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里间烛火微微闪动之际，外面堂屋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听到熟悉沉稳的脚步声渐近，白清悦勾了勾唇将手里的书合上。
堂屋守夜的丫头南烟听到声音迷糊的从桌子上撑起来，揉揉眼睛就见姑娘最器重的大丫鬟初蓝面无表情的提着一个被堵了嘴巴的妈妈走进来，不由得长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她直接走进里间。
那妈妈正是上午被白氏“处理”掉的大厨房副管事孙氏，此刻被初蓝扔在地上，正跪着满眼惧意的望着白清悦，白清悦唇角含笑的走过去低声道笑，“答应不出声？”
孙氏忙不停地点头，白清悦勾了勾唇，俯身扯了她嘴里的破布低声道，“孙妈妈是明白人，你和你的家人已经被你的主子弃了，接下来能怎么样我只能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孙氏对着她磕了一个头，“姑娘说的老奴都明白，只要姑娘能保老奴一家，姑娘想要知道什么，定知无不言。”
“你先说说？”白清悦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转身拿起剪子若无其事的修剪起烛芯。
孙氏见白清悦油盐不进，这才明白主动权在她一家都被初蓝从人牙子那里“捡”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白清悦牢牢地控制了，“不知姑娘要知道什么，奴才只能告诉姑娘，那天晚膳的事，是唐姨娘吩咐的。”
“唐姨娘啊……”白清悦手上的剪子顿了顿，偏头看向她，“这个需要你说？若是孙妈妈要说的只有这些，初蓝还是将她请回去吧！”
孙氏一听便知白清悦是铁了心不准备允她什么，白清悦无所谓但她却不能，一家子都因她被牵连，若是白清悦不出手她可真的就不能有好结果！想到这一层才忙侧身避开走过来的初蓝，低声说道，“我这就说！老奴知道的也不多，只晓得是大太太……”
白清悦眉梢一挑，这才收了剪子转身听她细语……
半个时辰后，等初蓝再次回来，白清悦已经沐了浴换了里衣钻进锦被里，听到脚步声抬了抬眸，“好了？”
“孙氏一家已经照姑娘之命安排妥当。”初蓝道。白清悦颔首，她原本没打算插手孙氏的事，但白氏上午那态度摆明了不想追究，倒让她没由来的生了几分恼意！
唐姨娘等人蹦跶不停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突如其来的顶了这嫡长女名头，只怕季家上下就没有人是真正服气的，偏偏她身后站的是白家因而无人敢有异议，白老爷子虽然早就对外宣布和季家二太太白氏断绝了关系，可对她这个从小养在身边的外孙女却是众所周知的万分疼爱。
不管如何，从她到了季家开始，就注定不能在季家这一团乱摊子中独善其身。想到孙氏的话，白清悦眸子深幽微闪，略过一道寒光，从来没人在挑衅了她悦小九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接下来的两天，唐姨娘不知怎的竟得了老太太的允许，请来两个道士在怡蓉院天天念符作法，美名其曰辟邪安胎。
白氏摆了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不去过问，由得她闹，只免了二房姑娘们的晨昏定省，交代了几声别随便在外走动。
第三天中午，那道士却是作法作到绛云院门口来了，在门口要进来便被初蓝拦住，唐姨娘没规矩是她的事，但季家姑娘的院子哪能让外男进？
那道士便言是这院子里的主人命格过硬，因地理位置关系，刚好克着了唐姨娘肚子里的小少爷，要进去作法辟邪，还说了这院子主人最好迁出去，等唐姨娘生了孩子之后再住进来。
白清悦直接命人关了院门，将他们拦在门外。
唐姨娘一听这消息就不依了，挺着个肚子去白氏那里，白氏将她拒之门外，钱妈妈传话言，请道长辟邪一事既是老太太做主允许的，那么有什么问题还是去找老太太，二太太做不了主。
唐姨娘又调了头由婆子抬着去寿安堂老太太那里哭，老太太一听就怒了，相比从来没养在季家以后也注定是要别人家门的孙女，唐姨娘肚子里这个极有可能是季二爷长子的庶子自然更让她重视。
原本她还得考虑白氏的想法，但这段时间以来明眼人都能看出白氏对白清悦并不在乎。所以不管是下人还是主子胆子也就越发大起来，对绛云院那位也没有了刚开始的试探和小心翼翼。
前儿几日老太太就得了白清悦扇季可丹巴掌的消息，想要发作奈何是季可丹有错在先而无从下手，这会儿自然毫不客气了！
绛云院之前既是她安排要白清悦住进去的，这会儿她要她搬出来她就得搬！
老太太喊了贴身妈妈容妈妈去绛云院传话叫白清悦搬出来，住进第五进院子的暖阁，只得了白清悦身边的南烟一句问话，“让外男进姑娘家的闺阁走动，让嫡女搬出院子给贱妾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庶丁腾位置，这是季家的规矩吗？”
等容妈妈半尴不尬的回了老太太，老太太勃然大怒，这么多年来季家就她坐大，谁不尊着她敬着她，果然是在白老爷子身边长大的人，生来就是跟她作对的！
于是便带着容妈妈唐姨娘等人，外加大太太也瞎掺合着，一群人怒气腾腾的杀向绛云院去赶人。
到了绛云院里，白清悦已经命人沏好了茶正等着她门，几人一来就被招呼坐下喝茶，白清悦又按着规矩给老太太和大太太见了礼，只留唐姨娘不尴不尬的站在那里挺着肚子却是无人招呼。
老太太冷冷的咳了一声，“没看到你姨娘还站着吗？”
“祖母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孙女给她见个礼吗？”白清悦状似不解的抬眸笑问，眸光幽深扫过唐姨娘又道，“即便我要见礼，她，受得起吗？”
唐姨娘面色一黯，大周朝尊卑等级森严，再贵的妾也只是个妾，而嫡出注定高人一等，妾在正室和嫡子嫡女妾室面前永远只能行婢子礼。
“谁让你给她行礼了！让你叫人给她搬个椅子过来！没看到她有身子行动不便吗？”老太太本就怀着一肚子气是来训人的，却话还没出口就被她拿规矩堵了一通，心里更有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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