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还是驱使筷子伸向了面前的菜,不比厨子做的美味,却是他未曾品尝过的清爽可口,筷子又再次伸了过去……
那一刻,谁也没有察觉到,那双如泼墨般的黑眸里,浓浓的笑意,如放入水中的糖,一点点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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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一天下来神经紧张,整个人都疲累的很,一倒下去便睡着了。很是舒服,莫然甚至梦见自己回了家,为了给自己洗尘,老妈做了一大桌子菜,她食指大动,两眼发直,甚至能清晰听到口水经过喉口,吞咽的声音。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大把便往嘴里送……
可是,梦境永远以离奇著称。
美味的菜肴到了嘴里居然成了盐巴,咸得发苦,舌苔都麻痹了。嘴里难受的很,嚷着跑着四处找水,可是却一滴水都没有。她一激动,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怎想,她揉了揉惺忪睡眼,费力的睁开,神思恍惚环顾一周,漆黑一片,不对,没有一大桌的美味,更没有爸妈,只有裹着被子懒散坐着的自己。
呆了会儿,她终于反应过来,是梦,可,她抬手模了模干涩的嗓子,果真渴了,许是晚上吃的太多,又又一直没喝水,喉咙抗议了。
白天还是阴雨朦朦,麻麻密密的细线甚至到了下午也未停下来,可到了半夜,天上竟升起了满月,黄白色的光芒照亮了夜空,带着些许寒意,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皎洁,无暇,直直的,射到了床上,浅蓝的被子居然有了些荧光闪烁。
嗓子已经有了些疼,困意侵占大脑,还未消散一点,只是愈发浓了,自然是没有闲暇赏月的,只借了月光扫了眼床头柜,并没有水。
索性下了床,墙上模索了好一会也没能开了灯,突然想起,房里是江宸晔领着来的,她洗漱完了,并没有关灯,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看了会娱乐八卦,就这么睡了过去。这么一来,许是自己睡着了,他又进来关的灯。
暖意注入心底,这寒气逼人的小舅,倒还是细心的很。
既然找不到开关,她也不强求,好在月光下,楼道里还是有些光线的,莫然轻手轻脚的下楼,生怕动静大了将江宸晔吵醒了,免得尴尬,她记得清楚,除了餐厅,客厅的电视机旁也有一个饮水机,凭着记忆,终是找到了,如河马似的,急急地喝了几小杯,才放下杯子。
一转身却撞到腿,她缓缓蹲下,揉了揉脚踝,站起身时,便一眼看见了沙发上模模糊糊倒着的身影,她以为自己眼花,使劲的揉了几下,却愈发清晰了。
蹑手蹑脚的走到旁边,果真有个人,别扭的侧躺,因着身子长,沙发根本容不下,只能伸出一截腿腾空在外头,莫然知道,这样的睡姿必是不舒服,却也不好将他叫醒了,便又上楼,从隔壁抱了床毛毯。
俯身给他盖好,又将被角从他身下掖进去,却不料躺着的人却突然掐住了她的手,她吓了一跳,挣扎愈抽离,那人的力道却突然加重。
将将反应过来时,莫然已被严严实实的压在身下。
她拼命扭动着想要月兑身,卯足了了气力推,却也是无济于事,细细的看过去,身上的人却还未睁眼,她急急地推着,大声喊道,“小舅,你压着我了……”
怎想这话语似将睡梦中的野兽唤醒,张着的唇被狠狠掠住,钻入空隙,霸道的舌长驱直入,勾起她的舌与他共舞,用力吮吸,甚至发出暧昧的水渍声,齿间不断啃噬她的唇瓣,唇间融开一抹铁锈味……
她吓坏了,美目瞪圆,却似僵化了般,没了动作。冰凉的指尖顺着睡衣一角缓缓滑上,触模到她胸前的柔软,麻麻酥酥,莫然这才如当头浇了凉水般惊醒,拼命挣扎,可是,毕竟男女力量悬殊……
莫然死命推搡的手无力垂下,眼眸里的光泽一点点消逝,泪无声,充盈眼眶,悄然滑落,只是不停低唤,“小舅,小舅……”
狂暴的吻还在继续,细细碎碎,再次游移到了她的脸上,咸湿的泪进了嘴,绝望的味道,融上他的舌尖,猛地反应过来,江宸晔缓缓睁眼,愕然,身下衣裳凌乱的女孩,泪,已铺满了整张脸,眸光涣散,沸腾的血液猛间凝固,他呆愣的看着,话语里第一次没了一贯的平稳淡然,不可置信,“怎么是你?”
莫然却未说话,迷离的眼稍稍聚了些焦,什么话也未说,顾不得此时的自己多么狼狈不堪,只是安静的推开身上的人,头也不回的奔回了房中。
身后,江宸晔看着失措逃跑的人,一块巨石猛然落下,揪心的难受。
窗外,天际,已经微微泛白,莫然就是这样,目光呆滞,毫无生气,倒在床上,手里死死揪紧被子,暗潮汹涌碰撞,如同飘浮于海水中,四面浪潮层层拍打,击得七零八落。
她知道,方才的江宸晔必是睡糊涂了,才将她当做其他女人。
可,他与他,血浓于水的舅侄关系,怎就发生了男女之间才有的亲密举动?
他那样无阻的与自己唇舌交织,甚至,他的手,游离于自己的肌肤之上,记忆一下下拍打她心脏颤动,抽痛,这算不算有违伦常?枉顾禁忌的纠缠,如何才能退回原点?
那晚,她鼓足勇气,贴上他的薄唇,颤颤巍巍,离开,却再次被他拉回,面红耳赤,齿间缠绵,砰砰的心跳,即便现在仍旧清晰。
可是,那时的她不知他是自己的小舅,他亦不知晓自己的外甥女便是她,一场误会,无需多过纠结,过分执念只会让彼此难堪。
而就在刚刚,各自已经披上称谓的外衣,不该有的碰撞却再次发生,那个她唤作小舅的男人,将她压在身下,失控地亲吻,甚至他冰凉的指尖,一点点攀爬到了她私密之处,任她如何反抗也是徒劳。
趋近于病态的行为,却一再于他们之间滋生,即便一切都只是误会,却真的,无法用忘却搪塞。
窗外第一抹光线钻透窗户缝隙,直直投射,穿透眼膜,莫然静然,只,微微抬起手,覆于眼上,挡去,手心一片濡湿。
她到底应该装作淡然,还是避之千里?
也许……
毕竟,谁也不想的。
门,吱呀一声,轻轻推开,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江宸晔缓缓靠近,敛了神色,“莫然,别这么躺着了,起来吧。”
她只是淡淡倪了眼,空洞的眼底杂糅进一丝黯然,下一秒,机械的爬起来,脚底有些虚浮,跄跄地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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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然……”江宸晔晃动手中的牛女乃,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目光定定地看着脑袋几乎要沉到碗里的人,,自她起床,就再未说过一句话,只是呆愣的控制自己的行动,似失了灵魂的躯壳。
他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必是将她吓到了,他也无法参透,一向将**控制得极好的自己,昨夜,睡梦中,怎就失了控?
不自然的切着碗里的鸡蛋,醇厚却略显低迷的声音终于响起,“昨晚,你应该清楚是为什么,是我睡糊涂了,一场误会,你…就当是做了个噩梦吧。”
这样平淡得只比往常少了些冰冷的语气,在莫然听来却是极为刺耳,一股不服,悄然壮大,偷偷主宰她的行为思绪,猛地抬头,瞳孔放大,瞪向正悠闲喝着牛女乃的人,卖力维持镇定,“如若这么说,昨夜的我不仅不知廉耻地做了一场与自己舅舅的春|梦,还激动得咬破了自己的嘴巴?”
江宸晔一怔,眸光一愕,一眼便看到她破了皮的嘴角,却转念品了她话里的措辞,眸色沉下,“莫然,女孩子说话注意点,别老这么语出惊人。”
明明是他的错,却反过来训斥自己,莫然更加不服,咬牙切齿低吼,“我就是愿意!”
“你说什么?”声音降了八度,夹带厉色。
冷意袭来,浸入肤骨,猛地浇熄她内心的火焰,姿势高涨一下沦为泄气皮球,她戳了戳盘里的鸡蛋,挑了一小块送去嘴里,状似不经意岔开话题,“小舅,这鸡蛋是你做的么?”
“不是。”江宸晔皱眉,眯眼看向她,沉声道。
莫然斜喵了一眼,唇角不知觉绘出一抹淡笑,“我说嘛,小舅您做的必不会这么的…”她假装难受,吞咽,“咸。我提议,您可以将这家店封杀,省的祸害其他人,不然,国家得胆固醇高血压的人口比例将会大幅升高。”
“莫然,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对面的人脸色一沉,手上的杯子重重撂下,‘哐当’一声打破沉静,冷峻气息笼罩了整个空间。
她心下一惊,倒抽了口气,竭力维持淡然,藏在桌下的腿不停颤动,却粉饰太平,似悠然道,“我知道,除了您,还会有谁当我哑巴。”
猛地安静,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可以清晰听到,莫然偷偷睨了他一眼,面色铁青,青筋暴起。
江宸晔扶额,这个刚刚还一副浑浑噩噩模样的人,怎么一下就变得牙尖嘴利了?
“我看住在我这里,你也是不痛快的很,正巧,不过一天不见,你外婆就想你得紧,方才还打电话问我你什么时候再去……”眸光深凝,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响起。
莫然一顿,伪装的淡然瞬间月兑落,瞪大双眸,直直对上那张黑脸,不住讪笑,“小…舅,没想到您还挺能开玩笑,呵呵。”她强装镇定,说话间,却底气全无。
她满目希冀,望他收回决定。
那人却是兀然起身,眼眸未再触及她一点,转身之际,冰冷的声音一扬,“我去公司了,你床头柜上有张卡和一些现金,如果想出去玩就带上,不过,中午之前必须回来,我会接你去吃饭。”
话音一落,便拿了桌上的钥匙,边走边补充,“外面有出租车。”
身后的莫然对着背影,狠狠白了眼,满脸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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