是将带来的精兵分布在喻府外围,精兵面无表情,看着很是威严。
喻府的人吓的面色惨白,凑在一处不禁议论纷纷:“这又是怎么了?怎么有兵把咱们围了?”
明威又冲半空中甩了一下鞭子:“都别私下议论,安静点。”
陈九年从衙门里办了事回来,见不知哪里跑出来的男人在喻府大院里耀武扬威,上去便要跟他较量,还没出三招,陈九年就被这明威摔翻在地,许久都起不来。
“喻府的人,都老老实实的呆着,各干各的,谁若多嘴,死!”明威一脚踩着陈九年,一面耀武扬威。
喻府的下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的赶紧散了。
果然,喻府里安静了下来。
“方知府……这……”喻老爷指了指被踩在地上的陈九年。
方知府冲明威摆摆手,明威这才松了脚,陈九年十分狼狈的起了身,他在怀海城当差多年,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
喻老爷已觉察出了方知府来者不善,只是不好明说,只是旁敲侧击:“王爷已离开了怀海城,方知府公务繁忙,不知何时回去呢?”
方知府却不直接回答,而是望着满院子的雪道:“从青城来一趟怀海城不容易,且听说喻县令治理怀海城有方,做为知府,我特意来看一看。”
方知府如是说了,喻老爷也只得担着。
晚间,二人一块用了饭。
方知府嘴上说着:“别铺张浪费,弄点家常的东西吃一吃就行了。”可看到喻府果然端上来一些不上台面的菜,他又冷了脸:“喻县令,你可真是清廉啊,我一直说,我方知府算是个清廉的官,没想到,喻县令你,胜于我。”
喻老爷自然承受不起。吩咐下去,让厨房做了清蒸狍子肉,辣椒烩兔子,脆皮鸭等,又将自己珍藏了二十年的酒拿了出来,满满的摆了一桌,才恭恭敬敬的道:“方知府,怀海城偏僻,比不得青城,知府大人一路辛苦……”
方知府便又笑起来:“你这个人哪,我不是说了,不要铺张浪费,不要铺张浪费,你还是铺张浪费了。”
说着,方知府便大嚼了起来,席间,将喻老爷珍藏的酒喝的剩了个底,然后,将这唯一剩下的酒赏给了他的手下明威:“喝去吧,这酒还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